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被铐在一起，多瑞斯上衣穿不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套上了一条裤子。
能有一层遮挡，游承予总算能正眼去看多瑞斯，不过多瑞斯还在生气，并不想见游承予，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寂了。
“带上手铐，你就能从鱼缸里出来了。”游承予在回答多瑞斯的上一个问题。
要是不说，多瑞斯还不好当面发作，可游承予直接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他还不能有所表示，就真浪费了大好机会。
多瑞斯比游承予高，站一块时更明显，越高气势越强。
这么想着，多瑞斯直接站了起来，不料把坐着的游承予一同扯了过来。
游承予被拉得身体一阵踉跄，扶住多瑞斯的手臂才站稳。
现在别说是发怒，自己都被当成拐杖了。
多瑞斯靠近游承予，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锁在一起？我不能跑，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想打晕我，情急之下只能这样了。”游承予带的手铐是给多瑞斯准备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样的结果连他自己都倍感意外。
竟然被预判了。
多瑞斯气焰被这一句话浇灭，连抗争吵闹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命般看着手铐。
这一顿折腾，时间都已经到了后半夜，游承予累得打了好几个哈欠。
昏迷刚醒来，多瑞斯的精神也不好，但他不能在游承予面前没了气势，示弱认输可不是一个掌权者应该有的姿态。
可哈欠声太响，让多瑞斯想忽视都忽视不掉，游承予长得白，很容易就能看清眼皮下的青紫。
总觉得在欺负一个小辈。
多瑞斯拉着游承予到了床边，没管游承予愿不愿意，直接躺在了他的床铺上，把眼睛一闭，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别问的姿态。
游承予顺势躺到了床的另一边，四周安静下来，他感觉到自己左手的异样。
借着床头微弱的睡眠灯，看清了手腕上的伤。
因为前面几次的拉扯，金属手铐的边缘擦过皮肤，已经留下了红痕，怪不得手腕处那么难受。
游承予找到了被多瑞斯扔了的外套，拿出了口袋里的手帕。
游承予将手帕放进铐住多瑞斯的那只手，边放边想：是我给你戴上的，这个也给你吧，垫上就不会疼了。
确认手铐不会再磨到手，多瑞斯也没有醒过来，游承予躺了回去。
这段时间身体和心理都很疲惫，好不容易可以放松地睡一觉，很快陷入了深眠。
游承予是被舱门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他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后知后觉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就去看多瑞斯。
多瑞斯早就醒了，没有叫醒游承予，只是靠在床头静静地等。
“醒了？”多瑞斯先开的口。
游承予点点头没出声，他自己没想到这一觉能睡得这么死。
两人从床上起来，游承予准备开门，想到了什么，回头去问多瑞斯，“要给你拿件外套吗？”
多瑞斯无所谓光着上身出去，有所谓的是被绑着，他特意抬了抬绑在一起的手，说道：“不用，穿不了。”
游承予假装没听出多瑞斯话里的弦外之音。
舱门缓缓打开，外面确实围了好多人。
副职一看到游承予，快步挤开其他人，直接跪在游承予面前，眼眶中满含泪水，嘴里不停地叫长官说对不起。
游承予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副职如此饱满的情绪，惊讶上头完全忘了即将要说的话。
眼见副职越说越起劲，马上快要到当场以死谢罪的份上，实在是看不下去。
游承予嘴角抽了抽，用右手扶他起来，“我们国家可没有随意下跪的规定。”
副职站了起来，目光在看到多瑞斯和游承予铐在一起的手时，腿一弯又要跪下，“长官，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去看人鱼，现在把长官都折进去了。”
游承予又是好一顿劝，副职才肯回去休息，一步三回头根本不想走。
多瑞斯全程站在旁边看乐子，看他们散得差不多了，打趣道：“你手底下的人挺有趣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以前的副职稳重能干，稍微出点小差错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游承予觉得尴尬，干脆当一次哑巴什么都不回应。
无论怎么说，游承予不肯解开手铐，多瑞斯只能跟着游承予继续待在潜艇里。
不多时，潜艇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随后像是在快速上浮，感受到摇晃的第一时间多瑞斯一把抓住了游承予的手，警惕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我们就快要上岸了。”游承予向多瑞斯介绍现在的情况。
游承予面对这些丝毫不慌，看样子多瑞斯就明白了，这么大的动静是让潜艇上岸，绝不是如他常待的小岛一样。
指挥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多瑞斯之前想让游承予放人没答应，无论怎么旁敲侧击都没回应。
如今就快要上岸了，游承予估摸着，换了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带上我？这地方到我那个小岛非常远。”
“我想救人，我的国家最高掌权者生病了很严重，传言只有人鱼泪可以救治。”整个船舱全是他的心腹，游承予不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多瑞斯眉心一拧，说出来却不是拒绝的话，反倒是一脸不解地说：“可我不会流泪。我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从国王中毒到诊断的间隔非常短暂，游承予根本没时间去证实人鱼泪的传言真实性就来了。
