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揭开了七印中的第一印，骑着白马、头戴冠冕的骑士挽弓而来，祂所到之处皆被纯白色的寂静笼罩。祂名为——瘟疫。”
“揭开了第二印，就另有一匹红马出来，骑士挥刀，从世间夺走了太平。祂所到之处皆是战火纷飞、鲜血横流。祂名为——战争。”
……
“诸位可知待七印集齐之时，将会是怎样的场景啊？山崩地裂、星辰陨落。罪人跌入火湖，失落者重建家园，世界将迎来一个崭新的纪元！”说书人讲得口沫横飞，台下的众人亦听得津津有味。
“天启四骑士的故事你都讲了好多遍啦。”
“你倒不如再多讲讲天启公会的爱恨情仇。我可是听说，他们公会的会长和副会间有过一段……”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台下的观众们纷纷起哄。
“你只要敢讲，我就打赏。两百点够不够？”
“五百点，我出五百点！”此声一出，众人哗然，五百点可抵得上一场游戏的奖励了。
说书人冷汗连连，但碍于利益诱惑，他还是硬着头皮讲了下去：“话说啊，天启公会本是由会长‘魔王’和副会长‘天使’一手建立的，但他们的称号和性格却恰恰相反。‘魔王’仁慈，‘天使’狠辣。”
“二人本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却因为理念不合暗生嫌隙。在和十诫的换位战中，‘天使’背叛了‘魔王’，‘魔王’遭受重创，自此闭关不出。但还有一种说法是，‘天使’把‘魔王’囚禁了起来，让‘魔王’当他的…额…”说书人脸涨得通红，才勉强憋出了那两个字，“禁脔。”
底下的人嘘声一片。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白色的蝴蝶悄悄贴近了说书人的耳畔。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滞涩，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啊额，刚得到了一个更劲爆的八卦。十诫和十律的会长都暗恋“天使”这个传闻大家都知道吧？但实际上，他们是在借这个幌子掩盖彼此间真正的关系。表面是针锋相对的情敌，私底下其实浓情蜜意、爱得死去活来。”
打赏的点数如暴雨般倾泻下来，砸得说书人头晕眼花。“不讲了，不讲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眼见着十诫的治安官朝这个方向过来，他麻溜地收拾东西跑路了。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听说了吗，十诫和十律会长私底下有个孩子。］
［可他俩不都是男的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三年抱俩。这在绿江高低得打个‘相爱相杀’、‘破镜重圆’的标签。］
［磕到了www。］
众所周知，掩盖一个瓜的最好方法，就是爆出一个更大更劲爆的瓜，而天启公会似乎也深谙此道。现在“天使”和“魔王”的故事如何已经无人在意，“十诫和十律的会长到底生了几个”倒是成了新晋热门话题。
………………
与此同时，游戏中。
小孩的脚印——这座庄园里除了安吉尔并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孩子。但女主人和安吉尔都住在二楼，且玩家被限制不许上二楼。npc的话是听还是不听？众人一时间也犯了难。
突然，楼上传来了艾伯特夫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所有玩家都冲了上去。这样就算艾伯特夫人事后问责起来，也有了应对的理由——我们担心您的安危。
艾伯特夫人的肚子膨胀到近乎透明，血一滩又一滩地从她身下涌出，她的喉咙中发出沙哑难听的“嗬、嗬”声。
“她好像要生了。”医生一醒来就被架上了二楼，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但是她肚子里的好像不是婴儿……”
“救救妈妈，求求你们。”小女孩怯怯地从衣柜里爬出来，她可爱的公主裙上沾染了大量黑色的血污，还伴随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
除了衣着不同，安吉尔和安琪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是医生对吧，可以帮帮我们吗？”医生卢希法的袖子被女孩牢牢地攥在手中，他尝试挣脱，但安吉尔的力气更大了。
她的眸子是纯粹的黑色，透露出一种强烈的非人感。特别是当她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人时，这种感觉愈发地明显。“医生，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卢希法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医药工具包，“安吉尔，你先松手好不好。你这样会打扰到我工作的。”
桎梏终于消失了，正当他准备动刀时，艾伯特夫人的肚子却像被扎爆的气球一样，快速地干瘪下去了。似乎有什么从她的双腿之间钻出，地上可怖的血痕正昭示着那个东西的行迹。
她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口鼻涌出了大量黑色的污血，随后便再无动静。卢希法紧张地探向她的鼻息和脉搏，脸色难看地向众人比口型：“她死了。”
“她死了，对吗？”背对着他的安吉尔不知从何时把头扭了过来，她的脖子弯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是被你杀死的吗？”
“我没有，是她自己，是她自己乱动……”医生自知失言，惊慌地捂住了嘴，“不关我事，要不是他们架着我过来……”
“杀死你妈妈的是他们，不能怪我。这是她的命，我已经尽力了。”医生匆忙后退，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道血痕方向也是往下走的。
“法官，帮帮我，二楼出事了。”医生在忏悔室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心头如释重负。
“好啊。”该隐朝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那我该怎样帮助你呢？”
她身后，忏悔室的门悄然闭合。
………………
