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临还张着嘴,喉咙咕噜咕噜地吞咽口水,颤着音狡辩:“没,骗。”
尤加似乎不相信他,却又没有动怒的迹象。
他再嘟哝:“没骗。”
随后好像安慰自己一般,反复强调,只是如呓语一般小声。
他太慌了,丝毫察觉不到尤加表情的戏谑,手指快要搅成麻花。
“讲实话。”尤加带点命令的口吻道。
紧张得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这语气的冰冷并没有让焦躁平息,反而以另一种方式让今临颤抖。
他心存侥幸,真话只讲一半:“我……看地图。”
头快要埋进胸口,手臂紧靠躯干缩紧了肩膀看起来可怜兮兮。
“我想去玩……”
尤加捏着他下巴的手转移到后颈,他的耳朵贴近了尤加的心脏。
“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平稳而有力的心跳竟让今临受到了安抚,他不自主地环抱住尤加的腰:“急,我,着急。”
尤加用掌根按了按他脖颈:“你看起来很心虚,是不是做了别的坏事?”
他用脸颊蹭了蹭尤加心口的位置:“不是。”
语调可怜又埋怨,他说:“是你凶,你,很,不,好。”
连他自己都惊讶,他居然有些哽咽。
好吧。
是撒谎了,但他委屈。
尤加放下平板,温暖的手掌贴在他脸颊,拇指抚摸他的耳鬓和眼下,尤加以为闪闪哭了,可并没有潮湿的触觉。
“我……”尤加分不清是闪闪过于坚强,还是自己过于心软,“我不好。”
今临用余光瞟到了被放下的平板,原来在他的慌乱中,手指双击了屏幕,画面并没有停留在他放大的河道上,而是回归了初始图景。
原来是诈他,还好他嘴硬。
他佯装难过,吸了吸鼻子:“那你,必须,带我去!”
“好。”尤加的声音极尽温柔。
——
离开的日子就在周三,也就是两天后。
今临在心中一遍一遍地盘算,夜不能寐,好几次晚上翻身都把尤加弄醒,尤加很疲惫却还要像哄小孩一样给他拍背哄睡。
尤加当他是激动,他却是紧张。
这几天为了安排他的出行,尤加做了很多手准备,不再像以前一样守着他,这恰恰配合了他的行动。
洁女士醉心研究,还拿着今临初始的血样和进化后的血样进行对比,她不止一次产生提取胤元素的想法,却都在心里博弈后作罢。
骑着平板车的今临在她身后喊:“姐姐。”
洁脖子前倾,再前倾,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她转身。
今临捂着肚子,神情蔫蔫的。
“我肚子疼。”
洁指挥他半躺在地毯上,想了想掏出通讯器要打给尤加。
今临推了推她手臂制止,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主人,很忙。”
然后他摆了摆手,意思是我们不要打扰他。
洁只好放下通讯器。
今临视线快速扫过她的桌面和书架。
“哪里疼?”洁问。
“啊?”今临回过神来,“哦哦……头疼。”
洁愣怔一下:“哪里?”
今临赶紧用手掌扶住脑门,哎呦哎呦地叫:“虫,钻我……”
洁女士显然有些手忙脚乱,这里是她接收数据写研究报告的地方,没有任何医疗辅助设备。
“你跟我来。”
今临却只是捂着头,翻滚来,翻滚去,不听她说话。
她只好推开门往研究室的方向去……
今临装模作样的表情慢慢收拾好,一只眼闭一只眼睁地看着洁奔跑的背影远去,他迅速爬回平板车上。
这里是洁女士的私人空间,今临观察过,并没有监控。
他想要获得读取器,不能从尤加的书房里偷,那样太冒险,这里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他一边张望着门外另一边鬼鬼祟祟搜寻,如他所料,洁作为研究者必然存储大量读取器。
远处传来脚步声,洁回来了?
不对。
步伐太凌乱,脚步声太重,即便是奔跑,一个女人脚下也不会发出群牛过江的声音。
没有地方可藏,今临只能将读取器攥在手心,然后他重新躺回原处,抱着头呜咽。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门口,一连串杂乱的声音变成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被抱了起来,无论是熟悉的温度还是熟悉的味道都在告诉他——是尤加。
但这一次,他如临大敌。
他紧紧攀上尤加的肩膀,把手藏在尤加背后,这下是真的有些头晕了。
“很疼?”尤加的声音在抖。
今临只是将脸埋在他肩膀,脸颊染上一点薄红,摇头。
他心里暗忖,怎么每次都差点被抓包!
思德和洁驻足在门口。
思德挠了挠后脑勺,眼睛围绕着门框的线条扫了好几圈。
洁不明所以,只一味叹息。
“不疼?”尤加又问。
今临又装模作样挤眉弄眼起来:“疼!”
