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之想,宴景鸢很懂得怎么让他生气。
原以为力气已经被消耗一空,但事实证明,只要足够生气,那还是有力气的。
云起之推开宴景鸢。
完全推不开。
云起之目光冰冷地看着宴景鸢,说道:“起来。”
宴景鸢了解云起之,从云起之现在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他生气了,但他并不是很懂,云起之为什么会生气?
宴景鸢是真的不懂,但他知道的是,云起之生气的时候他最好乖巧一些,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宴景鸢微微向后退,与云起之拉开非常少的一段距离。
云起之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伴随他的动作,一头白色长发散开,无论任何时刻,他整个人都仿佛透着光。
只要他在的地方,他就是他人的目之所在。
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他人的**。
云起之下床。
宴景鸢目光随着云起之移动,他说:“起之,你现在是要……”
云起之的动作下,是从云起之腿部下滑的白色黏液,透着一股靡丽的美感,冲击着宴景鸢的视野。
宴景鸢禁声。
云起之看向宴景鸢,说道:“我去洗洗。”
宴景鸢说道:“啊,我可以帮你。”
就和过去一样,考虑到云起之的体能,在这些方方面面,宴景鸢始终迁就着云起之。
在这里有一点比较微妙的是,云起之的个人信息资料中的体质是B级。
B级体质为达到平均线上的体质。
按照普通人的标准,就是能够干重体力活的标准,例如,去工地搬砖,扛水泥麻袋。
宴景鸢知道“B级”体质的概念是什么,他也知道云起之身份信息上的体质,理论上,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并不会累倒云起之,但是,他就是体感云起之很疲惫。
事实上,云起之其实是真的累。
两年前的云起之或许还是B级,而现在,他并不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体质下跌到了什么等级。
云起之说道:“哦,不用。”
云起之收回目光,迈开脚步,进入浴室。
就和不久前宴景鸢进入浴室时,云起之看着他一样,宴景鸢的目光也一直在云起之的身上,当浴室的门关上,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宴景鸢才收回目光。
宴景鸢是真的不太懂,云起之会生气的原因。
他很认真的思考,回忆之前与云起之相处的细节。
越是珍惜一个人,就会不断地思考。
宴景鸢非常珍惜云起之。
宴景鸢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云起之会生气?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终端一阵震荡。
宴景鸢从思考中回过神,另一只手想要触碰终端开启投屏,入眼的是手指上沾染的液体。
那是不久前,属于云起之的液体。
宴景鸢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他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
将手指放到了嘴里。
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不好吃。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宴景鸢:“……”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朝着浴室的方向看去,耳中是哗啦啦的水声。
哦。
等宴景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舔了舔手指。
有毒。
又舔了舔。
宴景鸢:“……”
宴景鸢下床,翻出一条浴巾。
不久后,云起之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的脚步顿住,入眼的就是站在浴室门口,手上拿着浴巾的宴景鸢。
就和过去一样,宴景鸢用宽大的浴巾罩住云起之,将他抱到床上。
可能是因为有时间的缓释,前一刻云起之还显得十分生气,现在这一刻他的气好像消了,任由宴景鸢为他服务。
宴景鸢说道:“你又用冷水洗澡。”
云起之沉默。
宴景鸢说:“你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会沉默。”他轻声叹息。
云起之说道:“哦,还有我不想理你的时候。”
宴景鸢假装没听到云起之这句话,继续说道:“凉水不好,你会生病。”
云起之又沉默了。
宴景鸢将云起之身上的水迹擦干净,开始用柔软的毛巾为云起之擦头发,他的手指会在不经意之间划过云起之的脖颈,又为云起之吹头发。
云起之的头发很长。
长过腰际的长发,很多时候云起之都觉得很烦,但宴景鸢对他的这一头长发总是显得耐心十足,他会很认真地为云起之打理着每一缕发丝,时不时会捧起一缕发丝放到唇边轻轻亲吻。
足足用了半个小时,云起之的长发被吹得蓬松顺滑。
在这期间,两人之间是一阵沉默。
宴景鸢将散落于一地的衣服捡起来,从衬衣开始为云起之穿上。
宴景鸢喜欢脱云起之的衣服,也喜欢为他穿上衣服,一个个的系上衣扣,系到衬衣最上方,尽可能遮掩住脖颈白皙的皮肤,“起之,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我很抱歉。”
云起之:“……”
云起之的沉默中,宴景鸢又说:“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可能是在气,如果我以后有伴侣,不会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他左思右想,得出了这样一种结论。
宴景鸢看着云起之的目光满满都是真诚。
云起之瞪大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他的脑海中闪过五个字。
——脑子进水了。
有病!
