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原本的监护人出幺蛾子了……那么,谁来陪祁小朋友上这档不靠谱的综艺呢?
“找他亲dady吧!”方展重复回答。
秦雪忧伤地看了他一眼。
“再去人才市场租一个吧!”方展咆哮。
“找个靠谱的演员签个合约然后演一个吧!”方展挠头。
“实在不行我就为了事业亲自上场吧!”方展握紧双拳。
……
这个致命的问题,直与祁云舟见面聊综艺事宜的那一天,也没有得到彻底解决。
见面的时间被敲定在午餐后。
午餐的时间,小云舟一手抓着程允给他的豪华午餐券,一手被小姨牵着,顺利抵达了就餐地点。
刚酒店没一会儿,秦雪的脚肿得更厉害了。
小云舟垂下眼。
年幼的他,看着强装无事,但头上已经有冷汗滴落的小姨,心里认认真真,又似懂非懂地重复医生的话。
“脚痛还强撑,很疼很疼的鸭,所以一定要送回去在医院静养,对,静养!”
认认真真地说服自己后,幼崽拨弄着手环,最快的速度招来一辆出租,车一招来他软软一笑,然后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姨塞进去,吩咐司机送回医院。
做完这一切后,小狐狸认真地给小姨发了条语音:
“有定位,有安保,我还很聪明哒,所以小小姨小姨,不怕不怕,我会乖乖哒,放心心!?”
由于司机被祁云舟贿赂多了钱,此刻硬生生被司机绑回医院的秦雪:“……啊啊啊啊啊?!”
祁云舟已经哒哒哒地跑回餐厅。
精致的餐具旁,小狐狸歪着头,看侍者戴着手套,为他上一道道菜:
三北羊菌肚、孔泰时果山药卷、缤纷琥珀桃胶、燕窝汤圆、白松露面包……①
杏仁饼、宫廷奶酪、血糖杏仁绿豆糕、金钱鲜虾球、金丝香芋榛子拌鸳鸯冻糕……
太幸福了、太幸福了……此时此刻,幼崽的心、幼崽的胃、幼崽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主人发出欢乐的呐喊,说:
“主人,这个水晶猪肘真不错!”
“主人,这块鹅肝绝对入口即化!”
“主人,这块糕点在灯光下俘虏了我……”
“主人,我要吃这个!”
“主人,我要吃那个!”
“主人,主人!”
……
这种所有器官都在欢呼的感觉实在是太梦幻了……梦幻到直接吃出了平日三倍的量!
“嗯,嗯……不行,书上说七分饱比较健康哒!”暴饮暴食后,冷静下来的幼崽摸摸圆滚滚的小肚皮,决定先在餐厅里走走缓缓。
走着走着,他走到了餐厅的包厢区域。
然后在一间没关紧的包厢里,幼崽在歪着头,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声音:
“知寒,这么多年了,真高兴我们还能再次相见。”
小狐狸:知寒=祁叔叔=大熟人。
嗯嗯嗯?
小云舟突然开心了。
抛开这层莫名的开心不讲,祁云舟本身也是个好奇的小男孩,于是事不宜迟,幼崽立刻踮起脚尖,像一只上蹿下跳的小动物那样,小小的身影扑棱着,一下一下,努力往头顶上那扇雕成扇形的窗户上探。
蹦一下!
蹦两下!
蹦三下!
嗒嗒嗒!
……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管胃里的波涛汹涌,在蹦到第十下时,勤奋的幼崽眼睛终于过窗,摇摇晃晃地,窥到了一抹包间内的场景--
红。
明媚的红。
柔软的、张扬的玫瑰、融合着这世上所有热烈的色彩,结合着包间中接花的那个女人的的表情,直直地倒映在祁云舟年幼的眼底。
小朋友下意识捂住眼。
像只失落的小动物。
他重重落了下去。
落下后,幼崽有些迷茫地眨眨眼,没逻辑的想起小姨曾说的童话。
“玫瑰,小姨说喜欢,才会送玫瑰,所以祁叔叔,喜欢……”
幼崽在说着又忍不住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确定了,那是祁叔叔送给眼前女子的玫瑰。
*
“花,那些花好漂亮鸭。”
这是回到座位上后,小云舟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但我小姨今年还没收到漂亮的花花……漂亮的玫瑰耶--难得,难道秦雪已经成剩女了吗?”
这是一块入嘴后,紧随而来的第二个念头。
“桀桀桀桀桀……可我不想,不想祁叔叔送花。”
这是又一杯果汁入肚,脑海中隐隐约约,又莫名其妙的第三个念头。
“我不想。”
他小声说。
扑棱棱地甩了一下小脑袋后,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难过。
难过中云舟又吃了一道分子料理、啃了份西班牙红魔虾……
在把那只张牙舞爪的红魔虾塞入嘴的一刹那……
小朋友的脸突然变得苍白!
