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病房的门大开着，血腥味混杂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沈愿捂住了嘴。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白大褂被血浸透，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是他。”杨望清认出了死者，“刚才在大厅里，他说自己不小心打碎了走廊里的镜子，还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在笑……”
“规则9。”许祈安蹲下身，检查着尸体，“打碎镜子后没有及时处理，被替换了。”
他的指尖划过尸体的脸颊，“但死状不对，规则9说被替换的人会变成镜子里的怪物，而不是直接死掉。”
韩千鸣看着尸体周围凝结的冰霜，瞳孔微缩。这是“冰霜怨灵”的手笔，原本是他设定在地下室的怪物，现在却跑到了三楼，还改变了杀人方式。副本的失控程度，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我们得离镜子远点。”沈愿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可怕了……”
“不止镜子。”韩千鸣开口，声音有些冷，“现在所有怨灵都可能变异，不能按常理判断。”
他的目光扫过病房里的穿衣镜，镜面蒙着层灰，隐约能看到里面映出的人影。
“韩千鸣，你好像特别了解这些呢。”许祈安站了起来
“沈愿呢？”韩千鸣看向四周，没看到沈愿的身影。
“我妹妹啊，刚才还在那边呢。”沈安瀾指了指门口
“去找找她”韩千鸣向走廊尽头走去
他在逃避我的问题，许祈安快步跟上，故意走得离韩千鸣很近。
“喂，”许祈安开口，“你怕我问你这些？”
韩千鸣的脚步顿了顿，耳尖泛红：“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许祈安穷追不舍，“难道你有什么秘密？”
韩千鸣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祈安：“副本里，谁没有秘密？”他的眼神很冷，像是在刻意拉开距离。
韩千鸣心里暗想，果然是许祈安 ，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许祈安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深，像是藏着很多东西。
许祈安突然笑了：“也是。那我们暂时扯平。”
最终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找到了沈愿。
她缩在楼梯转角，抱着膝盖，脸色比刚才更白，看见许祈安几人，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站起来
“小愿你没事吧”
“我、我刚才听到楼下有声音，像……像有人在拖东西。”
许祈安皱眉，拖东西的声音？是NPC，还是别的玩家？或者……是日记里提到的“被处理的人”？
“具体什么样的声音？持续了多久？”他追问，脚步没停，径直走向楼梯口。
光线在这里骤然变暗，楼梯下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像张着嘴的怪兽。
“就是……很重的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还有……低低的呜咽声，”
沈愿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敢靠近，就躲在这里了。”
许祈安站在阴影边缘，没贸然下去。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和刚才病房床单上的血迹味道有点像。
刚才我们从右侧楼梯上来，并没有发现楼下有另一部楼梯。他侧耳听了听，只有自己和同伴的呼吸声，以及楼道里隐约的风声。
“可能已经走了。”韩千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目光落在那片阴影里，“楼梯下面不一定是二楼，可能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许祈安点头，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如果真有人在拖东西，会是往哪拖？地下室？这似乎能和日记里的线索对上。但对方是敌是友？是系统NPC，还是……
许祈安转向其他人：“这楼梯下面暂时不能碰，太危险。我们先上楼看看，找找院长办公室的线索。韩千鸣，你对医院结构熟，觉得楼上可能是什么区域？”
“一般住院部的楼上……可能还是病房，或者是手术室、检验科？不过看这栋楼的老旧程度，手术室应该不会设在这。”
“不管是什么，先上去看看。”杨望清已经按捺不住，率先迈上了楼梯，“总比在这里瞎猜强。”
楼梯踩上去发出“咚咚”的声响，回音在空旷的楼道里荡开，显得格外吵。
四楼的布局和三楼差不多，也是长长的走廊，两侧是病房。
但这里的气氛比三楼更压抑，墙壁上的霉斑更重，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绿色的苔藓，空气中的腥气也更浓了些。
“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沈愿小心翼翼地避开墙上掉下来的墙皮，“地上全是灰。”
许祈安蹲下身，手指在地板上划了一下，指尖沾了层厚厚的灰。但灰层中间，有几道浅浅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摩擦过，方向是走廊尽头。
“不对，”他站起身，“有人来过，而且经常来。这几道痕迹是长期形成的，不是偶然。”
他顺着痕迹往前走，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铁门，和其他病房的木门不同，这扇门是厚重的铁皮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锈得厉害，但锁链却很新，显然经常被开合。
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褪色的牌子，上面写着：“药房”。
“药房？”杨望清眼睛一亮，“这里面肯定有药！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他上去拽了拽锁链，纹丝不动。
