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腰不太想洗澡,扑腾得到处都是水,冬天的衣服湿了很重,裴怜尘索性把外衣都脱了,只穿着里衣给胡小腰搓澡。
“我不洗,我不洗!”胡小腰大喊,“那里不要啊!不要搓那里!非礼,非礼呀!”
裴怜尘其实不太知道非礼是什么意思,毫不留情地搓着胡小腰,说:“你肚子下面的毛都结块了,臭臭的。”
“你不会用术法吗!”胡小腰哀嚎,“用洁净咒就好了啊!我知道你们修士都会的!”
“我懒得用。”裴怜尘理直气壮地说,“不要动了马上就好。”
胡小腰又挣扎出一片水花,裴怜尘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被弄脏了有点不高兴,索性也直接脱掉衣服跨进浴盆坐下来,把自己和胡小腰一起洗了。
胡小腰被裴怜尘从头搓到尾,已经没力气再挣扎了,他有点害怕,他头一回来人间,不知道人族竟然是这样热情奔放的,他们才刚认识,居然就洗起了鸳鸯浴!
下一步是不是要一起困觉了?!可是他还不会化形啊!他们要怎么双修???对方会不会怀上小狐狸?胡小腰惊恐地捂住了脸,压根不敢看光溜溜的裴怜尘。
裴怜尘压根没有半点自觉,把自己和胡小腰都洗得香喷喷了,找了件干净的里衣穿上,抱着胡小腰出来找云无囿,叫云无囿施法把他俩吹干。
云无囿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好像被烫着了似的:“不是说洗狐狸吗,怎么把自己也洗了?你跟他一起洗的?罢了,丝带怎么还不摘?不难受么?”
裴怜尘浑身**的,沾了水的素白单衣几乎要把皮肉的颜色都透出来,一片粉粉白白,眼睛上又蒙着条红色的丝带,哪里都遮住了,又好像哪里都露出来了。
裴怜尘上回听到了云无囿的心声,知道对方是喜欢看自己戴着丝带的,干脆又往前走了几步,故意问他:“不好看吗?丝带。”
好看是看好,但云无囿哪敢多看,赶紧别过头去一抬手,哗啦送去一阵热风想把裴怜尘吹干,一时没控制好,差点把屋里的陈设都吹翻。
胡小腰受到了惊吓,本能地以为是有人要用术法取他性命,后爪一踢裴怜尘的胸口,用力从裴怜尘怀里跳出来跑开,尖叫着往桌子底下钻:“有人袭击我!”
云无囿听胡小腰叫声凄厉,有些担忧地转头看去,只一眼就吓坏了,蹭蹭后退了好几步。
裴怜尘见他反应奇怪,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襟被胡小腰的爪子勾到了,已经全然散开,衣服从肩头滑落到腰间,只剩手臂上还挽着一截衣袖,幸而腰间的系带还未散,否则他可要和云无囿“坦诚相对”了。
云无囿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巴掌掀起的掌风太大,裴怜尘腰侧摇摇欲坠的系带应声散开,柔顺的丝质单衣唰地滑落下去堆积在脚踝,全身上下只剩那根蒙在眼睛上的红丝带。
两人一时都愣住了,而受惊的胡小腰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正撅着屁股躲在桌子下面,用尾巴盖住自己的脑袋,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明明是个狐狸,却怂得好像一只鹌鹑。
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今裴怜尘也知道害臊了,他的确是故意不好好穿衣服就走出来的,但只是想待会儿撒撒娇让云无囿重新帮他整理好,绝对没有直接脱光光的意思!于是赶紧抬脚勾起滑落的衣服,伸手拽起来披在身上,着急忙慌地系好了衣带。
裴怜尘穿好了衣服一抬头,发现云无囿在左右开弓扇自己嘴巴子,扇了一会儿又去拿额头撞墙,一边撞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我是个畜生,我是个畜生······”
先前受惊的胡小腰从自己的大尾巴里探出头:“发生什么了?你们人族行事好疯癫,他凭什么说自己是畜牲?畜牲是他想当就当的吗?”
裴怜尘也不明所以,走过去劝云无囿停下:“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不是早就看过许多次?我浑身上下哪里你没有看过呢?你要是不想看,下次我当心些就是了。”
云无囿只顾得撞墙,压根没空听他说话。
裴怜尘劝了一会儿,云无囿不肯停下,裴怜尘也有点生气了,自顾自去翻出梳子,在椅子上坐下来,把胡小腰放在膝头梳毛。
他真是搞不懂云无囿,前几天云无囿非得盯着自己疗伤,那时候自己张着腿难堪极了,早被云无囿彻彻底底看了个透,现在怎么反倒又看不得?阴晴不定的,心思像海底针一样。
坏阿驰,裴怜尘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恶狠狠地给胡小腰梳毛。
等云无囿冷静下来的时候,裴怜尘已经把胡小腰浑身的毛都梳透了。
“你怎么忽然长胖了这么多?”云无囿脑门红了一块,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在裴怜尘对面坐下,看着胡小腰十分疑惑。
“不是胖!”胡小腰气愤地叉腰,“是毛茸茸!”
“好吧。”云无囿装模作样地坐好,清了清嗓子说:“胡小腰,你不是来找风生狸的吗?”
