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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决前路

那些人把他死死压在地上,范铭远挣动了两下,终于放弃了。

他只能用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瞪着刘宣。他近在咫尺,可他偏偏无法前进半步。刘宣今非昔比,他做了皇帝,睥睨天下,一呼百应,自然不能任人随意靠近——何况是自己——逆贼的儿子!

想到父亲,范铭远心中一激灵,彻底醒了过来——自己的家人一定都被刘宣捉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死是活!范铭远越想越焦急,觉得又有了力气,一股火要从胸中喷薄而出,不禁又开始挣扎,可他毕竟还年少,又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士兵按着,又哪里能有什么效果。情急之下,他竟然大喊:“放手!放开我!”

李庆之刚刚做了蠢事,这时生怕自己领来的人又闯祸,竟然撕下一块布把范铭远的嘴堵住了。

刘宣见了范铭远这般反应,只觉得好笑,不禁想起来,这家伙好像小时候就是这样,后来学了些礼教礼仪,不得已地变了个人似的,可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才是他欣赏的范铭远啊。当下一高兴,也不怪他放肆失礼。可他虽不知范铭远与刘安究竟感情如何,却觉得范铭远本不应该此时出现在宫中,又卷入夺嫡之事,顿感疑窦丛生。

刘宣问李庆之:“他果真立了功?”

“是末将和十几名将士亲眼所见。”

刘宣又转向范铭远:“范铭远,”他也不喊他的字,而是直呼姓名,“你看着朕好好回答。是你杀了逆贼刘安吗?是谁让你来的?”

范铭远颤抖地抬起头来,此刻他头发凌乱,满脸血污,除了一双眼睛还算明亮,根本看不清楚细微的表情。范铭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小臣是刚刚知道父亲大逆不道的计划,所以偷偷进宫,是为了手刃逆贼,保全范家保护皇上啊。”他突然干嚎一声,痛哭起来,然后膝行向刘宣前来,后面几个人突然拉不住他了,刘宣也不抗拒,任他一身脏污地扑在自己的锦袍上,听他继续哀嚎般的说出范家是受到贤妃蛊惑,父亲又是何等年老昏聩,“我杀他……我杀了刘安正是求皇上看见我的忠心,容我为父亲补过。”刘宣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抬起范铭远的下巴,看着少年逐渐硬朗起来的脸:“你父亲,罪不容赦。至于你,容朕再思量。”

又对李庆之道:“先将他收押,之后仔细审问,看他是不是真有‘忠心’。”刘宣手一挥,范铭远就被李庆之押了下去。

这时,东方已微微泛白。这一路,残肢尸块已被人清理,地上的血迹也在被逐渐清洗干净——登基大典不日就要举行,谁敢有一丝怠慢!经过晏和宫,有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忽然跳起来,冲着范铭远大骂:“忘恩负义!”、“小人!”所幸他们很快被看守的侍卫一推,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被掌刮,可是口中的叫骂没有停止。

范铭远口中含着布,无力辩解。可他也无法辩解,这是刘安用命给他换来的生机,他要连带着刘安的份一起活下去。他边走边打量着晏和宫——还是那样的琉瓦红墙,还是那样的暖玉薰香。他仿佛还听见贤妃的招呼,刘安的嗔闹。

少年最后如春的笑靥又浮上眼前,他对他说:别忘了我。

别忘了我。

被一士兵推搡着,戴上手铐脚镣,范铭远进了一个独立的牢房。这里干燥而寒冷,并且十分昏暗,一面是铁栏,三面是坚壁,只有靠外的一堵墙上凿出有一扇小窗。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范铭远根本没心思去挑剔,他只觉得很累,什么也不想再想,竟然倒头便睡。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早已承受不住那些雨雪风霜。

恍惚中,他察觉到有人来,于是睁开眼,只见一双脚站到身前——那是一副女人的打扮,可是等他爬起来,却见眼前的人是刘安。他还是昨晚的装束,脸上还挂着如春笑靥。范铭远大喜,一把把他搂在怀里,颤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自己肋间一凉,低头一看,竟然染满了血——从刘安胸口流出的血。他震惊地看着刘安,刘安却浑然不觉,只说了一句:“别忘了我。”忽然,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伸入他们中间奋力一挥,把刘安的头颅割去了!范铭远吓得面无人色,他惊慌地往四周一看,竟然有数十具无首之身围着他站立,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囚服,也辨不了面容,可是范铭远竟然知道,这个是父亲,那个是大哥,还有二哥、堂兄……

