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清河，醒醒。”
沈清河被叫醒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感觉自己刚闭上眼就被叫醒了。看着委身站在窗边的渊执问道：“几点了？”
渊执没有肉身，自然无法打开沈清河的手机看时间。“我也不知，不过看窗外的天光，你应当是要起床了。”
沈清河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上班，刚好来得及。
沈清河掀开被子靠坐在床头，眉眼迷倦，淡卷的黑发分成两股散落在胸前，侧过脸来看着渊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上班时间的。”
“我看……咳嗯……我看很多凡人都是大概这个时间开始劳作。”
沈清河察觉到渊执说话间的不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她立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方领的睡衣领口本就有些低，再加上靠坐时胸前的面料松弛，现在自己的领口正大敞着。
沈清河赶忙用手捂住领口，挺直了身子坐的板正，可是傲人的身材又显得格外突出。
站在床边的渊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如瀑搬地黑发随着眼神的闪躲晃动起来，柔如飘动的青柳。
她其实只是以为沈清河要下床。看沈清河又坐在床上不动了，她便又往前走了半步。可现在两人的距离又因为沈清河板正的坐姿离的更近了，这种距离感让她有些不适，便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想用肢体语言解释，可是越解释越乱。
沈清河也看懂了渊执扭捏的动作，感觉到自己脸颊也开始发烫的沈清河直接下床去了卫生间洗漱，渊执迅速给她让出了通道。
看着镜子里绯红的脸颊，沈清河羞怯的露出自嘲的笑容，怎么会这样。
出发去医院之前，沈清河就考虑到可能不会再回家，便在包里装了几件简单的化妆品，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已经画好了一副淡妆。
渊执向她投来欣赏的目光：“精神了许多。”
“对呀，化妆最重要的就是会看起来很精神。我打好车了，现在就下楼准备出发去上班了，你怎么办？你是去哪？你不要……嗯…我还有很多问题还没问你呢？”沈清河把头发撩到耳后，用这种小动作来掩饰紧张。她不想和渊执分开，又想不到别的理由挽留。
“我走不了。”
“嗯？”
“你腕上的镯子，它在哪，我就在哪，我离它不能超过一定距离。”
沈清河有些担心渊执的安危问：“那如果离开一定距离会怎么样？”
“不会怎样，我只是被它束缚在一定范围离不开。”
沈清河听到后看着渊执的面容，看起来很平静，对于一个失去自由的人来说，这份平静往往表示着两种极端，也许是万念俱灰的心死，也许是大彻大悟的淡然。她心底又冒出了许多疑问。
“所以，只要我戴着这个镯子，我在哪，你也会在哪？”
“是的。”
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沈清河既开心也不开心，开心于渊执不会离开自己，又自责于好像自己是对方失去自由的施暴者。
渊执似乎看出沈清河表情的复杂变化。
“过往那只镯子一直在地上，我只能在那一小片地方呆着，自从你戴上以后，我终于可以多看些地方了，只是我骗了你说这镯子可以避祸消灾，实则反而差点害了你性命，如果你不嫌弃，我希望你能一直留着它。”
“不嫌弃，不嫌弃，我喜欢它，很漂亮！”说话间沈清河还抬起手来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
“昨夜闯进来的人，我会调查清楚，你不要害怕。”
渊执语气柔软诚恳，眉目清艳可人，又夹杂着几分自责，看的沈清河心要碎了。恨不得立刻自己去打跑坏人。
“我哪有那么胆小，昨晚我打架有多厉害你又不是没看到。”沈清河举起胳膊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向渊执展示自己的健魄。
渊执被她的可爱反应逗笑：“好，你最厉害了。”
往后的几天沈清河一直在忙工作，公司的网站刚开始做，因为公司体量很大，有很多内容要做，沈清河每晚都要加班到凌晨，为了安全，她干脆就在公司的休息室里住下了。
渊执为了避免打扰到沈清河工作，也一直没有现身。
转眼一整个星期过去，公司网站已经编排的差不多了沈清河的项目经理实在看不下去她每天这么拼命，强行给她放了两天假。
临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沈清河还留在公司加班。工作的辛苦，却从未让她觉得心里疲倦，她已经习惯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专心做着自己擅长的事情，颇有一种躲在自己的小窝里才会有的舒适和安全感。
正值秋冬换季，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形成一片马赛克，模糊了城市的背影，房间里空调的暖气又给这背影覆上了一层薄霜。
沈清河听到雨声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窗前独自喃喃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已经十一月了，这场雨下完，应该就到冬天了。”
