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艘星舰的残骸。”
“我们离远点，可能还有爆炸发生。”
“等一下，那是什么？”
“一个救生舱？”
两个星盗站在飞船里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无垠而黑暗的宇宙中，正四散乱飞着星舰碎片，精密的零件暴露在真空里很快镀上了灰暗的锈，而其中漂浮着一个尤为显眼的救生舱。
银白色的救生舱华贵而精美，流畅的构造线条足以显现出它的贵重，在宇宙乱流与碎片剧烈的碰撞中没有丝毫损伤，此时正安静地漂浮在一片狼藉里，像是沉默而固执地守护着什么珍宝的骑士。
“宝贝，一定是宝贝！我们把它捞起来！”一个星盗兴奋地叫起来。
“不行，太冒险了。这里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攻击，余波犹在，也不知道那个危险的存在有没有离开，我们贸然过去可能会丧命。”
“贪生怕死还做什么星盗，早点回家喝奶去吧。”另一人嘲笑道，“船长，你说怎么办？”
船长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救生舱，露出贪婪的视线，下令：“捞起来。”
相较于星舰残骸而体积较小的飞船，灵活地穿梭在高速撞来的无数碎片中，逐渐靠近目标。
在几个星盗贪婪又灼热的注视中，飞船底下伸出了一只机械手臂，精准地打捞起了救生舱。
就在这时，刺耳的能量警报响起，操控台的三面屏幕一同闪烁起了红光，飞船中“嘀嘀”的声音像是要冲破耳膜一般。
“不好！”
“快走，这里还要爆炸！”
-
接到传信的时候，嘉奥正在开会。
他穿着笔挺的深棕色军服，肩佩一枚金色勋章，代表伽蓝帝国二等军功，他在与虫族的战斗中作出卓越贡献，荣获中校职位。年仅二十九岁的中校，前途无量。
感受到主座上那位不悦的视线，嘉奥收好通讯器，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陛下，是人鱼。有人要在海薇星的黑市上出售一颗人鱼蛋，下面的紧急消息发到了我的通讯器，来自情报部第......”
“你说什么！”一个彪形大汉打断他的话，猛地站起来，拍着会议桌大怒道，“有人敢卖人鱼？老子要把他们一锅端了！”
嘉奥说：“人家的地盘有别人的规矩，他们想卖什么我们管不了。”
“那他们也不能随便卖！当我们伽蓝星人是死的吗！我现在就开着星舰去轰了他老巢！”彪形大汉一言不合，从腰后拔出了枪来。
“你冷静点，我们在开会。”
“冷静个屁！”
“图尔。”冷漠又低沉的声线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陛下，不能放任人鱼流落在外面。”图尔仍旧很激动，挥舞着手臂，“就连帝国首都都有那么多讨不到老婆的单身汉，还有无数人遭受精神力暴动的困扰！”
“我们在讨论剿灭虫族的问题。”
无声的威压弥漫在会议室里，坐在长桌尽头的伽蓝皇帝说，“当务之急是拿下第三星系附近的据点。”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压力，无声无息又好像惊雷落在头顶，从心底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念头，像是面对顶级猎食者的本能，脑子里只剩下了臣服和逃跑。
图尔面色发白，坐回椅子上，没敢再提起。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图尔追上了大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不甘心地问：“陛下，我们不管吗？”
伽蓝皇帝神情冷漠，淡声道：“你想要自己去买。”
-
三百万星币，成了海薇星黑市最大的一笔交易。有工作人员殷勤地将人鱼蛋送上门来。
指挥舰上单独腾出的一个房间里，湿度被调节成偏海洋的状态，温度也是研究院普及最适合人鱼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家具，仅仅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海洋生态箱，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防护性非常强，研究院说坚硬程度其可以媲美救生舱，拿来用作小人鱼的生态箱最好不过。
生态箱里面空荡荡的，还没有开始布置，控制板上的调节按钮令人眼花缭乱，为了保障人鱼的舒适程度，各种功能一应俱全。这已经是指挥舰上能为人鱼提供的最好的条件了，只等着小人鱼入住。
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随军医官，围着人鱼蛋忙忙碌碌地检查，身边放满了精密的仪器，良久，军医郑重地说：“图尔上校，我检查过了，小人鱼的健康没问题，很有活力，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破壳。”
图尔爽快地付了钱，黑市的工作人员捧着星卡告辞，“谢谢大人。”
图尔为了买人鱼蛋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还找嘉奥借了五十万星币，成功地变成一个穷光蛋，且负债累累。
嘉奥说：“图尔，你不是有妻子吗？”
“这你就不懂了。”
