凇山静冥玄,松绿羁翳依。
尘凡落星火,夜灯满琉璃。
何梦垂之目,鳞水附缯绮。
霓岚升玉宇,朔云披霞坔。
【邃,引其归乡。】
博格达山纵横的背脊流淌着神的血液,地痕如圣灵跳动的脉搏生生震动着。
乌云席卷压下,将整个世界埋入黑暗,雷雨咆哮着拍打大地,终年雪峰直入**天层,众禽奔走,荒原狂风呼啸卷起黄沙漫天。
此番恶劣天气爬上高海拔地区持续三天,位于群山之中的干旱城市,天气预报一连几天红色预警,实叫市民震撼。
博格达山峰尖冲出翻滚不停的黑云,此处无生灵靠近,天地间聚以纯粹。
灵聚无时,意化为有形。
一道金光骤然破世,携光驾日破晓而出。
日轮普照大地,雪海越云镀金。
无限的光亮中一道游于天空的长影落于山间。
祂被称为神迹。
.
“鹰!那是鹰吗?”
高远辽阔的天空飞过几只雄鹰,地面上的人类只能看见他俊凌的鹰翅滑翔过天际,车内的小孩指着高处惊喜地问父母。
“是啊,那是鹰,爸爸妈妈也是第一次见。”
带着电流声的扩声器响起:“我们此段路程是从乌鲁木齐市前往阜康的一段路程,阜康市位于天山东段北麓,三年前大雨滂沱,这是最受影响的一带,三天三夜的大雨随着阳光的到来停止,当地人称其为神迹。”
常和单臂搭在车窗上,耳边是车内讲解员的声音,他不在乎什么神迹,都是宣传的噱头。
但是单看着窗外难得一见的风景,原野边疆上的洒脱开始一步步走入他的心里,从幻想变成现实。
过耳就忘的词和只靠网络上渲染的场景不真实地结合起来,实实在在落进眼底,他终于把自己从高强度的工作中剥离出来了。
风掠过他的头发,他就任由头发乱着,看向车内吵闹的人,嘴角扬起,这些人想不到这趟旅游的行程是按照他的节奏走的,他喜欢慢程旅游,但也喜欢身边有人和自己一起旅游。
“我们会在阜康落脚一天,从这里感受被称为“雪海”终年覆雪的博格达山脚下的生活……”
常和如愿以偿地在这里得到闲适。
走在前面的导游还在喋喋不休介绍着这座山:“从乌鲁木齐市内可以得见博格达雪山,据说当年有人在雨停的一瞬间看到了……”
“龙!”
小孩叫着跳起来,他指着街上买糖画的摊贩,对着妈妈说,“妈妈,想要那个。”
导游笑起来,接着说:“对,就是龙,很多人都推测那转瞬即逝的一道影子是龙。这里很干旱,排水系统做得没那么好,连续三天的暴雨几乎淹没大半,人们都说那一瞬间的光亮是神的垂眸。”
常和的心思完全不在这。
神的垂眸?这宣传语噱头也太土了吧。
他拿着自己十万的哈苏相机处处拍,方帽子拍一下,毯子头巾拍一下,奇特的穹顶、拱形门、砖雕镂空拍一下。
他看着自己拍的照片,说不上好看,但也说不上难看,只能说这里景色不错。
远山近在眼前,这种景象是飞机降落前他不曾想象的场景,城市中能瞧见延绵不断的雪山,虽说自己英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去过世界各地,但他出走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在金碧辉煌灯红酒绿中游走。
几年前的一场车祸给他身体带来重大打击,他在那之后是不能喝酒熬夜的,但工作的不停,他违背医嘱,长时间的不注意给身体埋下了隐患,今年年初工作时多次心脏发痛。
紧接着,在一次会议上晕倒被送进医院。
他终于意识到,他的身体在抗议他日夜不停地工作。
他才26……不能死啊。
在医生坚持不懈的警告下,他决定休息,享受一下简单的生活。在家宅了一个月又觉得没意思,看手机经常能刷到各种旅游宣传新疆、西藏之类的。
西藏那地方……他这个身体状况能去吗?
最后选择来新疆。
极限爬山运动他是做不了一点,只想去透透气,看着人间的凡凡趣事散心。
他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导游讲当地的信仰和各种从前的故事,想到了自己事业上一路摸爬滚打上来,要是真有神,那神大概不想管他。
拜心不拜神,信仰终究是在追逐自己的内心或者抽象的欲求。
他拉了拉外套,正值立夏,这里刚带上一点热气,长袖还未被换下,傍晚凉风袭人,常和给导游打过招呼自己先回去了,第二天要坐很久的车,他需要多休息一会。
酒店的窗户将一切喧闹隔绝于外,常和洗漱后坐在床上刷手机,继续关注新闻,突然在热搜上看见这样一个词条:
祂的神迹。
今天已经听过太多神迹的事了,他有点奇怪,神迹就这么喜欢降临?那干脆叫一种天气情况得了呗,讨论度也突然这么高。
出于好奇心,他点着开个词条。
一张照片刺激得他的眼睛。
靛青的龙在天空上盘旋而过,周身给蓝空带上金光,势要藏入白云之中。
照片发送者就两个字——阜康。
常和把无框眼镜取掉揉了揉鼻梁,觉得这张图有点太奇怪了,那龙为什么只拍了一半,尾巴呢?
