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号在茫茫星空中孤独航行，舰体切割着无边的黑暗。
舰内的灯光明亮而刺眼，冷白的光线投射在墙壁上，反射出冰冷的质感。
慕秉持站在控制台前，身形挺拔如松，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边缘，节奏缓慢沉重，目光担忧地落在屏幕上。
那是纪遇的房门，她大多时间都将自己关在里面不肯说话。
慕云霓走过来，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哽咽道：“纪遇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会放弃地球？”
李求真坐在角落的座椅上，抬头望着上方，眼底藏着一抹深思和无力。
孟微微和慕成东站在舷窗旁，凝望窗外模糊的星光。
孟微微的肩膀微微颤抖，捂着嘴，哭着说：“没想到，我们的家没了。”
慕成东轻轻搂住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一阵悲痛。
慕星衍靠在控制台旁，修长的身影散发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气场，黑色外套敞开，露出内里简洁的衬衫，双手插兜，姿态慵懒而疏离。
他扫了一眼愁眉苦脸的众人，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冷淡的嘲讽：“你们都还活着不是吗？妈妈没有抛弃你们。而且机遇号势单力薄，如何自不量力的跟那些战舰抵抗？”
慕秉持转头，语气低沉：“星衍，你的母亲，是彻底放弃了，她从来都不是这样子的人。”
慕星衍耸了耸肩，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嘴角微微上扬：“那又如何？放弃就放弃吧。银河系的生命这么多，她不可能个个都救，你们也太为难她了吧，她难道没有不救的权利吗？”
他的话如同一枚石子投入死水。
舰桥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
或许，他们从未真正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每一次危机降临时，纪遇总是第一时间冲上前，挡在所有人身前，她的无私和勇敢，早已融入他们的认知，仿佛她天生就该是那个救世主。
可慕星衍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他们。
拯救别人，从来不是纪遇必须的责任，可他们却不知不觉将这副重担压在了她的肩上，下意识地要求她去救人。
“星衍，你说的没错。”李求真开口，声音冷静、清晰，像是从数据中抽离的理性判断，“但你或许忽略了一点，你的母亲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有巨大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即将压垮她，我们是想帮她。”
压垮两个字如重锤砸下，慕秉持的手猛地握紧。
他的眼神一沉，胸膛起伏了一下，转身走向电梯：“我去找她。”
*
慕秉持来到纪遇的房间，沉默了许久。
他站在门外，拳头攥紧又松开：“纪遇，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舱内，纪遇蜷缩在床角，膝盖抵着下巴，瞳孔暗淡，她盯着墙上那块不起眼的金属板，脑海里反复回放瓦尔克斯的嘲讽。
她咬紧牙关，低声呢喃：“我错了……我全错了……”
慕秉持再也忍不住。
他猛地敲响舱门，声音低沉而急切：“纪遇，你以为把自己关起来就能解决问题吗？你不仅在折磨你自己，你还在折磨我！”
舱内沉默片刻，终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门缓缓打开，纪遇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布满血丝，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她抬头看向慕秉持，声音沙哑得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你想知道？好，我带你看。”
没等慕秉持反应，她推开他，大步走向舰桥，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输入坐标。
机遇号舰体航向改变。
“纪遇，你要去哪？”慕云霓跑过来问，眼中透着期待感，“回地球吗？”
“去卡尔萨斯。”纪遇头也不回，语气冷硬如冰，“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放弃地球吗？我让你们亲眼看看。”
慕秉持：“卡尔萨斯是什么地方？”
纪遇没回答，只是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坐标，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我的罪证。”
数小时后，机遇号减速停下。
舷窗外，一颗死寂的星球映入眼帘。
它的表面覆盖一片死寂，毫无生机，破碎的大陆板块漂浮在毒绿色的雾气中，像一具被掏空的尸体。
舰桥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慕云霓捂住嘴，低声道：“这……这里有人吗？”
李求真眯起眼，低声分析：“生态完全崩溃，大气有毒，无生命信号，这颗星球经历过毁灭性打击。”
慕秉持盯着窗外，似乎猜到了几分：“纪遇，这跟瓦尔克斯说的有关，对吗？”
纪遇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的目光低垂，艰难的声音像从胸腔深处挤出：“这颗星球，叫卡尔萨斯，曾经生活着6000万人民，宗教信仰氛围浓厚，十分虔诚、善良。可是有一天却被诺瓦泰恩帝国入侵。”