图尔得意洋洋，连粗重眉毛上的刀疤都生动了起来，“娶老婆要早作打算，我儿子明年就上幼儿园了，我得早早定下来，免得他长大不好找。你看，只要三百万，多划算啊。”
图尔拍了拍嘉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来自前辈的经验之谈，年轻人，你还不懂人鱼的乐趣。”
嘉奥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我才二十九岁，伽蓝星人平均寿命三百岁，我不急。”
“那你精神力暴动的时候，怎么办的？”图尔问。
“用舒缓剂。”
“啧啧，你们这些靠着舒缓剂的男人，”图尔摇了摇头，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我都可怜你们。”
二人互相觉得对方不可理喻，遂一齐沉默地端详起三百万的宝贝来。
洁白如新雪的人鱼蛋安静地躺在软垫上，上面较为窄，下面圆润，蛋壳上没有一丝瑕疵，长得很漂亮。
“检查过人鱼的精神力了吗？什么级别的？”
“还没破壳，等出生了才知道。”
“什么时候会破壳？”
“快了。”
“你说我长这样会不会吓到小人鱼？”图尔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说。
嘉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老婆第一眼见我，差点吓得晕过去......唉。”
图尔掏出一面镜子，忧心忡忡地说，“要是小人鱼不喜欢我可怎么办？帝都的人鱼都不喜欢太吓人的长相，我媳妇还是我死缠烂打才追上的。”
嘉奥说：“你能不能别把嫂子整天挂在嘴边，三句不离嫂子，有没有个军人的样子？”
“单身的男人懂个屁！”图尔得意地炫耀。
“......”
图尔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嘉奥的长相，挫败地说：“你长得比较端正，要是破壳了，你守着小人鱼。”
就在这时，一丝轻微的响动被两位极为敏锐的军官捕捉到，双双将视线定格在了珍贵的人鱼蛋上面。
“好像......小人鱼要出来了。”嘉奥轻声说。
图尔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软垫极为宽大，将人鱼蛋衬托得小巧玲珑，一条细小的裂缝出现在洁白的蛋身上，随着“咔嚓”的轻微声音，裂缝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最终遍布了整个蛋身。
最先出来的，是属于人鱼幼崽的柔软精神力。
令人想起了大海上湿润的微风，应该是从南方来的，带着暖意，破开冰冷的冬季，一场细密的春雨过后，干裂的土地迎来新生，绿色的小草悄悄地探出头来，花儿长出花苞，冬眠的小动物们苏醒后开始忙碌着寻找吃的......
银发紫眸的小人鱼蜷缩着，两只小手抱着自己胖嘟嘟的尾巴。幼崽如海藻般的银色长发微微卷曲，有一缕调皮地蹦在耳朵旁边，澄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过来，带着新生儿探索世界的懵懂。
嘉奥默默地脸红了，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你好，我叫嘉奥。”
图尔躲在嘉奥身后，企图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和凶神恶煞的脸藏起来。
然而他的体积实在是大，吸引了人鱼幼崽的注意力。瞧见他的尊荣后，人鱼幼崽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表情，银色的尾巴动了一下。
属于幼崽的精神力，慢吞吞地在屋子里探索，最开始还控制得不好，后来很快找到了方法，目标非常明确地朝着图尔过去。
幼崽怯生生地碰了一下图尔的肩膀，那里佩戴着一枚银色的肩章。见图尔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幼崽又碰了一下他的肩章。
图尔狠狠地掐了一把嘉奥的手臂，激动得想上天，“我靠！他好像不怕我！”
图尔嘴角差点笑裂了，“你看见了吗？他居然不怕我！”
嘉奥被他掐得脸色扭曲，又得维持住自己在小人鱼面前的端正形象，只好一边扭曲一边努力掰正五官。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对小人鱼做着介绍，“他叫图尔。”
图尔把自己的肩章摘下来，递到幼崽软绵绵的小手里，“是不是想要这个？”
人鱼幼崽听不懂他说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白嫩嫩的小手收紧，好奇地摸着自个的新玩具，大眼睛弯成月牙。
图尔露出一个傻爸爸的笑容：“小可爱，你还想要什么？就算是皇帝的宝库，我也给你抢来！”
下一秒，图尔大惊：“快放开！那个不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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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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