沈清河抬手在窗内的薄雾上写下一句“冬天快乐。”
透过笔画间的缝隙，看着城市的模糊形状，心中默念“祝你们冬天愉快。”
祝愿自己，也祝所有和她自己一样的打工人，冬天愉快。
回到工位，沈清河在便利贴上写下了网站还需要改进的一些小细节，以防自己休假回来后忘掉，把便利贴贴在屏幕边上后，沈清河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长时间的工作，尤其是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让沈清河的眼睛很酸痛，于是她就打算先在工位上眯一会再回家。
“清河，清河。”
睡梦中的沈清河觉得有人在叫她，叫声随着她意识的清晰，逐渐越来越大。
渊执看到沈清河醒来，关心到：“回家去睡吧，今天夜里怕是要降温，在这里睡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嗯？”身旁突然传来话语，沈清河睡眼迷离的看着渊执，揉了揉眼睛说：“好久不见。”
渊执面露笑容：“好久不见。”
沈清河苦笑着说：“我都快忘了你了，这几天太忙了，不好意思。这些天很无聊吧，也没有个人可以和你说话。”
“没事，我看你工作上的事情很多，怕打扰到你，就一直没有现身。这些天看你，还有你周围共事的其他人在做一些很神奇的东西，也很有意思。”
“你觉得我做的事情很神奇吗？”
“嗯，我以前只能在那条街道旁看着来往的路人，从他们路过时的闲谈里学会了你们现在的语言，这是我过去唯一能接触到的新鲜事物，若是再往前数些年头，我所在的那个地方一直都是荒无人烟的野地，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很是孤寂。”渊执在说很长很长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带着深呼吸的颤抖，不过那种悲伤的情感转瞬即逝，眉眼间尽是彻悟后的淡然。
沈清河从渊执简短的话语中并不能准确感受对方曾经经历过的真实感受，不过渊执在说话时眉眼间那明显与看上去年龄不符的情感流露，还是很震慑沈清河的内心。
沈清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渊执的过去，但将来，她还是能够决定的。
“那我以后带你多逛逛，想去哪里告诉我。”
收拾好东西后，沈清河背着包和渊执一起进了电梯。
沈清河在电梯里看着渊执沉思一秒，然后一直在憋笑。渊执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局促的笑着回应着她。
沈清河看出渊执的尴尬，解释说：“我想起来许多电影里的情节，在电梯里和鬼聊天，然后被人看到以为是傻子。”
“原来是这样，别人看不到我，所以会觉得你在自言自语，会觉得你在自己脑海里虚构的一个人出来，而脑袋正常的人不会这样。”渊执掰着手指头在认真总结。
“不错你说的很对。”
渊执接着用轻佻的目光看着沈清河说：“那你怎么确定，我就不是你幻想出来的呢？”
“你别调皮，你这是在暗示我脑袋出问题了。”沈清河把下嘴唇撅到了门牙上以示抗议。
话刚说完，电梯到了一楼，刚才聊的太投入，沈清河出电梯的时候又习惯性的去拉渊执的胳膊，和上次一样又抓了个空，然而这一幕刚好被巡逻的保安看到，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沈清河低头快速跑了出去。
“太社死了。”
渊执看着沈清河可爱的背影，在后面偷笑。然后被沈清河手腕上的束仙镯扯得飞了出去。
因为下雨，骑车回家不方便，沈清河站在公司门口看了看手机里的余额，又看了眼天上的小雨。
“算了，雨不大，骑车回去。”沈清河快步走到电动车旁，大手一挥掀开雨衣坐了上去。
“你要坐上来吗？”
“我不用。”
“怎么，嫌弃我这电动车？”沈清河故意逗渊执。
“我坐上去也是飘着。”
“那我走喽，你要跟上。”
等绿灯的时候，沈清河掏出卫生纸擦拭脸上的雨水，故作可怜的说：“呜，妆都掉了。”
渊执没有回她话。
沈清河情绪一转，笑着说：“按照小说电视剧里的剧情，我以后肯定会发大财。”
“何以见得。”
“你想想，那些电视剧的女主，不都是普通人遇到什么上仙，然后改变命运的么，你看，我遇到了你，就算你不是很厉害的神仙，作为我这种普通人有几个能有这种神奇经历的。”
“着实是不多。”
“是吧，所以按照传统剧情，我肯定会一步一步成长为一个大女主，然后住上大别墅，开上大豪车。”雨水打在脸上让沈清河眼睛有些睁不开，她依旧笑得很开心，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幻想罢了。可未来的生活多了许多希望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好好好，你且安心骑好车，雨天路滑。”
“你一点都不像个仙女。”
“那怎样才像？”
“人家仙女都是高冷不可一世，冰山女王那种范，你就喜欢怼我。”
“我不是冰美人，我可是在天界放过火的。”
“那你可太厉害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嘴我一嘴的怼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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