说到这，她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声音带上一丝颤抖：“等我到这里时，看到他们被奴役虐待。饥饿的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被凌虐的母亲在地上惨叫，看着父亲浑身**地被鞭打得伤痕累累，在矿洞里死去。”
孟微微站在一旁，纤细的身影微微颤抖，眼眶迅速泛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捂住嘴，低声抽泣，仿佛那血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所以你帮助他们对吗？”
“没错。”纪遇抬起头，眼底涌出一层水雾，“我忍无可忍，出现在绝望的人群之中，带来的武器和希望，我教他们反抗、整编队伍，告诉他们如何打游击战，消耗帝国！然后，这些虔诚善良，从不杀生的人拿起了武器，变成了战士对抗入侵者！我在这里待了一年半，帮他们赶走了诺瓦泰恩帝国！”
李求真站在阴影中，双手环胸，低声道：“但是你并没有留太久，对吗？”
纪遇闭上双眼，两行泪水无声滑落，顺着她紧绷的下颌淌下。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是的。在他们赶走入侵者三个月之后，我离开了，临走前，我留给了他们一些武器和技术。”
慕星衍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理智：“可他们依然没能对抗帝国。你走之后帝国回来，把他们铲平作为惩罚。你因此觉得愧疚，认为如果你不教他们反抗，他们的文明就不会毁灭，所以当帝国入侵地球时，你选择逃跑，怕地球重蹈覆辙。”
“是。”纪遇睁开眼，嘴角扯出一抹惨然的笑，眼底满是自嘲与痛苦，“所以这种事不能再发生。我再也不会干涉任何一个文明的命运。”
慕成东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前。
“你的意思是，哪怕你再面对需要拯救的生命，你也不会管？”
纪遇的目光猛地抬起，直直对上他的双眼，语气冰冷而决绝：“我不会管，因为我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纪遇。”慕成东停下脚步，拐杖顿在地上，“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帝国的阴谋，就是为了让你这样的人不敢再救人，达到他们到处做恶的目的。”
纪遇立刻反驳，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怒意：“无论怎么样，事实就是如果我不教他们反抗，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慕秉持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搭上她的肩，指尖微微收紧。
他的眼神沉稳如山，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可你如果没教他们反抗，他们现在还是奴隶，在遭受虐待。”
“那又怎样？”纪遇猛地甩开他的手，眼底的泪光越发厚重，“至少他们都能活着。我看似给了他们希望，实则掐灭了他们的文明！”
“绝对不是。”慕秉持的双手再次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直刺她的双眼，“掐灭他们文明的人不是你，而是诺瓦泰恩帝国。”
“我哥说的没错。”慕云霓声音清亮如铃，“你不要把错怪在自己身上。”
纪遇苦笑一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哽咽。
她转过身，背对众人，身影孤单而萧瑟，脚步沉重得像是拖着无形的枷锁。
她走到电梯前停下，转头看向他们，声音冷得像冰，却掩不住一丝颤抖：“跟我来，我带你们亲眼看。”
*
穿梭机从机遇号脱离，缓缓降落在卡尔萨斯表面。
舱门打开，一股毒气扑面而来，绿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翻滚，像无数幽灵在游荡。
众人穿着轻薄的防护服，走下穿梭机。
靴子踩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脆响。
防护服的头盔里，他们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
眼前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水晶建筑的残骸散落一地，曾经璀璨的尖塔如今只剩断裂的基座，表面布满烧焦的痕迹。
无数骸骨蜷缩在角落，有一些骨架极小，显然是孩子。
绿色的毒雾从地缝中渗出，缠绕在骸骨周围。
风吹过，灰尘扬起，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整个星球在哭泣。
纪遇站在原地，防护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她的声音低沉痛苦：“看见了吗？这全都是我的责任。”
她猛地转过身，眼神充满了绝望与自责，“我教他们反抗，给他们武器，告诉他们可以自由！结果帝国把他们全杀了！”
她的指尖指向那片废墟，声音带着崩溃的颤音，“我不能让地球变成这样！”
慕秉持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你听我说……”
“别安慰我！”纪遇猛地甩开他的手，“这些尸体，这些废墟，都是我的罪证！”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地上的骸骨，“这些孩子才多大？为什么要死？因为我给了他们希望，然后抛弃了他们！”
慕秉持对她的悲伤感同身受，他心疼道：“你掉进了诺瓦泰恩人给你制造的道德陷阱里了！他们只是在利用你的愧疚，模糊问题的焦点，掩盖自己的罪恶！问题的根源是他们的入侵和屠杀，不是因为你帮助了卡尔萨斯人反抗！”
