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距离沉入梦乡只有一线之距,却被这扰人的门铃声给硬生生拽了回来。许今墨勉强睁开双眼,眼底还带着睡梦尚未散去的迷茫。
耳边的门铃声犹如催命符一般,越来越急促、响亮,以及清晰。
大半夜被吵醒,许今墨的烦躁不言而喻,胡乱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她立刻起身,连灯都顾不上开,直接趿拉着拖鞋,直冲楼下而去。
每一个落下的急促脚步,都昭示着主人糟糕至极地心情。
只几个呼吸便到了门口。
尚存的一丝不太清醒的理智,让她及时扼住了开门的动作,转身看向门旁的智能显示屏。
不太意外地看见了景辰的那张脸。
她憋着火,将人给放了进来。
满腔怒火刚化作锐利的言语,正要脱口而出时,却被冲过来的人紧紧拥入怀中。
骂人的话被迫咽了回来,许今墨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差了。
小脸绷得紧紧的,写满了起床气的不愉快,但凡换个人都会被她胖揍一顿扔出去的荒谬事情,对景辰,她只发出了一声不耐的冷嗤。
刚伸手想将人给推开,好好询问一番,这人大晚上究竟发什么疯。肩膀上,突然传来了阵阵濡湿。
这是哭了?
难道是晚上做噩梦了?
她疯狂蔓延的怒意,就像个脆弱不堪的泡泡,轻轻一戳,便销声匿迹。
原本冷漠落于两边的双手,轻轻落在他的后背,将人环住,手掌轻拍他的脊背,一下又一下,耐心安抚着他有些崩溃的情绪。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的啊~”嗓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软软糯糯的,更是因为那丝丝轻哄的意味而温柔得不像话。
得了许今墨的耐心安慰,景辰不仅没有止住哭,反而哭得更凶了。
原本的无声落泪,变成了肆意的放声大哭,像个迷路走失的小孩,可怜又无助,只能用哭声彰显自己的存在。
“对、对不起...都怪我!怪我没有...没有找到你,害、害你...受了那么多....那么多苦!都是、都是我的错,对...对不起。”
因为抽泣哽咽的哭腔,让吐出的字音变得含糊不清,一句简短的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细细听了几遍,许今墨也听出了这人在说什么。
这是都知道了?
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些陈旧破败的回忆。
一瞬间,许今墨的心脏猛地颤了颤,呼吸一窒,原本抚在他身后的双手此刻却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整个人如坠冰窟,手脚温热的温度瞬间退却,变得冰凉,身体止不住地轻颤。
有种伤口被解开,一切污秽与不堪都无所遁形的耻辱感。
骤然混乱的精神,被耳边萦绕着的低低抽泣声所替代,还有那带着哭腔咬字不清的“对不起,我错了,都怪我”,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砸在了她的心头。
她忍不住在心底反驳着:真是个傻瓜,这种事怎么能怪你呢?
搂紧自己的双臂一点一点地用力,收紧,对方的体温也跟着不断贴近,让许今墨有一丝被灼烧的错觉,因发寒而轻颤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过来。
抱得好紧,要喘不过气了!
这个念头一出,许今墨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好心态,还有功夫关注这些。
紧接着,她慢慢反应过来了。
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在意那些不堪的过往了,哪怕被他知道了全部,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盯着眼前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忍不住轻笑,毫不在意地问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难道是在替我哭吗?”
这话不是作假,哪怕是父母的突然离世,亦或是被那一家人打进了医院,她自始至终都很坚强,没有哭过。
敏锐地察觉到许今墨不对劲的情绪,他终于抬起了自己埋在对方肩膀上的头颅,压抑住情绪,勉强停了哭,却控制不住地抽噎。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心疼!”他抬眼对上许今墨的视线,认真地给出了答案。
心疼吗?
