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至戌时,日降月升,光亮不减分毫。摊位前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远远望去美轮美奂。
岱云桥也来了兴致,跟在岱宁他们后边,看见什么好玩的都瞧一瞧。
肖途和彭笑看见吃食的摊子围上去,一样买点尝尝,边吃边点评味道。岱云桥怕岱宁眼馋,给他三十文:“想吃什么就买点,和蒋二一起吃。”
岱宁应了一声,拉着蒋关西就到了饴糖的摊子前要了一包,岱云桥嗜甜,最是爱吃的。
“饴糖,很甜的。”岱宁捻了一块放进口中,又给蒋关西一块,岱云桥拿了一块给柏丰旻:“你尝尝,小时候我最喜欢吃了。”
柏丰旻放入口中,软软的,很甜,很粘牙。
“好吃吗?”岱云桥问。
柏丰旻暗暗与粘牙的饴糖较劲,为了不显出狼狈,冷着脸点头。
“你怎么不吃?”岱宁有点不开心,买饴糖是为了讨好岱云桥,他却给了无情冷脸装逼男。
“你们替我吃吧。我有点牙疼,就不吃了。”岱云桥一直忍着没说,最近因为担心出事,有点着急上火。
岱宁有点着急的问:“疼的厉害吗?要不找个郎中看看?”
“无事。你也悠着点吃糖,一天只准吃一块。”岱云桥拍拍岱宁肩膀,欣慰地说,“你长得真快,一开始还不到我肩膀高,现在都撵上我了。”
“以后你肯定是个好父亲。”蒋关西打趣他。
几人听了都笑,岱云桥也跟着笑。若是能一直过着安稳的生活,他会娶一个娴静的女子,生一双儿女,过着幸福的生活。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离家这么久,寄信也不便,离家两月有余他才寄了一封信报平安。
嘈杂的环境掩盖了细微的声响,一个跌跌撞撞的男子捂着腹部撞上了岱云桥,随后跌倒在地。
几人瞬间警觉,岱云桥试了一下鼻息,人已经死了。岱云桥此时才发觉周围江湖人士越来越多,他们对于死人之事只是轻皱眉头离得远了点,周边的摊主反倒惊吓的喊:“杀人了!死人了!”
摊子被打翻了,灯笼零落一地,人群踩踏,又闹出一场祸端。不明所以的人听见喊声瞬间警觉,手握在剑柄上以防万一。
岱云桥和柏丰旻对视一眼:“我们走。”将一行人护在中间,在拥挤的人群里穿行。
“藜宗清理门户,闲杂人等退避在旁。若是谁自不量力帮助叛徒逃离,休要怪我们下手狠绝。”清脆响亮的声音响彻夜市,藜宗行事向来霸道,江湖人士基本不会与他们硬碰硬,纷纷退到一旁,隔出一条宽阔的路,中间赫然是死亡的青年。
穿着统一青色服饰的少年们持剑从房檐上落下,一人蹲下身察看尸体,摸索一番后对着为首的少年摇头:“没有,看来叛徒在逃跑途中将东西藏起来了。”
他们一路紧追不舍,裴钰期间没有机会将东西转移。为首的少年视线在尸体周围的人群身上扫视,集市人群密集,这是最佳的转移地点,东西肯定就在附近。
少年示意后边的人附耳过来低语几句,那人朗声道:“谁曾和叛徒有接触,主动站出来,可饶不死。”周围一片寂静,那人又说:“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性命,值当吗?”见周围的人群依旧无动于衷,少年眼神示意,那人便从胸前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袋子高举:“这是创愈丸,举报者,可得。”
这是稀奇的事,藜宗向来不由分说的横向霸道惯了,此时却拿丸药来求信息,看来叛徒偷的东西很重要。创愈丸虽然只是治疗外伤的丸药,只要没有一击毙命,断胳膊断腿的也能保下性命。
“真是稀奇事,也不知道那人做了啥,惹得藜宗这么急迫追回。”
“今晚不宜出行,早知道就应该留在客栈睡大觉。”
“这么抠门,咋不拿出藜蜃丸、幻魂丹,再不济拿出点……唔唔……”
“你可闭嘴吧,就你能叭叭。”
岱云桥越听周围人讨论,越是感到心惊肉跳。他拽住柏丰旻的衣角,通过宽大的袖子将手中沾染血迹的凉玉递了过去。柏丰旻一惊,没想到短短一瞬,竟真的传递了东西。他对于藜宗了解不多,只知道恶名远播。宗门有自己的医堂,不必跟他们打交道,其他医堂弱势的宗门受制于他们,对他们的恶行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一般也不会闹到盟主眼前。
柏丰旻触到的手比凉玉还冰,伸手握住,微微使力给予安慰。
裴钰死亡的时候,周围的人注意到了他们不假,摊主们的慌乱引起骚动,他们趁势挤出了中心圈,即使有人提供信息,一时也找不到他们。
藜宗的声名在外,小门小派或是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也不会故意和他们过不去,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较量。一行人能安全撤出的前提条件必须是一场足以引起所有人的骚乱。
一人踌躇着向前,其他观望的人见他真的拿到了创愈丸,也纷纷挤上前提供消息,零星的拼凑出岱云桥一行人的大致情况。
藜宗的人分散行动,在人群里寻找。偶尔有人叫嚣几句,也不敢闹出大动静。
柏丰旻示意彭笑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彭笑不情不愿的拿出几颗小丸子分给他们,自己也含了一颗在舌下,小声说:“含着,”
他悄悄抖落粉末,不一会儿就有人大喊大叫:“啊啊啊……哈哈哈……谁在暗算我,这么卑鄙!”
