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没费什么力气，就混进了津山总部。
他隐藏在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下，头发在出发前刚刚修剪过，厚厚的刘海压住了凌厉的眉毛，留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活脱脱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确实是，这一次，他的身份是新入职的文职人员，尽力拿到津山“冬樱计划”的相关资料。
但是，很可惜，毫无进展。
他每天，白天老老实实整理文书，晚上兢兢业业撬锁，再一次体验身为顶级间谍……不，应该是劳苦牛马的双面人生。
这几天他光顾档案室没翻到什么，在想着今天是潜去研发部、财务部还是法务部。
许耀手上没停，整理刚刚上司交给他的文件，尽管心里盘算着，他还是心不在焉地瞟着文件上的内容，记了个全。
“哎，新来的，文件整理好了吗？”高高在上的小领导从敲了敲他的桌子。
许耀抬起他人畜无害的脸，腼腆地笑了一笑：“好了，给您……”
“怎么？”
许耀装出职场新人的样子，站起来，推了推眼镜：“文件上有几个小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然后这边需要补一个销售部的签名，对，就是这……，您看？”
小领导听着，随即给了许耀一个不太蔑视的表情，算是对许耀的一种认可。
许耀好像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垂下眼，一脸不好意思。
“我知道了，你吃饭去吧。吃完马上回来，活很多。”
忙了一整个上午，许耀终于从文件堆里爬出来，松了口气。
许耀，曾经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现在只能任由够上司压榨。
“干一行、爱一行，行行是状元。”许耀安慰着自己。
正当饭点，食堂人很多，许耀不是很喜欢白人饭，随便打了一点，就在犄角旮旯找了个空桌，坐下来吃饭。
他已经开始怀念某人的家常小炒和热可可了。
“努力干吧，早日回家。”他嘟囔着。
“这里没人吧？”
听到声音，许耀抬起头想回应。
但对方并没有在意，径直跟同伴坐下来，把许耀往更角落挤去。
许耀：“……”
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把我赶走，但是竟然还问了我一句哎！
许耀并没有在意这俩不认识的同事，继续埋头和白人饭做斗争，像小鹌鹑一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旁边俩人丝毫没有和陌生同事保持边界感的自觉，自顾自地大声聊天：“哎哎，我听说啊，最近总部不太平……”
“怎么？”
“之前跟人喝酒，安保部的，说是抓了好几个了。”
“什么？”
“啧……说是别的公司的，来我们公司偷东西。”
“啊？”
“真的，听说这几天的监控也老是出问题。”
……
许耀坐在那，面不改色地听着，监控他本来也想搞一搞，动点手脚，但是吧，他发现公司的鸡肋监控根本‘捉不住他。
顶尖间谍，恐怖如斯。
不过，许耀留意到，抓了好几个，说不定都跟“冬樱计划”有关。
滴，手机来了条消息，许耀拿来一看：“消息确凿，商业间谍，但无从追踪被抓后下落。”
“好啊，来活了。”许耀关了手机随手塞进外套，上楼继续干活去了。
今晚去蹲一蹲吧。
晚上，津山总部已经人去楼空，只留着几盏备用照明，看起来鬼气森森。
许耀一个轻巧的落地，翻进了监控室。这里没有人，安保已经被他引开。
他双手插兜，拿腿把身后的椅子勾到近前，一屁股坐下去。
不一会儿，他就在一个监控屏上，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是他前几天光顾的档案室。
思索片刻，许耀拿起对讲，开口的声音一改平时清亮的少年音，反而是一口浑厚低沉的流利A国语：“巡逻队，B区档案室不明人员现身，实施抓捕。”
说完这一切，他放下对讲，又轻巧地翻出监控室，朝档案室去了。
许耀对于出卖别人的行为在心中表示深深的忏悔，但这不妨碍他躲在楼梯间，亲眼目睹可怜的商业间谍被抓的全过程，一点帮忙的态度也没有。
带头的巡逻队队长对着对讲机说道：“老鼠抓住了，我们给你送过去。”
一行人压着俘虏朝着研究部门的办公室。
前两天安保部门来了个亚洲人，许耀今天在大楼外的草丛边把正在巡逻的人敲晕，扒了工作服拿了工作证才过来的。所以，见这行人要走，许耀便一个转身从楼梯间出来，混进了队伍。
之前看监控的时候，研究部明明早就下班，并没有人，许耀觉得奇怪。
但是，研究部门口，确实有人早早等着。
许耀回忆了一下，这人好像是研究部下属“脑部级神经办公室”的副组长。
许耀当时看到这人的照片，就觉得这人年纪不大，但心思极深。
一见真人，果不其然。
“您幸苦。”这位副组长接过人，“借你俩人，帮我把他押下去。”
无框眼睛后面，一抹狡黠一闪而过：“就最后这俩吧。”
副组长随手点了最后两个人，其中一人就包括许耀。
对于亚洲面孔有点脸盲的巡逻队队长，还真以为许耀是新来的，拒绝道：“他是新人，不安全。”
“这样啊，那你找俩人给我好了。”
无法，许耀只得跟着大部队回去。中途，许耀脱离队伍，回到他藏被他打晕的亚洲人的草丛，贴心的把那人的工作服又给他穿了回去，便离开了。
“研究部有问题，还有，把大楼结构图再发我一份。”许耀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一份大楼结构图和一份研究部内部图。
“效率真快，大晚上不休息吗。”他在心里心疼了一下。
不过许耀想到了在夜幕下、冷风中还在工作的自己，觉得还是没必要心疼别人的。
许耀开始把目光聚焦在脑部级神经办公室，可惜，一无所获。
这个部门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许耀曾夜间潜入研究部，重点关照过脑部级神经办公室，可惜一无所获。
“换而言之，就是心里有鬼。”许耀翻阅着组织给他找到的短短一页纸的资料，嘟囔着。
资料纸上，副组长的名字和照片用红色马克笔圈出。
许耀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笔，在纸上一点、一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几日之后，夜里。
许耀抽出手机，给加密邮箱发去一条消息：“计划有变”，便抽出电话卡掰断，手机砸碎，反手扔进马桶冲走。
他将住所里外清理了一遍，销毁了住所里面的所有资料，出了门。
但百密一疏，一张烧了一半的工作证掉在床头，上头模糊地写着“J国山本制药公司A车间组长”的字样。
这一晚，许耀想再探一次研究部。
他伸手敏捷，如同暗夜里的幽灵，灵巧地躲避大楼里的红外摄像头，这段时间，他已经把公司的安保措施摸了个一清二楚。
没费什么功夫，他又站在了研发部的门口。
研发部的电子密码锁与他而言就像是小儿科，他直接拿出出任务前技术部给他的干扰器抵在门禁上，红色的指示灯变绿，他再次开启了这扇关着秘密的大门，只不过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无功而返，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三天之后，许耀被正式确认失联。
“计划有变”是来自许耀的最后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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