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刚刚在包厢里被人又打又骂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难受，可现在突然眼眶就有些湿润了。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喜欢别人拒绝他呢，怕是之后再也不会找他了吧……
胡杨突然有些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每天起早贪黑，只能睡四个小时，为了钱在这种地方工作，他妈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钱原来是这么来得。
出了酒吧的门，一股刺骨的寒风直直往他面上吹来，胡杨收紧外套，突然又看到了前面上次买的那家小馄饨，他走过去买了一碗，让老板加了好多辣椒。
回到家，打包的馄饨已经被路上的冷风吹凉。大晚上的，已经凌晨两点多，胡杨懒得再热了，就那么凉着吃的。
胡杨其实吃不了辣，会胃疼是一方面，从小不耐辣也是一方面。凉凉的馄饨吃进嘴里，又冰又辣，除了直冲天灵盖的辣味，他什么味道都没尝到。刚才没留下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进碗里，胡杨觉得这馄饨比上次的还难吃。
哭过一场后，胡杨罕见的睡了个好觉，起来时都第二天中午了。他给咖啡馆和酒吧分别打电话请了两天假，热了下桌上母亲给留的早餐吃掉，就又回床上瘫着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旷补习课，第一次请假。躺在床上查了下目前的存款，已经有10万多了，把最后一笔帐给亲戚打了过去，他终于是无债一身轻了。
在家里宅了两天，胡杨考虑许久，最终还是打算从酒吧离职了。
傍晚，胡杨从家里出来，正打算去酒吧辞职，路上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对方连着打了两次，他犹豫下接了起来，对面是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喂，是叫胡杨吗？这里是人和医院，这个手机的主人刚刚在路上昏倒有人给打了急救电话，请问您方便来一趟医院吗？”
胡杨急忙打车赶去医院，他跑到护士台前，焦急的问道，“您好，刚刚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有人昏倒被送过来，我是她儿子，请问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哦，您就是……胡杨吧？具体原因还不清楚，病人在急诊室3号床，建议还是先做个全身检查。”
胡杨点点头，“好，没问题，劳烦您帮我安排一下。”
晚上，人醒来后，胡杨好说歹说劝了母亲好半天，他妈才同意留一晚接受检查。
第二天中午，结果出来，是癌症，听到医生的话，胡杨瞬间腿软跌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您先冷静一下，从现在开始配合治疗，还是有机会可以康复的。只是这期间住院费，手术费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您看着还很小，要回去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
胡杨点点头，“谢谢医生，我们会配合治疗，医疗费我会想办法的。”
下午，胡杨和母亲再三保证，自己能赚来钱，让她安心在医院治病。
胡杨妈妈知道自己又拖累儿子了，但胡杨才刚刚成年没多久，如果自己再没了，他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能再多陪他几年也是好的。
*
从那之后，胡杨几乎每天都会通宵工作到凌晨，为尽量接更多的客人赚小费，最多的时候他同时接过3个包厢。
他退了上午的英语补习班改为睡觉休息，下午照常去咖啡馆兼职，晚上再通宵到第二天早上。
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尖了好多，原先圆润多肉的脸颊微微有了瓜子脸的样子，脸上的奶气可爱感少了，配上一双明亮的大眼很是勾人，变得又纯又欲。
这天胡杨在大厅送完客人刚准备返回，就看到秦盛和几人走了进来。两人距离很近，胡杨就打了个招呼，“秦总好，各位好！”
但秦盛直接绕过他走了，胡杨想或许是又忘记了吧，毕竟自己也没什么能让人记住的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搭理他。
胡杨两次打招呼都没有被搭理，之后再遇到秦盛他就也当没看到了，不然搞得像他故意要引起别人注意一样。
这里许多人喜欢攀权附势，但他自知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之前的那些人可没几个好下场。
他们之间似乎就到这里了。
*
时间就在忙碌中匆匆流逝，半年后，海城再次迎来它短暂的冬天。
今年没有下雪，雨倒是下了一场又一场，入骨的寒风在窗外呼啸而过。
今天是2月5日，胡杨19岁的生日。
他从咖啡馆赶来“绯色”的时候，给自己带了一块小蛋糕，是他最喜欢的黑森林口味。
现在时间尚早，他在化妆间寻了个位置，坐在沙发椅上，听着外面的呼呼风声，手里端着小蛋糕一口一口的悠闲吃着，这是他少有的独属于自己的惬意时光。
最近几个月，他格外喜欢吃甜食，这会让他心情很好。
最后一口蛋糕刚入口中，小城推门进来了，“扬扬，王总又来了，徐姐叫你带几个人过去。”
胡杨把蛋糕咽下，慢吞吞应道，“好，知道了。”
这王总最近几天好像天天来，之前同事聊八卦的时候，他也听到几句，说他有妻子有孩子，如今的生活都是妻子当初和他一起打拼来的，现在这人却天天泡在这样的**，还每次都叫男接待，真是不值。
可这和他胡杨有什么关系呢？他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吗，他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可却越扎越深。
胡杨带着小夏和小简往2包去，小简刚来没多久，他不放心，途中就多交代了几句。
他顾着和小简说话，拐角的时候没注意到人，“咚”地一声就又撞到了人，微滞后于胡杨的小夏和小简也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