一旁的侍者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小朋友,小朋友,你还好吗?”
“不……好……”幼崽慢慢地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小团,他闭着眼,睫毛直颤直颤的的。
是脆弱到极致的样子,就像是一尊要坏掉的瓷娃娃。
侍者:……救命,难道这孩子对红魔虾过敏?!
懵逼一秒后,侍者一把扛起祁云舟,对身边的另一个同事吼,“叫救护车太慢了,这你离医院不远,赶快动用餐厅里的车!”
“餐厅里的车好像刚刚被借出去了!”另一位侍者焦头烂额。
“去……去前面的那个包间,祁叔叔……我叔叔在那个包间里,”小朋友用最后的力气,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叔叔有……呕……有车……”
侍者就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嗖地一下扛着祁云舟冲进祁知寒所在的包间。
祁知寒正在和大学时代的友人谈话。
“林汐,以后送玫瑰这种事,让你的男朋友自己送给你,”祁知寒看着眼前的女子,倒茶,脸上的表情很淡:
“我没兴趣再当一次你和男友之间的传送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知寒,你还是这样一张扑克脸啊,”林汐打量着眼前的好友,慢慢笑了起来,“究竟什么才能让你的表情变一变……
“比如从天而降一个萌娃吗?”
她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轰地一下被侍者推开了。
林汐秀气的眉毛皱了一下,刚要出声询问,就看到身边的男人表情变了。
祁知寒定定地看着刚从侍者背上爬下来的小朋友。
祁小朋友站在门口--
他浑身颤抖、他脸色惨白,他看着表情骤变的祁知寒……下一秒,下一秒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救命……”虽然见多了哀嚎的秦雪和方展,但,这是祁云舟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哀嚎的滋味,他一字一字,断断续续冲正向他极速跑来的男人地嚎着,“救命……叔叔……”
眸子越来越浓的雾气中,幼崽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凄惨:“你能用车……用车送我去一趟医院吗?”
回答他的是祁知寒将他一把抱起的声音。
还没弄清楚情况的林汐愣了--她第一次看到祁知寒这个样子。
那个恐怕连祁氏破产都不会施舍一个多余表情的冷漠男人……现在一边急促地联系医生,一边疯了般抱着孩子向停车的方向冲去。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像是在抱着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但林汐也只是愣了一秒而已。
一秒后,她蹬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冲向那辆即将冲向医院的迈巴赫。
*
祁云舟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上西天取经。
入口即化的鹅肝、圆润可爱的燕窝汤圆、张牙舞爪的红魔虾……
所有被他征服的食物如今已团结起来,在他的胃里奏起了反抗的号角——
它们喧嚣着!它们呐喊着!它们在祁云舟不堪重负的肚子里,跳起了丧心病狂的华尔兹!
“还能再快一点吗?”他耳边是祁知寒哑到不行的声音。
“再快就要撞上前面的车了!”把车飚到高速的司机咬紧牙关,“我已经看到四五个交警在冲我们打手势!”
说完又踩了一脚油门,向医院进发的同时……让车上乘客体验到生命的新高度!
“呜……呜”幼崽眼中的雾气更重了。
救……救命,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坐车,而是在坐一只超音速喷火龙……
祁知寒看着怀中面色白得像纸一样的小孩,一只手紧紧握住小孩颤抖的小手。
他当年离开祁家只身去国外求学时,曾半夜胃出血,然后被惊恐的舍友飙车送上医院……相比舍友的心有余悸,祁知寒倒是淡定不已,甚至在被送进手术室的前一秒,还在冷静地和导师聊论文选题。
但这孩子不一样……这孩子还那么小,他像一尊小小的白瓷,那么漂亮,又那么脆弱,仿佛只要风轻轻一吹,就可能摇晃摔碎,从此留下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修复的伤痕。
“马上就要到医院了。”他又一次对小孩重复说。
--不行了。
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祁云舟小脸白得更彻底。
仿佛有丧钟声传来--
一秒后,他精神恍惚地张开嘴,哗得一下吐在了祁知寒的西装上。
啊,那好像是一块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宫廷奶酪……
啊,这似乎是一只可可爱爱的金丝虾球……
吐得有一下没一下的小朋友看着祁知寒身上那件惨不忍睹的西装,恍恍惚惚地想。
联想到祁知寒经久不衰的洁癖问题,坐在副驾驶上的林汐表示--那画面实在太美……简直没眼看了。
三秒后,成功意识到这一点的小朋友开始转移战场--
他拿起一只塑料袋开始接着吐。
并且吐出了血……吐出了某种红艳艳的液体。
看到那种液体的时候,除了司机,车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师……师父,我终于要取得真经了。
吐到恍惚的祁云舟突然笑起来,那张稚嫩的小脸上,表情快乐又哀伤。
他突然想起书里的那个自己--多年后,那个身患绝症的少年坐在病床上时,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不会的。
书里的祁云舟不会存在柔软的情绪。
那个少年只会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和挚友讨论骨灰盒材质和颜色的话题。
痛。
好痛。
“叔叔,我想要一个红色的骨灰盒。”
极速奔驰的车里,幼崽想着原著内容,轻轻说。
他记得灵异小说里最流行的就是这款。
祁知寒愣了一下,他看着小孩一本正经的表情,眼中的温度一下子冷了下来。
祁小朋友更难受了,他艰难地把自己又缩了缩,懵懵懂懂想:不妙!难道红色骨灰盒太恐怖,市场上卖不动——所以不符合这位叔叔的商业逻辑?!
