雨滴在鉴识课的防尘布上敲出密集的鼓点。
顾祁蹲在便利店后巷，指尖拂过砖墙上新刻的"7"字划痕。雨水冲刷着昨夜案发现场的血迹，却冲不掉那股若有若无的蓝莓香精味——和循环中消失的汽水味道一模一样。
"死者山田武，便利店常客。"夏硕诚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撑着一把透明雨伞，伞骨在路灯下折射出冷光，"尸检显示心脏骤停，但..."
顾祁接过他递来的照片。山田武的右臂内侧有片青色纹身，图案像是缠绕的藤蔓，细看却能发现藤蔓末端组成了Ω的形状。
"又是Ω。"顾祁的028烙印隐隐作痛，"这次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夏硕诚突然拽着他后退半步，积水里倒映出二楼广告牌的闪光。顾祁的余光瞥见镜面反光中有人影闪过，但转头时只看到被雨淋湿的促销海报在风中摇晃。
"你的衬衫。"夏硕诚用伞遮住他后背，"湿透了。"
顾祁这才发现雨水正顺着衣领往下淌，而夏硕诚的警服依然笔挺干燥。他故意往对方身边靠了靠，直到两人的影子在伞下重叠成一个人形。
警视厅档案室弥漫着旧纸特有的霉味。
顾祁踩着梯子翻找二十年前的案卷，灰尘在光束中起舞。夏硕诚在下方扶着梯子，袖口挽起露出手腕内侧的淡色疤痕——三年前实验室爆炸留下的，现在看起来像条休眠的蛇。
"1998年7月15日，"顾祁抽出泛黄的文件夹，"便利店抢劫案，死者手臂同样有藤蔓纹身。"
照片飘然落地。泛黄的影像里，年轻死者手臂的纹身与山田武如出一辙，连藤蔓缠绕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夏硕诚的瞳孔骤然收缩："日期..."
"和我们经历的循环起始日相同。"顾祁跳下梯子时晃了晃，被夏硕诚稳稳托住腰，"这些死者都是Ω计划的..."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夏硕诚迅速将他推进档案柜缝隙，手指抵住他的唇。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纠缠，顾祁能数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灰尘。
"课长？"佐藤的声音由远及近，"总部催您交季度报告。"
夏硕诚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顾祁的腰侧："放在我桌上。"
等脚步声消失，顾祁才发现对方另一只手正护着自己后脑，掌心贴着冰凉的金属柜门。这个姿势让夏硕诚的领带垂落在他胸口，暗纹领带夹上刻着极小的"7→∞"。
深夜的公寓飘着茶泡饭的香气。
夏硕诚对着棋盘皱眉，黑子在他指尖转成一道虚影。顾祁盘腿坐在地毯上，湿发还在往下滴水："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将棋的？"
"循环期间。"白子落定发出清脆声响，"某次你死后，我和蜂鸟下了三天三夜。"
电视机播着夜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成了背景音："...连环杀人案疑似模仿犯罪..."画面闪过山田武的纹身特写，又被顾祁用遥控器按灭。
"范清左说纹身颜料含量子结晶。"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和你的蓝血..."
棋子突然滚落棋盘。夏硕诚的左手小指开始透明化，像融化的冰雕般显露出皮下蓝色血管。顾祁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在逐渐虚化。
"时空后遗症。"夏硕诚用领带缠住两人手腕，"我们的量子纠缠态还没稳定。"
电话铃突兀响起，范清左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钟楼地下室...有东西在动..."
暴雨中的钟楼像头蜷缩的巨兽。
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出满地镜片残骸。顾祁的靴底碾过某块碎玻璃，背面赫然刻着：【轮到你了】。
"上次循环的残留。"夏硕诚用镊子夹起镜片，"量子记忆具象化。"
地下室的蓝血阵法不知被谁补全了最后一笔，Ω符号在荧光中诡异地蠕动。顾祁的028烙印突然灼痛，视网膜上浮现出陌生画面：
【少年夏硕诚跪在相同位置，将钥匙插入心脏】
【林月华的白大褂溅满蓝血】
【蜂鸟在监控屏前记录数据】
"别看！"夏硕诚的手帕捂住他的眼睛，却挡不住记忆洪流。顾祁在剧痛中抓住他的手腕，两人的血混合着滴入阵法，整个空间突然开始高频震动。
镜片残骸悬浮在空中，拼凑出无数个夏硕诚的虚影。他们同时开口，声音叠成令人眩晕的轰鸣："你救不了所有人。"
真正的夏硕诚突然拔出配枪，子弹击碎中央镜面。所有幻象如退潮般消散，只剩满地狼藉和两人交缠的呼吸。
顾祁的掌心多了道新月形伤口，正渗出珍珠母光泽的血："你的七日重生...是不是用我的时间换的？"
晨光刺破云层时，鉴识课有了新发现。
山田武的胃里残留着未消化的草莓大福，包装纸内侧用糖霜画着微型棋盘。范清左的机械义眼投影出全息图像："十九路围棋残局，黑子必输。"
夏硕诚的钢笔尖在地图上画圈："七处案发现场连成北斗七星。"他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新缠的绷带，"勺柄指向老钟楼。"
顾祁突然抢过钢笔，在棋谱空白处画了个月牙："昨晚的伤口形状。"
会议室陷入死寂。佐藤的咖啡杯"当啷"掉在桌上，褐色液体漫过山田武的尸检报告——那张青藤纹身的照片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顾祁掌心的新月疤痕。
"量子污染。"范清左的机械眼疯狂闪烁，"现实开始覆盖了。"
夏硕诚突然拽着顾祁冲出会议室。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两个轮廓正逐渐融合成一个人形。
"听着，"夏硕诚将他抵在防火门上，"下次循环开始时..."
警报器突然轰鸣，盖住了后半句话。顾祁只来得及看清他的口型，那是三个无声的音节：
杀了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