“小清清，你一个经常健身的，这都拽不动，啧啧啧。”
沈安瀾打量着那把铜锁：“锁是老式的，不难撬。但问题是，药房为什么要用这么坚固的门？而且还在二楼深处，这不合常理。通常药房要么在一楼方便取药，要么有专门的安保措施，不会藏在这种地方。”
“会不会……里面不是普通的药？”沈愿的声音有些发颤，“比如……日记里提到的，被换的药？”
沈安瀾的目光落在门锁上，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撬棍，只听到“咔哒”几声响动，锁被砸开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沈安瀾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铁皮门。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药味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药房里很暗，只有几缕光线从窗户的铁栏杆缝隙里透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
里面摆满了货架，但大多是空的，只有角落里的几个货架上还堆着一些瓶瓶罐罐，很多瓶子都已经破碎，液体流了一地，在地上积成了深色的污渍。
“这里怎么这么臭？”沈愿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许祈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束扫过药房的各个角落。货架后面的墙壁上，有几个铁柜子，看起来像是用来存放特殊药品的。
他走过去，试图打开一个铁柜，锁着的。再试另一个，也锁着。直到第三个，柜门没锁，一拉就开了。
柜子里没有药，只有一叠厚厚的文件。
许祈安把文件拿出来，借着手机光翻看。都是些病历记录，患者姓名被隐去了，只用编号代替，301、302、303、305……甚至还有日记里提到的313。
病历上的诊断结果千奇百怪：“妄想症”“重度焦虑”“暴力倾向”“认知障碍”……但治疗方案却惊人地一致：“每日三次服用A药剂，配合电击治疗”。
许祈安的眉头越皱越紧。A药剂是什么？听起来不像正规药品的名字。而且，电击治疗在现在的精神科治疗中，已经很少使用，更不会用得这么频繁，除非……
他翻到最后几页，看到了一份不同的记录。编号是“001”，诊断结果栏写着：“无明显症状，暂时观察对象，治疗方案是：“每日一次B药剂，持续观察”。
“这些药剂听起来很像实验。”许祈安喃喃自语
韩千鸣凑过来看了一眼，目光在“B药剂”几个字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微沉，B药剂应该是失控核心自己研发。还真是麻烦。
“实验？”杨望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个实验室？哪些病人都是实验品？”
“很有可能。”许祈安把病历放回柜子，“日记里提到药被换了，出现幻觉，和这些记录能对上。所谓的‘治疗’，其实就是实验。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空货架：“但这些架子为什么是空的？是药品用完了，还是……被人刻意清空了？”
“还有那股臭味，”沈愿捂着鼻子，“不像是药味，倒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许祈安没说话，继续用手机照明，在药房里仔细搜索。
他注意到，最里面的货架后面，似乎有个不起眼的小门，被货架挡住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示意杨望清帮忙移开货架。货架很沉，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挪开一点，露出了那扇门。
门很小，只有半人高，像是个储藏柜的门，但上面同样挂着一把锁。
“又是锁。”沈安瀾啧了一声，“这地方到底有多少秘密？”
许祈安蹲下身，看着那把锁。比药房大门的锁小一些，但同样是老式铜锁。”
他用手术刀在里面挑了挑，锁扣早就锈坏了，没费多大劲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扇小门，上面又有一把锁
许祈安审视那扇小门的锁：“这锁看起来和药房大门的锁差不多。”
“管他啥锁，直接砸开。”沈安瀾直接走上前去，又是“咔哒”一声
沈安瀾拉开那扇小门，一股更浓重的腥臭味涌了出来，几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门后不是储藏柜，而是一个狭窄的通道，只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通道尽头有微弱的光线。
“这里……好像是通往地下室的？”张诚颤声说。
许祈安看着那个通道，又看了看韩千鸣。
韩千鸣的表情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的心里快速盘算着：通道狭窄，易守难攻，如果里面有危险，很难撤退。但这里很可能就是通往院长秘密的关键路径，日记里的地下室，实验记录，失踪的人……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这里。
要不要进去？
风险很大，但收益也可能很大。
许祈安的目光扫过同伴们惊恐的脸，最后落在韩千鸣身上，韩千鸣也在看他。
许祈安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沈安瀾，你断后。小清清，沈愿，你们跟在我后面，保持警惕。”他顿了顿，看向韩千鸣，“你走前面。”
韩千鸣没反对，弯腰钻进了通道。
许祈安紧随其后。狭窄的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腥气，墙壁上湿漉漉的，沾满了不知名的粘液。
他能听到前面韩千鸣的脚步声，还有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是院长的秘密，还是更可怕的陷阱。他在赌，赌韩千鸣还记得自己，不会让自己收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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