哦。
好的,脑子进水的,有病的,缺心眼的还有他自己。
云起之瞪大的眼睛下,宴景鸢继续说道:“起之,你相信我,哪怕有伴侣,我们也是最好的兄弟!”
云起之:“……”真是见了鬼的好兄弟。
云起之深吸一口气,与宴景鸢拉开距离,将哨兵制服披上,朝着门的方向走。
宴景鸢立刻追过去,询问:“起之,你去哪里?”
云起之不想看到宴景鸢。
至少这一刻,他不想再看到宴景鸢,他不想听宴景鸢幻想着所谓的未来伴侣。
不想听。
不愿听。
云起之声音冷漠,“和你有什么关系?”
宴景鸢:“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他完全不在意云起之冷漠的态度,或者说,云起之时不时就会这样,所以大家都说云起之的脾气不好。
像是飞鸢团的成员,他们会说云起之不识抬举,认不清自我,恃宠而骄。
更有一些人说,云起之是在利用宴景鸢。
云起之说道:“你不要跟着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他的手握住门把手,然后,宴景鸢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云起之看向宴景鸢,声音冰冷,“放手。”
宴景鸢犹犹豫豫,还是放手了,他说:“那我晚一点给你发信息。”
云起之头也不回的走出宴景鸢的宿舍。
偌大的塔,他能回的只有家。
哪怕他并不喜欢这个家,但,现在这一刻,他并不想留在宴景鸢的宿舍。
该说不说,运气就是这么的微妙。
当电梯停下,今天第三次,云起之见到了罗素执政官。
罗素在塔的地位高高在上,云起之作为C级哨兵,他平日几乎与罗素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但今天,他们第三次遇见。
又一次,云起之想,他或许可以等下一班电梯。
同样的,在电梯内唐秘书一句“真巧啊,云起之哨兵”的招呼声下,云起之被动迈开脚步,进入电梯。
云起之觉得不太自在,好在146层与148层就只有两层楼之隔。
电梯门关上。
唐秘书看向云起之,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她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了呢。”
云起之:“……是的。”
唐秘书嗅了嗅,询问:“云起之哨兵,您使用香水了吗?”
因为强大的五感,即便是女性哨兵也不太使用香水,一方面是刺激自己,同时也对其他的哨兵、向导不太友好。
虽说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公共场合不使用刺激性物品,这是塔中哨兵、向导遵守的基本规则,也是礼仪。
塔外可以,在塔内,他们绝不会使用香水。
云起之眼皮跳了跳,说道:“没有,”他又说,“可能是在哪里沾染到的味道。”
唐秘书笑了笑,说道:“哦,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唐秘书是S级的哨兵。
正巧。
电梯停在了148层。
云起之松了一口气,礼貌地和罗素执政官与唐秘书道别,加快步伐走出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云起之回头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之前,一年都不一定能够见到罗素执政官一次,今天一天就见到了他三次。
云起之希望,接下来不要再见到他。
倒不是对罗素执政官有偏见,单纯是因为这位阁下在塔的地位过高,让他觉得……
很不自在。
他们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收回目光,云起之通过指纹开门。
大哥云柏岚不在的日子,对云起之来说,“家”是冰冷的。
无论是和父母,又或者是姐姐、弟弟,他们之间的交流微乎其微,但凡不是云柏岚成为中间的纽带,他们甚至没有机会一起吃饭。
在这冰冷的家庭,云柏岚是维系全家的纽带。
只要云柏岚在,他就会将家人聚在一起,大家一起用餐。
因为大哥云柏岚,这个家始终是云起之的避风港。
理所当然。
现在这个时间点家里并没有人。
按照弟弟云新止的说法,从身为大家长的云煜城到最小的云新止在内,他们每日都很忙,对比之下,云起之就很会摆烂。
这种摆烂和咸鱼有什么两样?
