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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

“亲爱的迪安:

都柏林很好。我遇到了一个老爷爷,给我讲读立战争时期的故事,他说现在都柏林全是德国人,不如搬到科克去,但我觉得他只是发发佬骚。都柏林还有个巫师的神奇生物博物馆,妈妈说他们计划未来开一个麻瓜版本,吸引更多游客。天哪这座城市的游客已经够多了(划掉)。说到爱尔兰小精灵,费格斯骗我说骄嗷大游行是爱尔兰小精灵大游行,气死我了,我要在他的健力士里下鼻血糖(一大团墨迹)。你知道吗?你肯定知道这个,但是我这才知道麻瓜政府以前都禁止同星恋耶,爸爸说他们连北爱尔兰都搞不好,净整些没用的。还有妈妈的同事说今年霍格沃茨会有第二个爱尔兰学生,会是谁呢?你在巴巴多斯过得怎么样?爸爸说那里是度假圣地,羡慕你!还有,我改了好几遍但是好像有很多措别字,费格斯又来臊扰我了,我就不再改了,你能看懂就好。

西莫”

迪安抬头看向巴巴多斯西岸深蓝色的大海,会心一笑。确实有很多错别字,但既然是西莫的信那也正常。

想到西莫竟然误入了骄傲大游行,这件事迪安可以笑他一辈子。他脑子里浮现出西莫穿裙子,头戴小精灵的绿帽子跳舞的滑稽模样,这自然引起了他伙伴的注意,本来在啃甘蔗的亚伦(Aaron)转过头来问他在笑什么。

迪安挥了挥手中的信和明信片,“这是我在英国的同学,他在都柏林不小心加入了一场同性恋游行。”

亚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嘴里的甘蔗渣。“同性恋游行?在英国他们还能游行?”

“都柏林在爱尔兰啦。”迪安心想西莫要是听到了亚伦的话肯定会气得半死,“不过伦敦也有。”

“搞不懂白人呀。”亚伦继续啃甘蔗,“很多吗?我今年秋天就要去伦敦看看,我可不想不小心加入同性恋游行,他们不怕上帝的惩罚吗?”

上帝。

多么遥远的词汇。虽然路易斯和玛格丽特小时候都是基督徒,但到英国后早就不去教堂了,一家人发现迪安是巫师后更是一点也不信了,只有偶尔提道四人的中间名才会让迪安想起自己在圣公会受过洗。

回到巴巴多斯这几周,迪安去教堂的时间比在这辈子加起来都多,这里的礼拜比英国有意思多了,迪安喜欢和亲戚邻居们一起唱歌再加入充满律动的舞蹈,但去那里并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为了融入。他也是在那里遇见的亚伦。当然,虔诚的亚伦并不知道迪安是个巫师,或者说恶魔本人。

迪安当然不信上帝的惩罚,但他知道“同性恋”是一种侮辱,是踢球和看球时骂人的词汇。迪安记得前几年他们闹得很凶,爸爸妈妈也说应该给他们权力,迪安对这倒是没什么意见,可他也不太喜欢同性恋出现在他面前。虽然他觉得西莫的奇遇很好笑,但他也无视不了心中古怪的不适感,就好像有人在挠他的心脏一样,又痒又痛。

亚伦看他表情凝重,拍了拍迪安的肩膀,“我懂,正常人不会想这种问题,你也开心一点!”亚伦咧开嘴,给迪安又递了一根甘蔗。

***

今晚有一场电影可看,两人朝城里慢慢走去。临近巴巴多斯一年一度的Crop Over 狂欢节,大街上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本地人的店铺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1]

一路上不少人都热情地给亚伦打招呼。亚伦有很不错的名声,他的祖辈都是酿造朗姆酒的好手,自己也勤劳务实、善待老人小孩。他并没有把迪安当外来者,而是带着游泳、跳水、去杂货铺,或者就像今天下午这样闲逛。

迪安知道自己需要他,和亚伦在一起会给他一种“成为大人”的感觉。况且上学期末发生“那件事”后,迪安已经不敢再直视爸爸妈妈的眼睛了。即使多萝西和妲莉亚对他的态度友善多了,玛格丽特也确实和他谈过,但最后她没有控制住情绪,在迪安的房间里流泪满面。

“你真的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吗?可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啊……”

迪安见不得妈妈这样。她是个坚强伟大的女人,他真的是蠢透了,才把妈妈弄哭。他不想谈这件事,他需要忘记,需要用这里的阳光、大海和节日的氛围冲淡关于魔法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他是麻瓜出身,又或许是因为这里慢节奏的生活方式,迪安自己确实很久没想过魔法了。他开始享受亲手做事的过程,无论是烹饪库库(Cou Cou),摘椰子,炒飞鱼籽,还是给西莫做礼物——在亚伦提出教他雕刻小挂饰之后,迪安毅然决定不去买哄游客的纪念品,而是自己慢慢磨一个飞鱼小木雕。[2]

两人正好路过了一家服装店,女主人冲亚伦挥手,亚伦热情地打招呼,咧嘴笑时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还低头做了个鬼脸,“快看我,蕾哈娜!”[3]

小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声音让迪安想到了泉水、棕榈树和海鸟。她的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的声音多漂亮啊。”