许今墨微愣,下意识对上景辰的双眸。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她似乎能清楚看见那一双透亮的眼眸中,浓郁到无法散去的心疼与怜惜。
明明是落在冷白色月光之下的一双眼眸,却偏偏温暖得要命。
对于自己这么久以来养成的不爱开灯的习惯,突然有点讨厌了。后悔又懊恼,刚才竟然没有把灯打开,所以,才不能更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
她呆愣愣走神的模样落在景辰的眼中,心疼与怜爱倏忽到达了顶峰,将心房溢满,胀胀得疼。
他小心翼翼捧起许今墨的脸颊,抬起头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了一吻。
亲吻额头,代表尊重与珍视。
许今墨迟钝地闭上双眼,感受着他温柔轻缓的动作,其中潜藏的怜惜与爱意,那种被视如珍宝的悉心呵护。
明明是轻如鸿毛的一吻,却给予了她无限的安全感,如空气般无形,却能将人牢牢包裹,让人拥有不断呼吸的底气。
蓦地,眼角泪水滑落,顺着脸颊落下,划破两人之间的空隙,直直砸落到地上。原本白净无暇的小脸上,留下了一条蜿蜒的泪渍。
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哭,狐狸眼中满是错愕。她下意识眨眼,长卷的睫毛上下扑闪着,却浸出更多的泪珠,自眼角溢出,顺着脸颊落下。
泪水砸在地板的同时,也砸在了景辰的心上。
她似乎有些无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宛若求助一般死死盯着他看,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写满了茫然,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滑落。
她在无声地哭泣,因为长期忍受着悲伤与痛苦的心,逐渐变得麻木。所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更或许,在她的认知里,这不是“哭”,而是...为什么会有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冒出去。
这样的揣测,让景辰本就七零八落的一颗心,几乎被沉重到喘不过气的痛苦给生生碾碎了去。
他没有安慰她“不要哭”。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让她哭出来,让她将长久以来的苦闷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
景辰轻手轻脚地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一双有力的臂膀,像是在抱个小宝宝一般,将人紧紧揽入自己的臂弯之中。
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嘴里耐心地轻哄着,“乖乖,没事的~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以后有我在,我永远都在。”
我会永远、永远地保护你。
话落的那一刻,景辰能清楚感受到,她将头埋入自己怀中,而后,胸口处传来了阵阵灼热的湿意。
她哭地凶,却始终压抑着自己,不敢放声大哭,偶尔溢出几声无法压下的抽泣,细细弱弱的呜咽,像一只失去母亲后无助又可怜的幼兽。
竟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景辰心疼地要命,恨不能替她承受了那些苦难,或是能拥有将记忆抹去的特殊能力。
可惜,一切都是天马行空的幻想,对于她的这些痛苦,他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厌其烦的安抚,提供给她源源不断的温暖,尽力成为她可以依靠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怀中之人渐渐停下了抽噎,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
景辰动作轻柔将怀抱松开了些许,让她的头依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一点一点放下,直到能够清楚看见她的小脸。
往日笑意晏晏的狐狸眼,此刻却紧紧闭上,眼角和睫毛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秀气的眉毛此时不安地蹙起,双手更是死死捏着他胸口的衣服。
原来是哭累了,睡着了。
见人没出什么大碍,景辰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瞧着她这般脆弱又可怜的模样,景辰心里又酸涩得难受。
将人稳稳抱在怀中,景辰的脚步放得又轻又缓,无声且稳当地往楼上许今墨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房门是开着的,倒方便了景辰,抱着人直接往里走。
考虑到怀中紧攥着自己衣服不放的小手,景辰没有急着将人放在床上,而是转向浴室。
他单手抱着人,空出一只手抽了几张洗脸巾,放到水龙头下打湿,而后才抱着人坐在床上,用那些打湿的洗脸巾,将她哭得惨兮兮的小脸,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仿佛在面对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般,一举一动皆是珍视。
将小脸的泪渍耐心擦拭干净了,景辰这才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事实确实如他预料的那般,胸口的布料被攥得很紧。所以,他只能双手撑着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弯着腰撑在许今墨的上方。
是只需要一个低头,便能落下一吻的...非常近的距离。
这样的姿势,实在太折磨他几近于无的自控力。
所以,景辰只能尝试着拯救一下自己那被捏成咸菜的皱皱巴巴的衣服。他一点一点地将布料从她手中缓缓抽出......
动作谨慎,细微且轻缓,像是拆弹专家在面对什么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一般。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最后一刻,当他将衣物彻底抽出时,意外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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