当时云新止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云起之,没有避讳,他就是在直白地指责云起之的咸鱼。
云起之回视云新止,并没有羞愧,声音不急不缓:“哦,你说我是咸鱼,只能说……”片刻的停顿后,他说,“说对了。”他就是一条咸鱼。
字面意义上的咸鱼。
海里的鱼,哪里有不咸的?
云起之完全没有将弟弟的冷嘲当一回事。
就算他不是海里的鱼,全家人的日程安排中就能够看出来。
近几年来一直想方设法接替简宛儿的塔第二位执政官位置的云煜城,又或者是一直辅助云煜城壮大势力的妻子埃尔莎女士,以及云家另外三位2S级的哨兵,对比之下,C级的云起之确实显得非常摆烂。
毕竟,他这个等级,其实努力也没有任何意义。
飘不起丝毫浪花。
回到家。
不去想令人厌烦的宴景鸢……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之前咬宴景鸢时,他应该咬得更大力一些,直接将他胸口的一大块肉给咬下来。
甩了甩头,一头白色的长发形成柔美的波浪,云起之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想到了更让他烦躁的事情。
那真是无暇顾及宴景鸢的事情。
那两颗丢失的人鱼之泪。
云起之再次寻找起了人鱼之泪。
其实……
他还有一种寻找方式。
水。
水是他的感知。
他可以凝聚出水。
水所覆盖的地方,他的感知弥漫过去,就能够感知到一切,这是他的领域场,但是……
他的目光四处扫了眼。
这里是“家”。
通铺的木地板、暖融融的绒毯、价值不菲的皮革沙发、木制家具、精美的摆件……
一旦遇到“水”,就会损坏。
在这里,不能用异能。
云起之又围绕着整个客厅寻找了一遍,他甚至试图将沙发抬起来……
抬不起来。
完全抬不起来。
他的力量太弱了。
就在云起之试图推动沙发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云起之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坐得这么端正,就是在年幼时被云煜城训斥过坐姿后形成的习惯。
坐骨压在坐垫,腰背挺直。
当然,这是一个好习惯。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云新止,他比云起之小两岁,今年刚成年,已经开始接塔任务。
云新止的身旁还有二人,一男一女,朝气蓬勃,面容稚气未脱,是云新止的同学,现在他的伙伴。
和见到哥哥还冷着张脸不懂问候的没教养的弟弟不同,两位伙伴礼貌地向云起之问候。
云起之对两人点了点头。
云新止看向云起之,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不等云起之回答,云新止又说:“也是,你就从来没有努力过。”
云起之:“……”
如果是过去,云起之或许还会试图反驳,但今天,一方面是丢失的两颗人鱼之泪,另一方面是数次和宴景鸢进行不检点的行为导致的疲惫。
他不想说话。
目光冷漠地扫了云新止一眼,从沙发上站起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门关上,隔着一扇门传来云新止同学的声音。
“新止,你别总是针对你哥哥。”
“对啊,你二哥这么好看,又有什么错呢?”
“面对哥哥时要有礼貌,一日为兄终生为父,哪里有你这样说哥哥的?”
云新止试图反驳两个同学,但他每说一句话,他的那两位朋友就有更多的话反驳他。
一扇门的遮掩,卧室内的云起之虽说见不到门外云新止的表情,想当然,必然非常糟糕。
这么多年的兄弟,别的不太清楚,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这个弟弟肯定很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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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您使用香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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