一时间以他们为中心,蔓延着惨叫和大笑。岱宁看见彭笑的动作,虽然不明白情况也知晓大概原理,立马摸出地老鼠,示意彭笑将粉末撒在上边。
到处乱窜的地老鼠合着药粉将奇怪的现状蔓延至老远。江湖人士没见过这种场面,以为见了鬼,任凭藜宗的人怎么镇压威胁也没了效力,场面乱作一团,众人纷纷逃离。
岱云桥一行人也趁乱逃离夜市,返回客栈。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就此别过。”岱云桥匆匆和柏丰旻、彭笑告别,连夜驾着马车要离开山蛮县,距离城墙还有几十米就看见城门紧闭,灰衣人和官兵以及红衣人围堵在城门口。
岱云桥忙拐进旁边的小道,折返客栈。
柏丰旻也没有想到藜宗反应那么快,还通知了宗老会:“如今是出不去了。不过山蛮县如今都是江湖人士,各门派宗族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不敢乱来。看来你们要待到比武大会结束。”
“无缘无故的待到比武大会结束,太扎眼了。”岱云桥叹息。
“还有很多平民百姓,他们总不会一直拦着。我们趁机溜出城。”肖途说。
“明天看看再说吧。”现在空想是没有用的,他们不知道藜宗掌握多少信息,当时有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对于他们一行人有多少了解?会按照什么特征找他们?
柏丰旻也想到这点,众人也不再就这件事讨论了。
岱宁看气氛陷入沉闷,转移话题问:“彭大哥,你今天使得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反应那么奇怪,又痛苦又笑的。”
“额,一点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彭笑不愿多讲,羞恼地瞪了柏丰旻一眼。
岱宁不愿意向柏丰旻追问,也闭上了嘴巴。
岱云桥估计是他们师门的保命手段,更可能的是彭笑师父给他的,然后他又想起来岱宁的地老鼠:“不是让你不要带烟火,你居然开始糊弄我了?岱宁,做人不能耍小聪明。”
岱云桥深感带孩子的不易,他希望岱宁能踏踏实实地,又想到自己以前也是玩性大,也就训斥一声不再言语了。
夜已深了,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岱云桥起了个大早前往城门处,对于进城没有限制,出城困难,各种盘问和检查。岱云桥听了一会儿,藜宗对他们的情况掌握有限,只是大约年纪和身高,还有同行人数。布告栏上写得也很笼统。
岱云桥返回客栈,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
“最好化整为零。”柏丰旻提议。
岱云桥心想这架势一出来,除了武林人士的无关人早就出城,不想惹是非,留下来的任谁也知道有问题。
“我们可以乔装打扮,溜出去。”肖途说。
岱云桥摇头:“不行,混出去的风险太大。而且……”他看了一眼柏丰旻和彭笑,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把危险留给柏丰旻和彭笑他也于心不安。
“他们主要针对的是岱兄,毕竟只有岱兄和身亡之人有接触,我们算是同伙,是次要目标。我建议岱兄可以和我们一起参加比武大会,藜宗也会参加,也能打探一下消息。”柏丰旻分析道。
岱云桥点点头,思索片刻又说:“肖途和蒋二,你俩就地找个活计,岱宁跟着我,你最近不能再捣鼓火药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大家没有异议。岱云桥拿出五两银子和一个精美的螺钿盒子给肖途和蒋关西,略带沉重的嘱咐:“这钱你们拿着,若是比武大会后我……你们就返回山远县,记得把兄弟几个的坟墓迁回去。告诉肖管事,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蒋关西眼睛红红的,抱住岱云桥说:“别说傻话,你会没事的。”
肖途拍了拍岱云桥的肩膀:“放心,我会照顾好蒋关西的。比武大会后,我们等你。”
肖途和蒋关西走了,岱云桥和岱宁站在窗前目送他们远去。
目前只能这样安排了,他们循迹追踪也得有迹可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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