纪遇冷笑，声音里满是嘲讽：“如果我没来，他们就不会反抗，就不会死！哪怕是奴隶，至少还活着！”她的双手攥紧，指甲隔着防护服嵌入掌心，“是我害了他们，我应该遭到唾弃！”
慕秉持声音加重：“如果人们总唾弃没有造成好结果的善行，那恶行就有机可乘，而善良的人也不敢再行善！是诺瓦泰恩的屠刀染了血，不是你的选择！”
“是我的选择！”纪遇的眼神一暗，“我选择了帮他们，结果他们全死了！你告诉我，这叫什么善行？这叫自欺欺人！”
她猛地指向废墟，“你看看这片土地，这些尸骨，你还敢说我的选择没错？”
慕秉持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抓住她的手臂，语气坚定而有力：“人们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事情的发展总是不确定的！要是每个人帮助别人之前，都必须知道未来的结果，做到百分百完美，否则一旦发生任何坏事，就把一切罪过推给行善者，那善良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这个银河系只会越来越罪恶，因为作恶的门槛太低！”
纪遇猛地挣开他的手，嘶吼道：“那又怎么样？我没做到完美，我的善良害死了几千万人！你让我怎么面对？”
她踉跄着后退，脚下踩碎了一块水晶碎片，发出清脆的裂响，“我没资格再帮任何人……”
慕秉持几乎是吼出声：“纪遇，你可以迷茫、痛苦、愧疚，因为你从来不是一个完美的英雄，你只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犯错、会痛苦的人！但是，这不意味着你要放弃自己坚守的信念！”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眼神坚定炽热，“恶人的目的，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那些好人因为做错一件事，就再也不敢帮助别人，这样就没人阻止他们了！你明白吗？帝国怕你，所以用这种龌龊的方法打击你，他们想让你崩溃、放弃，这样地球就完了！”
纪遇愣住，黑色的瞳孔微微闪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可我已经害了他们……我不能再害地球……”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恐惧，“我怕再看到这样的废墟，再看到这样的尸体……”
李求真走到她身边，声音沉重：“你帮卡尔萨斯人，是出于善意和对自由的信念。屠杀是诺瓦泰恩帝国的罪，不是你的，这二者不能混淆！你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让恶人得逞！”
纪遇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她猛地蹲下，双手抱住头盔，声音破碎：“可我真的错了，我救不了他们……我救不了任何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成一声压抑的呜咽。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头盔内模糊了视线。
她猛地跪在地上，双手狠狠抓进焦黑的地面，她仰起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我错了！我全错了！是我害死了他们！”
喊声在废墟间回荡，绿色的毒雾被震得微微散开，露出更多破碎的景象。
一具具骸骨散落在远处，有的还保持着逃跑的姿势，有的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
纪遇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泪水混着绝望滴落，嘶哑的声音在头盔里回荡：“我害了你们……我害了你们！”
慕秉持心头一紧，猛地冲上前，跪在她身旁，用力抱住她，防护服发出低沉的摩擦声。
他低吼：“纪遇，够了！你没害他们！”
纪遇挣扎着想推开他，咆哮道：“放开我！我没有资格得到安慰！”
慕秉持抱得更紧，几乎是用尽全力把她按在怀里：“你比谁都有资格！你是那个敢站出来对抗帝国的人，是那个愿意为别人拼命的人！你错了又怎么样？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你还是纪遇，还是那个我信任的女人！这样的你，值得一切！”
纪遇的身体僵住，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下。
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防护服，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慕秉持收紧了手臂。
忽然，他的目光穿过她耳侧，凝固在前方的某个点。
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他猛地抬起手，指着那个方向：“有人！”
纪遇一愣，挣扎着撑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风沙肆虐，视野里只有无尽的荒芜。
她皱眉：“这里不可能有人。”
慕秉持的语气带着一股倔强：“我看到了，这里就是有人！”
他迈开步子，防护靴踩在龟裂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朝那个方向走去。
“慕秉持！”纪遇喊了一声，踉跄着跟上去。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他们走了约莫百米，慕秉持突然停下，低头盯着脚下的一块石板。
石板边缘被风沙打磨得圆润，表面却刻着浅浅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号。
他蹲下身，手指摩挲着纹路，喃喃道：“这是什么？”
纪遇走近，俯身一看，眉头越皱越紧：“这是卡尔萨斯人的标记。”