游承予记得主治医生说这个传言非常信誓旦旦，尽管他曾经动摇过，但没有怀疑过。
当事人这么一提，却不得不考量里头的夸大成分。
就在这时，晃动停止了，过了一会让，副职进来了说：“长官，接应船只已经抵达潜艇四周。”
游承予和多瑞斯只能把人鱼泪的事放下，先出潜艇再说。
游承予带着多瑞斯跟在队伍最后面，副职站在他们前面，时不时地往后看。
“有什么话直说。”共事这么多年，游承予哪能看不出副职脸上的表情，典型的有话不好意思说。
副职先是看了一眼多瑞斯，然后附在游承予的耳边轻声说：“长官，马上上岸了，把人鱼交给我们吧。”
多瑞斯听力很好，更何况他和游承予靠这么近，他们两个的对话逃不出他的耳朵。
多瑞斯烦所有人，可这个人说的话他爱听，好话多说。
然后，他应和副职的建议，要让游承予把手铐解开。
“好啊。”游承予答应得非常爽快，说着把右手戴的戒指摘了下来，拆开多余部分，戒指是一把钥匙。
多瑞斯刚高兴没几秒钟，下一秒发生的场景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
游承予用他最大的力气，把钥匙丢出来了舱门，外面那是茫茫大海。
潜艇仅仅是停在离岸不远处，海底依旧深不可测，哪怕是用精密仪器来检测，也找不到这么小的钥匙。
多瑞斯不能保证在复杂的海里找到这一枚小小的钥匙。
同样震惊的还有目睹全程的副职。
“长官！这个手铐是特制的，没有钥匙打不开。”副职惊呼，然后急得原地打转。
副职经多瑞斯这么一遭，他的潜在性格被激发了，以前的成熟稳重都是装的。
游承予看得头晕，说道：“我有备用钥匙。”
副职还想说话，被游承予眼神一扫，自觉闭嘴安静地待着。
“我确实还有备用的。”游承予决定将事情说清楚，“它不在我身上，你跟我回国都就能解开。”
“就用你这样的诚意？”多瑞斯眼不见为净，偏头只给游承予展示他的杰作。
听这一番对话，副职总算是明白了游承予的用心。副职一脸佩服地看着游承予，难怪人家这么年轻能坐到执政官这个位置上，以身入局。
这样不就能把人鱼顺利地带回国都。
副职能想明白的事，多瑞斯也知道。
多瑞斯想骂人，但脑中的词汇稀少得可怜，嘴巴张了张只剩下了一句，“我不去，你就会死啊？”
“我会死。”游承予没不当一回事。
多瑞斯试图从游承予的眼中看到欺骗的心虚，却是毫无所获。
直到下潜艇上岸，游承予都没有听到多瑞斯说过同意，好在多瑞斯没有再排斥和游承予走在一块儿。
游承予不强求多瑞斯要高高兴兴和他回去，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因此在岸上见到部队指挥官时，游承予的心情十分愉快，一点没追究他迟到的事。
“长官，这就是人鱼吗？”他早听闻和游承予一起的就是人鱼，但眼前这位长得和常人没有不同，一点都看不出是人鱼。
多瑞斯一听，竟然有人敢怀疑他的身份，抢先一步开口，语气非常不友好：“不像吗？要让我变尾巴给你看？”
游承予可不想裤子又破一条，他仅剩的裤子已经不多了，赶紧制止了多瑞斯试图证明的动作。
多瑞斯“哼”了一声，没有再计较这几句话。
部队指挥官除了接送游承予一行人回国都，还有一件事要汇报，但现在游承予和多瑞斯分不开，一时间还真不好开口。
游承予看出指挥官一脸纠结，主动问道：“是国都里出什么事了吗？”
“确实有事，严格来说是一件好事。”指挥官汇报得严谨，滴水不漏。
在游承予外出寻找人鱼的时间里，国王的病情在大皇子的帮助下有所好转，近期已经能列席会议了，底下人传过来的消息说国王的毒已经解了。
这就意味着，不再需要人鱼泪。
解毒了？这么快……
游承予立刻意识到此事不简单，中毒还未查明又牵扯到大皇子，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大皇子怎么找到解药的？”游承予眼神凌厉地盯着指挥官问。
指挥官是和游承予一同过来的，期间没回去过，自然不清楚个中细节，在他看来国王的身体恢复是件好事。
“我听副官传过来的消息，但他地位低见不到国王，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指挥官让几个副官看守国都和营地，他则负责保护执政官的安全，带一小队驻扎在岸上。
游承予也安排了人，他问道：“没有其他人传消息来吗？你有和我的人联系上吗？”
“联系过。”指挥官如实转述，“他们说一切照常，没有发生意外。”
游承予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但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尖上。
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游承予还想按照原计划一路开车护送回去，现在国都情况暂且不明，不能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当即下令乘坐飞机回国都。
“我们马上回国都。”
“你什么时候放了我？”
多瑞斯自然听见了指挥官说的话，比如那句国王身体恢复了，知道用不着自己当然就想走。
游承予的眼里是化不去的担忧，可还是强撑着不让其他人发现。
看出来的一瞬间，多瑞斯的声音弱了下来，“你想什么时候放我走？”
游承予一向不做后悔的事，这算是他人生的第一回，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竟把钥匙丢到大海里，断了所有人的后路，包括他自己。
“我没有说谎，唯一的钥匙在我家，拿到钥匙我就会放你走。”游承予郑重地承诺，“若是有机会，我会送你回家。若是没有机会，我一定保护你回去。”
要是大皇子叛乱，那么国都会是最危险的，特别是待在他这位执政官身边。
他想要救人，并不是想要多瑞斯去送死。
多瑞斯良久没有说话，他选择相信游承予一次，“那你要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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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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