手心里的读取器简直是烫手山芋,在三个人的注意力中他不敢轻举妄动。
尤加要带他去研究室检查。
这下读取器哪里藏得住,他心虚地东张西望,最终将注意力集中在尤加的外套口袋。
险中之险,却也是唯一的出路。
他乱晃脑袋转移尤加的注意力,抓着读取器的那只手找准时机丝滑地将读取器抖落进外套口袋。
洁女士给他检查的时候,他都舍不得闭眼,只看着尤加,眼神像扯不动的膏药。
洁不由得牙酸。
被照灯检查左眼的时候,今临看着尤加的手往口袋的方向去了。
“啊……”他叫老大一声。
洁手一抖,照灯差点从手掌里滑脱出去。
实际上,照灯前端也确实砸到了今临脑门儿。
这下谁说得清是先砸了脑门儿还是先叫了一声。
尤加上前,捧着今临的脑袋,查看了一番后冷厉地瞥了洁一眼。
洁自个儿也愣了,这谁说得清啊!
今临拍了拍尤加的手背,睫毛轻轻往下搭,下垂着眼尾,唇角弧度只上扬一点,轻轻皱着鼻子,好不可怜。
他说:“好了,不痛了。”
这下真有点大病初愈的柔弱模样。
尤加眼中带些疑惑。
今临轻轻拍了拍自己脑袋:“不痛啦!”
周围三人都没有回应。
于是他讪讪用手指小幅度鼓掌,对洁说:“谢谢,姐姐。”
这回尤加动了,将他抱起来颠了颠:“真不痛了?”
他咧开嘴角:“嗯嗯。”
于是,尤加带他回去。
思德左看看,右看看,像个误入片场的局外人,最终被尤加打发走。
洁还愣着。
砸一下,就好了?
什么原理?什么诱因?会不会再发?
研究,值得研究!
天色昏暗,但比起前几天的狂风骤雨,今日温度适宜。
尤加却注意到,闪闪悄悄哆嗦,每哆嗦一下还要偷看他一眼。
他不动声色将闪闪搂紧了些。
如此,闪闪以一种很别扭的姿态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胸口。
这样的姿势并不安全,他将另一只手按在闪闪肩膀。
可是闪闪耸了耸肩,有些抵抗,他只能捂住闪闪的后脑勺。
肩膀没有了阻力,今临偷偷沉肩,手臂绕后,腕线超过了尤加外套口袋的边缘,然后他转腕回手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去够口袋深处的读取器。
但很奇怪,他没有够到。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在这边。”
今临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瑟缩了一下,但被按住。
他眼瞳震动,努力咽下迅速分泌的唾液,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尤加头往他摸索的另一边指。
“那边。”
眼前好像都是飘渺的虚影,今临灵魂出窍,颤抖着将手收回。
“不拿吗?”
尤加的每一声都像是在他心上敲打,他唯一抱住尤加的那只手失了力。
承接着他的手臂却收了紧。
他被锁住了。
“在我身上藏了什么东西,嗯?”
熹微的灯火中,尤加碧蓝的眸子映出他的脸庞,由上而下睥睨着,无论是那满头金发还是深邃的面部轮廓都只传递给他强大的压迫感和约束力,他透过那双眼眸看见自己紧张到绷紧的脸皮。
说真话还是假话,他内心挣扎着。
撒谎被拆穿和现在说真话的结果没什么差别吧。
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头皮发紧,喉咙也发紧。
有的,一定还有办法。
他望向尤加,男人在等他回答,时间像是跑不穿他们身边的空间,风也凝滞。
手悄悄垫在尾巴后面,他咬牙拔下了深部两片厚重的鳞片,鳞片的大小刚刚够他攥在手心。
然后他将抓着鳞片的手伸向尤加的衣服口袋,落在脸上的眼神比风更冰冷,他知道自己每一寸表情都被看得清楚。
于是,因为紧张而生出的脸红被他渲染成羞赧。
手刚伸进口袋,他便张开了手掌,鳞片落入口袋深部,然后他迅速用两指夹起读取器。
尤加的眼神只在他脸上流转,而他也时刻关注着尤加的视野范围。
在外人看来,这无异于深情对望,但实际上,这是胆量的博弈。
今临将指尖的读取器从尤加背后迅速扔进廊外的草堆里,读取器的质量小而草堆厚,没有声响。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手翻口袋的动作故意放大,让尤加腰上的肌肤能感受到,他又将鳞片重新握在手心。
这一次手指没有并拢,只虚握着将鳞片取出。
他将咬下唇的动作做得明显而不做作,有些别扭地不再直视尤加。
手放到尤加眼前,犹犹豫豫张开。
掌心两枚鳞片洁白而反射着光圈,近看似乎有不知源自何处的细闪,鳞片的形状像有些棱角的心。
尤加掠过捧着鳞片的手掌去看闪闪。
闪闪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又将脸躲了躲。
“想要我相信你吗?”他意味不明这么一问。
今临的心又提起来。
尤加怎么能变得这么聪明?
就好像知道他是骗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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