慕秉持站起身，用力踩了踩地面，“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声音？”纪遇一怔，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可是，除了死寂一样的风声，什么也美有。
李求真问道：“信号检测有没有可能漏掉什么？”
纪遇眯起眼，掏出扫描仪，屏幕上却只有一片空白。
她摇摇头：“没有任何生命信号。”
卡尔萨斯的荒原依旧，寂静得如同坟场，天空被厚重的毒云压得喘不过气，风沙卷起细碎的尘砾，在尸骸遍野的地面上低吟。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陌生而突兀：“你是纪遇吗？”
那声音像是从雾中渗出，中性模糊，分不清男女。
纪遇心头一凛，寒意从脊背窜起，她猛地站起身，转头望去。
风沙中，一个身影若隐若现，裹着一身防护服，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慕秉持立刻起身，挡在纪遇身前。
纪遇却抬手止住他，缓缓朝那个人走去，步伐带着一丝试探。
随着距离拉近，那人的身形逐渐清晰。
他的腿异常修长，几乎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二，细瘦却不失力量感。
纪遇脑海中闪过卡尔萨斯人的特征。
男性的腿更长，女性的上身更长。
她眯起眼，确认眼前之人应是男性。
“你是纪遇吗？”那人又问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纪遇点头：“我是纪遇，你是……卡尔萨斯人？”
“纪遇，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很多年。”他的语气中透出一抹激动。
纪遇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心跳骤然加速：“什么意思？卡尔萨斯人……不是已经……已经……”
“这些人都是你的同伴吗？”那人打断了她，目光扫过她和身后的几个人。
纪遇：“没错，都是我的同伴。”
“跟我来吧。”他没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跟了上去。
纪遇几人跟着这个人，走到一座低矮的山脚下。
山体表面布满风蚀的痕迹，嶙峋的石块在昏暗中投下狰狞的阴影。
那人停下脚步，伸出手探入一个不起眼的石洞，指节在洞壁上轻轻一扭。
一声轻响，山体传来低沉的震动，两侧的巨石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一道深邃的入口。
从外面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人工痕迹，就像天然形成。
他转过头，对几人说：“跟我来。”
几人踏入，入口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细长的晶体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投射出冷白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甬道。
身后石门自动合拢，震得地面微微一颤，将外界的风沙彻底隔绝。
甬道陡峭而湿滑，墙壁上覆着一层厚实的青苔，触手冰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走了约莫百余米，前方出现一架金属电梯。
几人走了进去，那人按下控制盘上的一个符号，电梯猛地一震，随即迅速下沉。
下降不过十秒，耳边传来轻微的叮声，门缓缓打开。
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门面镶嵌着繁复的花纹，线条流畅而有力，中心嵌着一枚圆形徽章，徽章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飞鸟，羽翼张扬，栩栩如生。
这是卡尔萨斯人的图腾，纪遇再熟悉不过。
那人伸手触碰徽章，指尖刚碰到，门便自行开启。
众人迈步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几乎屏住了呼吸。
门后竟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地下城。
城中高耸的建筑由金属与半透明晶体构筑，投射出细腻的光影。
街道宽阔整洁，铺着光滑的石板，两旁点缀着各式各样的植物，细长的叶片在微风中优雅地摇曳。
街道上人来人往，卡尔萨斯人身形修长，皮肤呈淡金色。
他们的瞳孔同样是淡金色，眉间点缀着细小的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光，服饰轻薄，衣料随动作微微荡漾，边缘隐约泛着银色的光晕。
空中悬浮着或大或小的飞行器，发出低沉的嗡鸣，载着货物在建筑间穿梭，秩序井然。
纪遇呆住了，喉咙干涩，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慕秉持扫视着四周，得出结论：“他们没灭绝，躲到地下了。”
纪遇转头想找那个带他们进来的人，却发现他已消失在人群中。
这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那是个年长的卡尔萨斯男性，头发银白，面容瘦削，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苍白。
他披着一件深蓝长袍，袍角绣着繁复的星图，手里拄着一根金属杖，杖头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内部流动着一团光晕。
他停在几人面前，目光落在纪遇身上，声音低沉而悠长：“纪遇，你终于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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