“她总有一天会出名的。”亚伦打趣道。

***

告别了蕾哈娜家的店,亚伦带着迪安继续向前。他在杂货铺买了一瓶清凉的啤酒,还请迪安先喝。迪安灌了一口,凉意直冲头顶,让他清爽了不少,但他还是担心自己喝多了被放倒,赶紧把啤酒还给了亚伦。

亚伦哈哈大笑。“真是爸爸妈妈的好男孩,不是吗?都不敢多喝两口。”

惬意的时光过得很快,下午就在闲散的晃悠中度过了。迪安看着街道上的酒吧亮起的灯,暗暗希望日子能永远这样。

晚上的电影是一个老套的硬汉冒险电影,但迪安用放松平和的心情观看,体验还是很不错。隔壁的放映厅播的估计是恋爱喜剧,情侣们出来都哭得稀里哗啦。

迪安看出了亚伦的心思。“其实你不用随时都带上我,多陪陪丽薇(Livvi)吧!”

丽薇和亚伦是大家心中的一对璧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订婚的好消息。提道她的名字,亚伦肉眼可见地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嘛,她的事情我也有在考虑啦。”他犹豫了片刻,“反正我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也不怕告诉你,但你可别给她说啊……”

“恭喜啊!”

“喂,我还没说要干什么呢!”

“你要在Crop Over最后一天的烟火秀向她求婚。”迪安眨了眨眼睛。

“谁告诉你的!”

“这样的企图一直写在你的脸上。”

“你这么懂真的很让人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十三岁。”亚伦把手搭在迪安肩膀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来来来,实话给我说,你是不是也在追女孩。”

“什么啊!我才多大?”

“我也是十三四岁认识的丽薇啊!”

“那我……反正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亚伦一脸神秘,“怎么,你想知道怎么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吗?”

“什……什么……”虽然嘴上犹豫,但迪安心里还是挺感兴趣的。

亚伦小声说,“你在睡前向上帝祈祷,他就会在梦境里给你指明方向。”说罢,他露出一个别有深意地微笑。

“哦……”迪安不是很确定这旨意究竟是不是上帝给的。

亚伦猛拍迪安的肩膀,“今天晚上试一试!”

“喂,不要!”迪安和亚伦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

两人走出电影院,来到热闹的街上。白天的炎热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海风。近处是人间的灯火,远方的夜空里则是闪烁的星星。亚伦感叹道:“迪安,虽然布里奇顿(Bridgetown)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但我还是想去伦敦看看。我们世世代代只有一个东西——朗姆,朗姆,还是朗姆……我想要更多机会,我想要更多可能。我想要和丽薇在大城市里住下,再生一个孩子。”

“你会的。”迪安点点头。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能想象自己抱着亚伦和丽薇的婴儿,轻轻摇着熟睡的她或他。

或许在二十年前,路易斯也曾望眼欲穿地站在这里,远眺大西洋对岸迷雾里的伦敦,那座传说中充满了机遇和财富的城市。路易斯也曾在同一块土地上,同一片星空下说对他的朋友和亲人说过同样的话。

迪安想起西莫曾经问他,为什么他们会在英国读书。

因为追求更好是人的本能,可惜的是,制造差异和特权也是,只要地区之间的差异存在,就总会有人想离开自己的家乡。

英国并不是他们中大多数人一开始幻想的天堂,但即使在异国他乡遇到无数阻力,他们却从不会抛弃希望,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总会在那些发达国家开辟一席之地,成功落脚的移民也会反哺自己的母国。

或许有一天,差异能被弥补,特权不复存在,到那时候,人们就不必为了生计离开故乡。

这章迪安亲友的态度和上章西莫亲友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ao3上的同人都喜欢把西莫的家庭塑造成极其崆峒(可能是爱尔兰天主教刻板印象),但是我个人觉得这对巫师来说无所谓,毕竟同性恋和巫师都是要被烧死的恶魔(bushi),至于麻瓜环境中长大的迪安话反而可能会更崆峒

1. Crop Over 是一个传统的收获节,起源于巴巴多斯,最早可以追溯到奴隶制时期的甘蔗种植园,早期 Crop Over 庆典由种植园主组织和资助,他们通过赠送食物和酒水来强化并为持续奴役劳动力辩护。然而,奴隶们也会举办一些未获批准的庆典,这些庆典更符合他们的祖先文化特色,包括歌唱、跳舞,以及用装满水的瓶子、shak-shak(一种沙锤)、班卓琴、三角铁、小提琴、吉他和骨头等乐器伴奏。1974 年,Crop Over 节被当旅游局重新设立并组织为国家节日,目的是吸引更多游客到该岛并重新唤起人们对当地民俗文化的兴趣。从 6 月开始,Crop Over 节一直持续到 8 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以盛大的“Grand Kadooment”(盛大狂欢游行)作为**和结束。

2. 库库,Cou cou,巴巴多斯国菜。其主要原料是玉米粉(玉米面)和秋葵。制作时需要一种搅拌的木制工具,外形类似 30 厘米长的小型板球拍。飞鱼(炸制或蒸煮)通常是 cou-cou 的常见搭配。在特立尼达和多巴哥,cou-cou(或 coo-coo)常与 callaloo(类似秋葵炖菜)以及炖鱼或炸鱼一起食用。

3. 啊对,破个次元壁的彩蛋,这个蕾哈娜就是“那个”蕾哈娜,1988年出生在巴巴多斯布里奇顿圣迈克尔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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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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