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恩睡醒后，惊讶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地方，他猛地在水底坐起身体，看向水池边缘，眼前的水很深，用眼睛丈量有六七米那么深。
双臂摆动往上游漂浮在水面上，不远处只有一盏小夜灯发出灰蒙蒙的光亮，不过天黑不黑不影响自己的视力，他看清周围的环境，愣在原地，这好像是个游泳池？
他靠近边缘，水边有下水的扶手栏杆……的确是游泳池吧？
抓住扶手往上面挪实在是个技术活，鱼尾一下一下拖上来，等坐到水池边上，依恩望向水下，从高处看，眼前的水池，分为深水区和浅水区，水池附近摆放小桌和椅子，再后面有处门。
依恩往门的方向挪动，一边思考，这动物园里没有其他鱼吗，还有其他四条人鱼去哪了？
难道所有人鱼分开放，自己一个人独占这么大个水池，那这也太奢侈了？
只是宠物店的展缸有水草和石头，装饰的漂漂亮亮，这里一览无余直接看到水底，依恩总觉得睡在这样的池子里有些奇怪，这里不像是能让鱼睡觉的地方。
扳动门把手，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外边没有一点光亮，在打开前已经做好了门可能上锁的打算，依恩没想到门开的如此容易，他慢慢探出头，在黑暗中恍若白日，清晰看到外边的模样。
外边是一处客厅，半面墙是透明玻璃，围绕透明的墙处堆放暖黄色的沙发，圆形小桌，还有几盆一人多高的树木，从高处垂下细密的枝条，看着温馨又利落，似乎没有人？
依恩控制住尾巴想要摆动的冲动，往外一点一点挪动身体出来，长长的鱼尾在光洁的地板上拖出一串调皮的水痕，等回头才发现右手边有处上楼的楼梯，还有几个门。
在回去和继续探索中没有犹豫三秒，依恩挪到沙发上，靠在软软的靠垫上心中舒服喟叹，“久违了，沙发。”
长臂一伸，小桌上放着的两本书被捞过来，依恩翻开，十个字里八个字不认识，剩下两个还是语气词，他淡定放回去，一边嫌弃：这动物园管的真松散。
尾巴不经意甩动到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屋子里突然亮了起来，依恩一惊，身体往下缩躲在沙发的阴影处。
从他坐的位置起，沙发底下、小桌边缘、天花板上，或圆形或弧形拳头大的灯光依次亮起，照亮整个客厅，最中间矩形框内，是数以千计拇指大小的灯光组成的太阳，四周十几条放射性亮起的光线。
依恩憋着气等了几分钟，没见到人出来，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摸摸跳动的异常快的心脏，还好没有人过来。
在这呆着心惊胆颤，依恩又原路回到水池中，跳到浅水区闭上眼休息。
第二天，怀斯的助理朱利安联系过宠物店的店员兰娜，带着人鱼的食物踏进这处房子的屋门，进门时他鼻子忍不住抽动两下，奇怪，怎么满屋子的水汽？
带毛的兽人对水汽最敏感，可以说就没有喜欢水的兽人。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助理朱利安脚步停滞一下，又把关上的门打开，把门开到最大，才带着其余两名饲养员并两个工人往人鱼的水池走去，一边介绍，“人鱼现在放在游泳池里，昨天的水质检测符合饲养标准，我们今天再测下水质记录，给人鱼喂食，然后两位大哥帮忙把监控安装起来。”
朱利安推开门，另一名B级兽人苍勒自觉走在最前面，身为水蛇兽人，排班来喂人鱼时当仁不让被排在第一个。
来之前查找了大量人鱼的资料，他不安放慢脚步，“我听说深海人鱼从水中能跃起十几米高，咱们喂食时尽量躲远点。”
“十几米？”助理朱利安惊呼，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游泳池，“你在哪个离谱电视剧里看到的，节目放出来没被骂吗？”
苍勒没有回答，眼睛黏在从水中出来的人鱼。
依恩听到声音从水里露出头，人鱼皮肤白皙，骨相优美，冰蓝色的一双眼没有情绪的看过来，水下人鱼的上半身和兽人**的身体没有区别，瘦削的身体表面覆盖一层流动的肌肉，最后收束到被淡蓝色仿若透明鳞片紧裹的腰肢上，然后是修长飘荡尾鳍的鱼尾。
苍勒耳根弥漫起一阵潮红，面容上毛细血管兴奋的涨破，自己如果维持半人半兽的状态，也是这样类似的形态。
他忘了刚才说的话，靠近水池边缘，结结巴巴的说，“人、人鱼，你好呀。”
依恩的视线挪过来，离开宠物店无法接触到电子设备，可以想象以后想学习这里语言的难度，他要抓紧任何兽人说话的机会学习语言，想等着他问好后接下来的话，这句自己已经学会了，不止能听懂还会写，然后呢？
