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聂蕊去世的消息后，谢云晗手中的书卷陡然滑落，砸落在一旁刚刚研好的墨汁之上，墨痕飞溅四溢。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待再次问过谢明，得到确切的答复后，他点了点头，慢慢捡起掉落的书册。
谢明还说了些什么？哦，林家被判流放之刑，林清月因谋害公主、残害他人性命，已被赐下鸩酒。而他与她的婚事，自然也化为泡影。
还有其他的吗？谢云晗已听不真切。
他的思绪飘回到，聂蕊时常询问的那个问题：你喜欢我吗，云晗哥哥？而每每回答，不管他是直言还是委婉，都是不喜欢的。
可究竟是真的不喜欢，还是不能喜欢呢？这般的话说得多了，连谢云晗自己也难以分辨。
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是在何时呢？谢云晗已记不太清。但若细细回想，终究还是能寻得些许踪迹。
那是在父亲面前，那日的天气与今日一般晴好。父亲将他唤至书房，询问他是否喜欢公主。
正当谢云晗思索尚未及回答时，父亲便按住他的双肩，笃定地对他说道：“吾儿胸怀壮志，心向高远，自是瞧不上那富贵闲人般的做派，又怎会钟情于公主呢？”
其实那时候，谢云晗并不太明白，喜欢公主与富贵闲人之间有何关联。但望着父亲眼中满含的期待之色，他还是点了点头：“父亲所言极是，儿子并不喜欢公主。”
闻言，父亲满意地点头赞许。
之后，聂蕊在他面前哭闹不止追问，这个已经有了结果的问题时，谢云晗总是能毫不犹豫的答出。但有时见她哭得狠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倘若真的娶了昭昭，又能怎样呢？他自会全心全意待她好。只是每当脑海中浮现出聂蕊的公主身份，父亲那满怀期待的目光便会在他眼前浮现，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终究，是不妥。
如今，聂蕊已经离去，谢云晗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片明媚灿烂的阳光。
繁花盛开的庭院里，聂蕊极力压着脸上早已露出的笑意，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他跑来。微微扬起的裙摆，好似一朵绽开的红莲。
“云晗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昭昭呀？”
“云晗哥哥，你可不可以喜欢昭昭呢？”
少女趴在书案的一角，弯起的杏眸里，闪着如星星般亮晶晶的笑意，毫不遮掩的情意明晃晃的摆着眼前，灼的人眼眶发烫。
恍惚间，谢云晗听到他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自是可以的。”
廊下清风悠悠拂过，却并未带来本应有的欢呼与喜悦，唯有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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