于是他乖乖说:“那……那就绿色叭!”
绿色节能,环保,友好,值得信赖。
祁知寒一瞬间把小孩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会没事的。”
男人声音也轻轻,似乎是怕吓到他,在低声哄。
幼崽的声音还在继续:“还可以是水晶棺材色吧,童话书里,说这样的颜色很好看耶。”②
“或者是变色的?”恍惚中,祁云舟最后说。
回应他的是医生们一把将他塞进检查室的声音。
检查室的门关了。
关门的那一刹那间,最后在祁小朋友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
完了,所以他上辈子让顾言选的骨灰盒颜色到底是什么来着?
应该是红色吧,大红色。
红色吉利,善终,还特别适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诈尸。
哪怕自己的棺材板被被坚强的马克思先生给压住了,那也适合骨灰盒上放一个福字,等到过年过节喜气洋洋的时候,还能让顾言拿出来在上面贡一贡瓜果……
……
长长的医院走廊上,祁知寒靠在墙上,他的侧脸曲线弧度依旧是凌厉而优美的,脸上的表情却像雨水冲洗几十年后,颓败苍老的石像。
时光无情、岁月恍惚、这个人在一瞬间苍老。
已经到了嘴角边的疑问被咽了下去,林汐和男朋友通完电话后,走向祁知寒时,发现这个男人竟然在看度娘。
祁知寒平时是很少用度娘的,那上面的很多信息要进行甄别和筛选,而他有自己的信息库。
但似乎是在检查室外等了太久、又被骨灰盒颜色的奇妙讨论扰乱了心神,祁知寒竟然用在用度娘。
还用度娘在问病。
众所周知--网上查病,癌症起步。
问:胃不舒服吐血怎么办?
答:胃癌,节哀。
祁知寒:“……”
林汐:“……”
检查室的门在这一刻终于被打开,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问:“孩子的家长呢?”
话音刚落,林汐眼睁睁地好到好友没什么犹豫地说:“我是。”
“不是食物中毒,”医生看着焦急的家长,一言难尽说,“那孩子--只是一次性吃得太多,把自己撑劲医院了。”
“?”
医生:“现在正在催吐,吐完了输个液就好。
“吐出的红颜色液体也不用担心,那不是血,是鲜榨的石榴汁。”
祁知寒:“……”
林汐:“……”
“虽然没有什么大事,医生继续说,“但做家长的也有很多地方要注意啊!”
林汐:“其实我们……”
不是男孩子的家长。
祁知寒:“您好,请问要注意的地方的地方是?”
医生的眉心蹙了。
于是那一日,某个小报拍到了如下珍贵场景。
医生:“你问我?不是,都是做家长的,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祁知寒:“……我的问题。”
医生“五六岁的孩子在餐厅里吃了多少,吃了什么,你难道没有一直盯着注意吗?!”
祁知寒:“……我以后一定注意。”
“当爸爸的,一定要对孩子多上心啊,等会儿到一楼育儿室取一本《幼儿养育手册》吧,把上面的注意事项多看看多记记!”
“……多谢提醒。”
一旁的林汐:……祁知寒,你的身份难道不该止步于一个乐于助人送孩子去医院的热心市民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
医生:“********!”
祁知寒:“………****”
………
不久后,看到小报消息的吃瓜群众:“……”
有一说一,这个医生好勇敢。
还有这个场景是什么鬼?惊天大案——
哪位博主出来分析一下,祁总……祁总什么时候有崽了?!
恭喜祁小朋友把自己吃撑进医院了!
①参考了米其林餐厅的菜单
②参考了微博上对于喜欢的骨灰和颜色讨论
PS:从血缘上来讲,林汐应该算云舟的表姨?
下一张会非常的鸡飞狗跳,因为祁总开始怀疑小朋友的身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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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20,救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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