迟迟等不到后续的话，依恩失望挪开目光，看向抱着鱼的朱利安。
朱利安眼见苍生已经走到水池边上，恍觉原来刚才苍勒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取出一直保鲜的鱼肉，放在小船形状的盘子上，飘在水中朝人鱼的方向推过去。
趁着人鱼在吃食物，另一位兽人已经开始对水质取样，游泳池比较大，他取了四个角和中央。
朱利安让苍勒看好人鱼，做好监工工作，自己返回外面，拖回来个箱子，“苍勒来搭把手，咱们把水草和人鱼的窝布置一下。”
说是布置，但他们不能下水，昨天带着人鱼来时有麻醉药，今天可什么都没有，还好来时就想到了这一点，巨大的贝壳形水床和水草都是自动沉底的配置。
苍勒配合的点点头，挑剔看了眼带来的东西，“咱们是不是带的少了，这么大水池只有这么点东西？”
朱利安手下不停取出水草扔进水池里，展开后在水中长长延伸到水面上漂浮，他没好气说：“等放完就知道少不少了，这可是咱们动协唯一一条人鱼，我还能亏待他不成？”
吃着东西的依恩慢下来动作，竖起耳朵听，怎么自己成了唯一一条人鱼？
正好苍勒也想知道，他想起昨天的消息，“不是五条吗，其他四条已经被领养走了？”
朱利安给水床最顶上充气，保证上下不会颠倒，一边说，“还回去了，那四条是合法买入，听说有老板已经下单钱都付了。”
苍勒哦了一声，除了违法购买或者被虐待，动协不留动物，都是收留、野化、放归，或者转到其他动物园里去。
不知道这条人鱼到底是什么种族，等确定后应该也会野化放归吧，想到这他心底有些不舍和失落。
依恩大惊失色，一时间吃鱼的动作都停了，可怜巴巴看着那个助理，继续说呀，那四条是顺应法律，自己怎么了，难道自己是违法的？
他想起宠物店里那些人的争执干架，难道是司法部抓人现场，自己是违规的证据？
这样好像也能对得上。
那之后自己会被怎么处理？
不要啊，我想好好活着，依恩下眼睑不受控制的跳动，在心里呐喊。
嘭一声水花四溅，三米长的贝壳水床被扔到水里飘飘荡荡逐渐沉底，依恩停止吃鱼，好奇看着那个大贝壳，靠近过去，这是什么？
朱利安得意的示意苍勒看水池，现在靠近浅水区的水里铺满水草，人鱼往下一沉看不到一点身影，只有偶尔的尾鳍银光闪过，“我就说吧，水草绝对是够的。”
苍勒伸长脖子，掂起脚尖，一点也没有很高兴，“看不到了。”
那边施工的兽人也安装好了监控，朱利安清点人数和设备，“走吧，有监控在我们可以远程看人鱼，免得这么远人鱼丢了都不知道。”
苍勒恋恋不舍离开，动协从来不会让饲养员单独喂食，他期待着下次来给人鱼喂食。
*
院子里响起轰鸣，外边所有动静消失，恢复寂静。
依恩不再做出对大贝壳感兴趣的样子，从水底冒出头，看向另一边墙上多出来的东西，想起他们的话，心底疑惑，“难道这里不是动物园？”
怎么还需要额外安装监控，人也全部都走了。
那岂不是说明，现在这处房子里，只有自己？
有监控在，依恩没有敢像之前那样直接往栏杆上爬，装成在水里四处游荡，最后游到栏杆处，毫不犹豫往上爬，再在水池周边兜一圈，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白日里，阳光透过玻璃墙洒进来，十分明亮，依恩大着胆子去摸旁边的门锁，一个个摸过去，发现都上了锁，有点失望的回到客厅。
又想起那个助理的话，自己来历违法了吗，他纠结、咬牙，但凡长条腿，他现在就离开这。
偏偏是条不中用的尾巴。
虽然不能离开，依恩还是往屋门口去，他想去外边院子里看看，轻松打开屋门，这处没有上锁。
一股暖风吹过来，太阳好像有点大呀，依恩动了动身体，试探着朝门外探出脑袋，暖意辐射到上半身，手按在地上……噫烫手，手掌似乎格外不能忍受热意，依恩赶紧缩回到屋子里，重新关上门。
刚想往沙发的位置去，这时候，院子的大门又响起动静。
难道动物园的那群兽人去而复返了？
顾不上发出的动静，依恩狠狠心扶着墙立起身体，一下弹跳出三米外，两三下就回到游泳池的屋子里，跳进池子里。
屋门外，五个穿着军装的兽人停留在门口，其中一人手中提着医疗箱，两人手中抬着担架，担架上抬着上半身**的青年，胸口到半边肩膀缠着绷带，青年闭着眼，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门进屋，而是互相对了个眼神，一股明显的水汽弥漫在屋门口，逐渐消散，这不符合上校口中说的家里没有其他兽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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