“沿着血痕走或许能发现些什么。”祁遇提议道，“一起走会比较安全。”众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那个东西好像是往楼下去的，刚刚医生也……”记者斯洛丝担忧地看向楼梯的尽头，“希望别有什么事才好。”
“放心，管家夫妇和法官他们还在楼下呢，又不是没有照应。”商人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说这大白天的，鬼怎么可能出来哈哈。”
“对了，那个小女孩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安吉尔？”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回声，艾伯特夫人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板上。
家庭教师凯恩的脸上流露出了浓重的担忧，“安吉尔她还那么小，又能去哪呢？”她眉眼微蹙，“我下去找找她。”尽管众人再三劝阻，但女教师还是独自一人离开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房间里更冷了。”贵妇人艾薇冒起了鸡皮疙瘩，“我们刚来的时候窗户开着吗？”她犹疑地看向四周，似乎想从大家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没有。应该是被人为打开的。”祁遇看向窗台上的血脚印，像是小孩子留下的，“印记很新鲜，刚走没多久。”他用指尖捻了捻，血还是湿润的。
“安吉尔，跳下去了？”然而茫茫雪地中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回应他们的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楼下的窗也被打开了。”警长洛斯特示意众人往下看，一楼的窗户大开，风雪长驱直入，“搞不好，她就在那儿呢。”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只苍白的蝴蝶静静蛰伏在房梁上，它的翅膀上各有两猩红的竖瞳，此刻正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
“法官、管家———你们在哪？”
“管家夫妇在吗？”
无人应答，一楼是一片死寂。最坏的可能性还是发生了。
“等等，你们看，忏悔室的门是不是开着？”眼尖的斯洛丝率先跑了过去，但她踩到了一脚粘腻。源源不断的鲜血正从忏悔室里涌出，“嘎吱嘎吱”——是什么东西在咀嚼的声音。
“唔。”她立刻捂住嘴，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砰——”祁遇猛地拉开了虚掩着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医生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先前斯洛丝踩到的粘腻物体正是医生流出的内脏。
“啊，找到了。”
婴儿，或者说类人的黑色怪物，此刻正趴在医生的身体上大快朵颐。“叽叽叽！”突如其来的强光和被打断的进食显然极大地刺激了这只怪物，它的躯干因愤怒而不断膨胀起来。
“咔吧——”忏悔室的门把手被生生拽了下来，紧接着，还没来得及爆炸的它就变成了一滩烂泥。被捅得千疮百孔的怪物可能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是以一个这么憋屈的姿态告别世界。
“……它死透了吗？要不再补两下？”商人默默补了一刀。
“够了，再碎就成饺子馅了。”警长扶额。
“忏悔室里还有点别的东西。”祁遇在医生的尸体后发现了一尊通体漆黑的雕像，祂有一对弯曲的犄角和宽阔的蝠翼。雕像的底部是凹陷的倒十字图案，和黑人保姆尸体上的一模一样。凹槽中还留存着新鲜的血迹。
“有点像是吸血鬼？”
“献祭仪式？”
…………………
“这边还有几张纸。”艾薇顺势念了起来，“我在此宣告医生卢希法犯下的傲慢之罪，祈求您降下神罚。”
“他自恃医术高超，不顾患者安危。因着他的狂妄愚蠢，爱德华夫人死于难产、一尸两命。只留下可怜的女儿安琪，夜夜盼望着妈妈的归来。”
艾薇将附页的报纸一一展开，报纸的头版就是小女孩的照片，她穿着可爱的公主裙，眼神却没有这个年龄孩子应有的童真。
“安吉尔不会就是安琪吧，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斯洛丝小声惊呼。
“爱德华先生常年在外经商，夫妇二人是城里有名的慈善家，育有一女安琪。小安琪聪明可爱，颇受城里人的喜欢。然而在一次海难事故中，爱德华先生不幸身亡，只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妻女和一笔丰厚的遗产。”
“爱德华夫人挺着身孕，四处打听丈夫的消息，得知伴侣的死讯后更是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小安琪为了迎接未来的弟弟妹妹，找来了城里最好的医生，她想：也许有了弟弟妹妹，妈妈就会开心起来。”
“抱歉…我念不下去了。你们自己看吧。”艾薇的声音有些哽咽。
“据卢希法医生回忆，当天他像往常一样小酌了两杯，随后便应邀前去主刀接生。他在审讯过程中再三强调这只是场意外，毕竟谁也不知道爱德华夫人会突然血崩。”
“但据本报记者调查，卢希法医生不是第一次造成医疗事故了。在爱德华夫人大出血后，他并没有采取有效的止血手段，而是害怕地逃走了，因此爱德华夫人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
“小安琪和妈妈的尸体呆了一夜，第二天，庄园起火了。”
“小安琪穿着她漂亮的公主裙，失踪了。”
“火灾的鉴定结果为：意外事件。”
………………
角色名字、职务对应
一、玩家
①律师—亚伯/祁遇
②法官—该隐
③记者—斯洛丝
④警长—洛斯特
⑤医生—卢希法（死亡）
⑥保姆—玛利亚（死亡）
⑦管家—格瑞德夫妇（2人）
⑧贵妇人—艾薇
⑨商人—？
⑩家庭教师—凯恩
二、npc
①牧师—艾伯特
②牧师老婆—艾伯特夫人（死亡）/爱德华夫人（？）
③小女孩—安琪/安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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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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