胡杨“嗷！”地一声捂住脑袋，反应过来后也不管疼不疼了，急忙后退半步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
抬头看到是许久未见的秦盛，眼中微诧异了下，但他很快收敛，“秦，秦总好，对不起，撞到您了。”
秦盛点头“嗯”了一声，就绕过胡杨他们走了。
胡杨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这次竟然理他了，虽然只有一个字。
算了，他甩甩头不在多想。
到了包厢，刚推门进去，王总看到胡杨就招了招手，“小杨，快过来，等你好久了，这回可得自罚三杯了！”
胡杨过去坐下，“不好意思王总，有事耽搁了，您见谅。”
胡杨喝了自罚酒，几人玩儿起了划拳游戏，输得喝酒，王总几乎一直在输，没多久就有些醉了，拉着胡杨的手就开漫天胡扯。
这时以为服务生推门进来送了些果盘和酒水，顺便告诉胡杨徐姐找他。
胡杨和王总道了歉，走出包厢，徐姐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胡杨出来就过来拉他，“快点，1号包厢秦总找你。”
胡杨被徐姐拉着往前走去，“这么突然？那王总那边怎么办？我还没说，而且秦总那样的会允许我两头顾吗？”
“没事，你什么也别说，和平常一样就行，王总那边我先帮你看着，你先去应付秦总那边。”
之前他是会同事兼顾多个包厢，但也是会提前安排好，而且一般都是选人比较多的包，少他一个不会太突兀，但今天王总那边只来了两人，另一位客人又是他们极为重视的，这让他多少有些拿不准。
到了一号包厢门口，徐姐拍拍胡杨的肩膀，“放心，之前那几场你都做的不错，这次这边也是实在推不开了。”
徐姐开门把人推进去，“秦总，人我给您找来了，玩儿得尽兴！”就关上门退了出去。
胡杨一看，好家伙，这包厢里现在就秦盛一人了，这待会儿他咋出去。
他走过去坐到秦盛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胡杨倒了一杯酒给秦盛，“秦总好，您今天想玩儿什么？划拳掷骰子可以吗？”
秦盛接过酒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许久没说话，包厢里一时有些安静，只有彩色的灯光还在晃来晃去。
良久，秦盛往胡杨那边移了移，顿时两人大腿贴在了一起，“我记得你不是新来的？那怎么还这么生疏？紧张？”
胡杨瞬间被噎住，不知道说什么，他怎么知道，他看见秦盛总是这样，对付别人游刃有余，一到他这，他就什么都不会了。
秦盛伸手覆上胡杨放在膝盖上的手，扯过握在了自己手里，缓缓摩挲着，胡杨掌心有层薄茧，不算滑嫩，倒是很软。
“嗯？没话和我说？”
胡杨咽了咽口水，摇摇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干脆实话实说了，“是，我是来了挺久了，见到您确实挺紧张的，我……”
秦盛手上动作停了一下，这人倒是罕见的诚实，也没有其他人那些圆滑和谄媚。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接着道，“来多久了？”
胡杨对秦盛酒不喝，水果不吃，小零食不吃，游戏不玩，就干拉着他聊天的行为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好难啊啊啊！
不过他的工作本来就是要让人开心的，为了让客人满意，他可以尽量配合。
“快两年了。”
秦盛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搭在胡杨肩膀上，另一只手还是握着他的手，“嗯，几岁了，看你还挺小，成年了吧？”
胡杨急忙点头，“成年了，19岁。”
那就是两年前来得时候还没成年，“是家里有困难？”
那肯定啊，不然谁干这玩意儿，胡杨心里猖狂，嘴上倒是老实，“嗯。”
秦盛没那个兴趣一上来就研究人家家庭情况，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换了其他的方面，“有跟人出去过吗？”
胡杨一句我去卡在喉咙里，这都什么鬼问题，“没有，没出去过。”
这话似乎哪里取悦到了秦盛，他嘴角轻轻弯了下，但一闪即逝，胡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还没见这人笑过，当然这也许和他们一共就没说过几句话有关。
秦盛点头，“嗯，以后也不要和人出去，不好。”
胡杨“……”，“哦。”
这时徐姐敲了敲门进来，“不好意思打扰您了秦总，我找杨杨有点急事，小杨你出来一下！”
秦盛被打断，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胡杨出来就紧跟着徐姐回了王总那里，王总醉得有些厉害了，见到胡杨就伸手把人扯进了自己怀里，“小杨干什么去了？这么久？”
胡杨微微往后撤了撤，拿过桌上的酒杯递到王总嘴边，“实在不赶巧，有些急事被拌住了，我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您可不能和我生气。”
王总本来就醉得有些糊涂，听到胡杨软软的话，顺着胡杨的手喝了杯里的酒，接着作势就往前凑想亲胡杨，胡杨侧头躲过，靠，老子没这个服务。
他稍微用些力气把人推开了些，“王总，您醉了，时间不早了，不如我送您回去吧？您可得好好休息，把您身体熬坏了，我可不好交代呀。”
王总从包里拿出钱塞到胡杨兜里，“好……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到了酒吧门口，胡杨废了半天劲才把人拖上车，问了地址刚刚想让司机开车，谁知那人拉着胡杨死活不松手，非要胡杨和他一起走。
胡杨说了半天这样违反店里规定，会被徐姐开除都没用，最后不得已搬出他老婆，王总想到自家的母老虎瑟缩了下，终于放手走了。
胡杨揉揉自己的手，都被拽红了，啧，醉鬼可真难搞。
他转身正要往秦盛那里走，结果没走几步迎面就看到了人。什么时候出来的？胡杨停在原地愣了下才平复快速的心跳走过去，“秦总这是？您这就要走了吗？”
秦遇:我什么时候能出场？
程雪，贺洐:就是就是（点头）
我: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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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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