一群狱卒正围成一桌要吃午饭,忽然,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把他们吓住了。其中一人循着声音匆匆跑去,只见囚室中的少年在大冬天里头面皆湿,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眼泪。狱卒知道这个少年是皇上特意嘱咐要小心看管的人犯,这时又见范铭远一副惊慌落拓的模样,不禁有些怜悯。

于是他和声和气地问范铭远:“你怎么了?”哪知范铭远饿狼一样猛扑到铁栏上,一脸惊恐地问:“你快告诉我,太师府怎么样了?”那狱卒被他吓住了,心想原来他是因为跟范太师有瓜葛才身陷囹圄的。那他大概也将死了,告诉他也无妨。便老实说道:“昨天连夜被抄了,人都关在了昭狱。”

昭狱是刑部特设的机构,专门用来关押重犯,进去了的人没有多少个能出来。还记得元狩十五年的东宫投毒案,就是在那里审的。只是,当时审别人的刑部尚书,现在只怕已沦为被审问的人了。其实,范铭远不清楚父亲都联络过什么大臣,只是范中林告诉他投毒案的真相时,顺带提到过这个人——以新皇帝的狠辣,只怕谁也别想逃过吧?

想到这个刘宣,范铭远恨不得把自己掐死。自己原先怎么会蠢到去请求父亲留下他的性命?刘宣是这么地厉害,竟然唬得自己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个谦恭仁厚、势单力孤的太子!只怕他知道了自己愚蠢的请求,会笑得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想象着刘宣嚣张的笑容,范铭远忽然在空中摆起一个掐人的手势,他怒目圆瞪,脸涨得通红,仿佛手中真的捏着刘宣的脖子。过了一霎,他回过神来,握着拳头垂下了手,不由自主地留下了泪水。

他还有机会吗——无论他有怎样的恨,他还有机会宣泄吗?即便刘安想替他以命换命,可是——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范铭远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过了两天。他是富贵出身,本受不得苦,可是这时万念俱灰,自然对什么也不以为意了。那天见的狱卒,待他也还不错。只是晚上,还是不住地做那个梦,梦里刘安总是笑靥如春,对他说:别忘了我。

他不断在梦中惊醒,眼中闪着泪光。

漫江相思愁,谁能江中自断流。

事实上刘宣还在考虑怎样处置范铭远。在他终于忙完登基大典之后,他才开始着手处理这些“篡逆”。贤妃和刘安死了,何景隆和王苓川也在乱兵中死去。太师府抄了,范中林的老朋友们——包括刑部尚书——也抓了,接下来还要揪出,再处理从恶。处死、充军、流放、罢官、贬职……凡此种种,皆需考量,然后,还要论功行赏。

其实,光是逼问范中林一人已经够受的了。这只老狐狸死到临头竟然一言不发,大有成王败寇,从容就戮之势。只有在赵绾问及范铭远的时候,他的眼中才闪过一丝慌乱。范中林还没来得及把家人送出去便被抓了起来,自然更没时间去调查他的幺儿究竟在什么地方,只是他知道,咬定范铭远从未参与,儿子便还有一线生机。

根据弘国律令,谋逆罪,九族内年十六以上男性皆株连,余者充军;女子皆没为奴。

而范铭远,堪堪十六岁。范铭远不知律法,可是他刑部出身的父亲对那些条例却是数如家珍。

赵绾对此自然是冷笑一声。范中林的话,岂能轻易相信!范铭远陪伴了刘安十几年,说什么毫不知情,怎能不让人起疑?或者干脆是以命换命?

你抱着条文没关系,一切最终还要以皇帝的旨意为准。不过你要是想留下一个不安分的种子对新朝不利,我赵绾便容不得他!心念至此,赵绾捋捋衣袖,向关着范铭远的牢房走去。

这个律法是真的有的,详情参看明清时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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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决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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