“对啊。”胡小腰点头。
“你还留着她给你的书信吗?”云无囿问。
“当然啦!”胡小腰用右抓扒拉了几下左爪,他们这才发现,胡小腰的左爪上竟然还缠着一圈红线,是个低阶的储物法器,他扒拉了几下,呼啦啦掉出来几封信。
“我们可以看吗?”裴怜尘问他。
胡小腰很是大方:“看呗。”
裴怜尘和云无囿一同将信翻了翻,这信纸施了法术,只要完全展开,就会有一只小狐狸的声音响起来,嘻嘻哈哈地念着信。
小狐妖们往来书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外乎风生狸跟胡小腰讲述自己跟着主人见过什么什么新世面、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云无囿将那些皱巴巴的信纸一一展开,铺在了桌子上,一时满桌都是吱吱乱笑的声音。
裴怜尘听了一会儿,说:“风生狸日子过得真不错。”
的确很不错,上个月还在跟主人游山玩水,下个月就跟着主人去赴宴吃喝。
云无囿沉吟了片刻,却说:“胡小腰,她在骗你。”
“骗我?”胡小腰一愣。
云无囿点点桌上的信纸:“你看,她这封信里说,主人亲手给她绣了过冬的小衣服,还用自己的收拾给她改了狐狸可以带的小簪花;另一封信里却又说,主人骑马带着她出去玩,还会用弹弓打鸟来给她吃;再看那封,她又跟着主人去看铺子,铺子里有南海的红珊瑚和活的鲛人;这封,她跟主人去过地下拍卖行,看到有一把好看的玉琴,主人很想买,可是竞价太高,主人决定把钱留下来给她买鱼吃······”
胡小腰不太明白:“她骗我什么了呀?”
“这么多封书信,”云无囿说,“她信中的主人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裴怜尘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将那些信纸拿过来又仔仔细细地看:“对呀,这个绣衣服的主人像个女孩子,那个用弹弓打鸟的像个男孩子,还有其他的,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你,你们的意思是,信里说得都是假的,她编出来骗我的?”胡小腰难以置信地问。
“不是。”云无囿微微摇头,“这里面虽然有自相矛盾之处,但我想,她是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的,毕竟,一只来自山野里的小狐狸,不会凭空想象出南海的鲛人,我们得按她信中说的特征,慢慢捋。”
裴怜尘有些苦恼:“怎么捋呀。”
云无囿安抚地笑笑:“师父不必为这些小事费心,我明日去打听就是了。”
起初的几日,裴怜尘还非要跟着云无囿一起去打听,先是去灵道会馆,而后又根据可能对应的信息,挨家挨户地上门去拜访。
没两天裴怜尘就觉得无趣了,云无囿本来也不想他跟着自己到处跑,累不累还好说,关键是对面可能不太有耐心听他们说完来意,他不太想让师父被人甩脸子。
裴怜尘自己懒得去了,云无囿求之不得,把他送去了莲堤的天谨司巡检府,托天谨司照顾他。
至于胡小腰,云无囿也不放心他跟裴怜尘混在一处玩,干脆把他关在了客栈的客房里,用好吃的烧鸡烧鸭烤兔子将他安抚下来。
照顾一个从恶渊出来的、来历不明的少年,实在不是天谨司巡检府应该做的事,但天谨司巡检府的人半点也不敢怠慢裴怜尘,因为他是云无囿带来的。
在旁人眼里,云无囿身份实在神秘,一个孤儿,莫名来到玉京学宫求学,紧接着入清都宫修行,李无错曾授意杀他,后来却又几番示好。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但他却不爱搭理堂堂天谨司指挥使大人,多次拒绝了天谨司的邀请,回绝之时言语也多有不敬。
而李无错的态度就更奇怪了,一边像是礼贤下士,一边又叫人暗中监视,似乎对他颇为忌惮、不满。
天谨司的众人实在猜不透这二人的关系,去问谢兰石,谁知一向话多的谢兰石也对此缄口不言。
这下什么谣言都起来了,有人说李无错是云无囿的杀父仇人,有人说云无囿是李无错年轻时某位心上人的转世,甚至有人怀疑云无囿是李无错儿子,至于当初李大人大张旗鼓抱回家、又突然销声匿迹的那位青梅竹马,也顺带得到了合理的解释——生儿子去了,已难产而死。
谣言越传越广,以至于传到了天谨司之外,传到了清都宫里。谣言最盛的那几日,月如瑾和叶淇总做贼一样交头接耳,云无囿不用听都知道他俩在笑自己。
本来么,所谓的“监视”与“不合”都是他和李无错多年之前就商量好的,但这些谣言实在是太不堪入耳。
于是有一天半夜云无囿提着他从来不用的归一剑闯进了李府,架在李无错的脖子上威胁他三日之内澄清所有谣言否则就同归于尽。
李无错才没兴趣和小朋友同归于尽,麻溜而强硬地肃清了流言,顺便找云无囿讨了一个简易版的、还未完全成型的嵌套阵法盘当报酬。
阵法盘在灌满灵力的情况下直接把几十个人同时瞬间传送到了数十里之外,但是暂时还没办法定位传送点,也没办法将人传送回来,想要准确地定位和往返,恐怕必须得依托于天谨司的灵舆图才行。
这下大家纷纷相信,至少表面上相信,原来李大人只是馋云仙师的阵法。
裴怜尘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最近忽然多了很多人围着自己,自己一旦出门,就有好些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保护自己,可拉风了!
他也不客气,带着这些人满城乱窜,到处显眼,惹得天谨司巡检府中的众人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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