他揉揉眼睛,仅一个动作的时间,再睁眼手机屏弹出大大的已删除三个字,退出去一看,这条热搜已经没了。
常和抬了抬眉,这种事情值得压热搜吗?
可这种事他一个坚信了唯物主义二十六年的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最多就是有些人在赚眼球罢了。
九点半了,关灯睡觉。
常和的睡眠一向不太好,稍稍一点动静都能吵醒他。
凉风不知道从哪吹了进来,他感觉后背露在外面一阵发冷,新疆的夜本就凉,这又靠雪山近,更是寒风刺骨,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拽……再拽一下。
什么玩意?怎么拉不动。
他有些烦躁的又拽了一下被子,还是拽不动,他啧了一声,带着枕头往下滑。
风越来越小,直到没了感觉,体温逐渐回升,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窗外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催促着这里的春天。
可寒山脚下没有春天,一切都是那么干旱,短暂的湿润只是推迟了夏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常和就打了个喷嚏。
他坐起来,发现大半的被子都掉在地下,自己也贴着床边,稍微再翻个身就会掉下去。
常和搓着胳膊:“太冷了。”
他打开新闻收听的同时刷牙洗脸,其间时不时打几个大喷嚏。
这身体,是该锻炼了。
他看着镜子里薄瘦的自己,叹了口气,人家这个年纪都是身强体壮,自己却像个七老八十的老爷爷,风一吹就感冒。
嗯?风一吹?
他刷牙的动作停下来。
昨晚好像有风?可我记得关窗户了啊。
他从洗手间看出去。
没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门也是挂好防盗链的。
我记错了?
他今天多穿了点,出酒店之前还谨慎地去前台调了一下监控,昨晚没有任何异常。
他背着自己的包走在有点潮湿的路上,地上还有小水坑。
导游在大巴车上坐着,看见他来了后赶紧下来:“常总。”
常和抬了抬手上车,看还没人上来就坐在前面问:“昨晚下雨了?”
“是,这雨来得突然,但去得也快。”
还真是一点都没感觉到,难道睡眠真变好了?旅游还有这种功效?
一时有些沉默,常和突然想起了昨天那个龙的事,闲来无事随口问:“昨晚这上热搜了?”
“啊呀你别说,还真是。”导游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一脸来了兴致的表情,“您昨天走的太不巧了,正处在日落时分,我们昨天在太阳落山后的最后二十分钟,也就是蓝调时刻,看到了——‘神迹’。”
导游的眼睛睁大瞳孔缩小,脑海里显然浮现了那时的场景。
常和单眉抬了抬。
真是荒谬。
“您没亲眼见到……我读书少,那种场面我描述不出来……总之,那是真的美。”
“龙?”常和略带嗤笑地说。
导游的神情收回来,不明所以:“龙?”
常和没有在意他的疑惑,他敷衍道:“行啊,那我今天不走,我试试我能不能亲眼见到——‘神迹’”
他特意加重了后面两字,起身拍了拍导游的肩膀,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
他无聊地玩着手里的不知道从哪拽来的穗子,一根一根数着上面的穗条。
只有内心不坚定的人才会信神。
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成功,一路从商海里杀出来的他不屑于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什么神明,也就不相信神明的存在。
今天他们会与博格达山擦肩而过前往别的地方。
只是这一条路,并不好走。
出发的时候天空又无端的下起雨,常和这会从窗外看去,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这的天气真是突然,昨天确实报了会起雾但没说有雨,果然哪的天气预报都不准。
他拉上车窗帘把半张脸脸缩进衣领里准备睡觉。
大雾天并没有对他们的行程有太多影响。
颠簸是常有的事,大家都习惯了。
车辆晃晃悠悠行驶了一个小时刚上高速,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
突然一个猛刹车,常和往前晃了一下,他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惯性带着他直接撞到前座椅上,他及时用手扶住,没一头磕上去。
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磕到前座椅上直接醒了,车内响起了众人的喧哗。
“怎么回事啊?”
“我去怎么开车的啊,疼死了。”
“撞车了吗?”
司机忙站起来用麦说:“好像是引擎上的问题,我下车看一下。”
导游安抚着众人,常和把车窗帘拉开,皱眉看着外面的大雾。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雾气弥漫的远处,分辨不清距离,那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着淡光在靠近。
常和眯起眼睛去看,甚至摸出自己的眼镜。
那淡光越来越近,雾竟然像抽丝一样一缕一缕散开,光源变得清晰,逐渐从中描绘出一个人影,他随着时间靠近,越近,反而看不见那种从远而来的光了。
等那模糊的人影能完全清晰分辨了,常和眉头一皱,什么傻逼大雾天Cosplay还随身带着干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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