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最美好处,外界的嘈杂却再也不能忽视,凌衣被迫睁开了眼睛。
凌千帆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宋初景却已经坐在床沿,套上鞋子。
“吵醒你了吗?”察觉到身后动静,他回头冲凌衣笑了笑:“抱歉。不过差不多也该起床了。”
“啊啊……真是嫉妒你们这种说起就起的神经病啊……”凌千帆哑着嗓子,一翻身,把被子全卷跑了:“让我这种正常人再休息会吧。”
凌衣抬脚踹向对方的屁股:“别犯懒了!你才是血蚀的成员,安全屋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带救援过去!”
“是吗……可是你把我的尾巴踹断了……我起不来了……”
“你哪有尾巴啊?快点给我起床!!”
“呜呜呜我的耳朵也被揪掉了……”
“根本没有用力!不要卖惨了好吗?睁开你的眼睛!”
几经磋磨,斗智斗勇,凌衣总算把这条大懒虫从床上抓起来了。
凌千帆身体起了魂却没起,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一样,不是把凌衣当拐杖就是把宋初景当柱子,不是撑着什么东西,就是靠着什么东西。
凌衣喊也喊不醒,默默打开了帘子。
“这样不太好吧……”
宋初景假意皱眉,难掩微笑地拉开了另一片帘子。
“哇啊啊啊啊啊你们要冻死谁啊!”
凌千帆果然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
“我要指控你们涉嫌谋害血蚀成员!”
简直上蹿下跳。
跳了好一阵他才恢复人形,洗脸洗口拾掇自己。
萧公主的外号岂是白叫的,这人不仅娇气挑剔还有薛定谔的洁癖,虽然热衷翻墙上树斗鸡走狗,却一定要在尽兴后或得空时发疯一样清洁自己和与自己接触的物品。
昨晚估计是在车上洗过澡才直接睡觉了,现在起床,恨不得把每颗牙根每个毛孔每根头发丝都用清洁剂泡十分钟再出门。
凌衣愿意等,安全屋里的人可等不住!
他揪住凌千帆的后领,拖着对方往外走:“别浪费时间了!救援已经到了吧!”
“理论上来说确实应该到了,但这不还没给我发消息嘛……”凌千帆的音调仍旧懒洋洋的,只是话音未落,手表弹了一声消息。
宋初景问:“来了吗?”
凌千帆:“完蛋了。”
林中,晨光熹微,夜雨初歇,散发着清爽的冷意。
三人没命狂奔。
救援是按时到了,但山脚附近已经全是井鬼了!连血蚀的小队都被它们渗透了进去,一夜之间小队死了大半人,现在已经准备一边撤退一边呼叫更强大的支援了。
给凌千帆的任务是,把人带上半山腰的村子。井鬼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山上人烟稀少,目前井鬼只在山脚爆发,向四周城镇蔓延。
半山腰的年猪村设过结界,又有村民经常撒药,祈福,拜神,位置靠近山顶的月魑基地,当年乌村变**,其中跑出来的恶鬼也只杀了过路人没怎么伤害到村民,毫无疑问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安全屋,没有立即宣布这个坏消息,凌千帆哈哈傻笑敷衍大家说昨晚没回来是去引走了幽灵,今早血蚀的救援已经到了年猪村,让大家也快点动身。
幽灵是六层常见的低级鬼怪,山林中尤其多见,既不会让大家过于恐慌也不至于让大家责怪凌千帆连几只幽灵都要费这么大劲引走——毕竟正常人就算知道这玩意不可怕,也不想它在自己身边晃。
救援在年猪村的说法不大可信,但大家都刚醒,凌千帆又催的急,他们潜意识里选择相信。
质疑后所要面临的现实,对他们来说太难以接受了。
雨后道路泥泞,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村口。
眼前却是一片荒芜景象。
愁云惨淡,北风呼啸着卷过枯草,几幢灰瓦灰墙的房屋在灰暗的天幕下矗立,久无人气。
一片灰暗中,只有远处两三家房屋亮着暖黄色的灯,门前鲜红的对联不时被风吹起一角,像是活泼俏皮的小姑娘朝他们招手。
三人昨夜溪边钓鱼就遇到了井鬼,见此,凌衣没有多惊讶,只是心头更加沉重。
这就是他意料之中的,最坏的情况。
其他人就算没有想到这种情况,见到这景色,也知道不对劲了。
“前面……那几家屋子应该还有人吧!”有人惨白了脸沉默不语,但也有人像光头老婆一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们去那吗?”
“您觉得呢?”凌千帆扭头朝这人傻笑:“您猜那是人,还是玩cosplay的井鬼?”
“……”
对方的脸更白了。
有人急躁大吼:“那我们现在去哪?不是说血蚀的救援就在这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压抑情绪的乘客也紧跟着爆发:“血蚀到底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一个井鬼都解决不了?!”“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人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坐这等死啊!”
七嘴八舌,群情激愤,大有围殴凌千帆的趋势。
“嘘!!安静!安静点!”凌千帆拼命做出噤声的手势,凌衣和宋初景也帮忙安抚情绪最激动的几位。折腾一番,大家终于在凌千帆“想把井鬼都引来吗!”的质问下相继闭嘴,勉强安静。
但已经迟了。
离他们最近的那幢房子打开了门,一个年轻的女人遥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来这订猪的吗?”
她声音柔软,夹杂着浓重的本地口音,问话内容也挑不出异常。年猪村,本来就是因为年猪出名的。乌鸡山附近大大小小的城镇,每年都有不少人专门来这订年猪。
但井鬼本就十分擅长伪装人类。
乘客们下意识往凌千帆身后缩,只有凌千帆神色如常,笑容仍旧灿烂:“你好~漂亮姐姐~我们是偶然路过的,准备到上面去看看。但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宿,可以吗?”
他边说,边若无其事地朝对方走近。对方也迎了出来,热情招呼:“当然可以!你们有多少——”
说时迟那时快,从凌千帆举枪到子弹射穿女人的眉心,只在须臾之间。
炽烈的红焰瞬息爆发,笑容温柔的农家妇女惨叫着,扭曲的身形逐渐褪去粗布麻衣,被漆黑湿润的泥土包裹。头发和湿泥疯狂生长,企图借自身的水分熄灭火焰,但只是杯水车薪。火舌越卷越高,越烧越旺,将井鬼整个吞没。井鬼绝望而凄厉地咆哮着,朝人群冲来。
不止这一个井鬼,几家亮灯的屋子都涌出女人,怒吼着化作原型,或径直冲来,或压低身子,准备潜进泥土——
砰、砰、砰。
扳机接连扣动,枪枪爆头,弹无虚发,火海连成一片,熊熊燃烧,亮彻天幕。
凌千帆终于重新获得了血蚀成员的声望,起初质疑指责他的人纷纷躲到他身后,如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却放下了枪,叹气道:“好了,现在最后保命的底牌也没有了。”
青年扭头望向众人,笑得没心没肺:“要是再出现两只,我们就原地等死吧。”
“这是什么话?”立刻有人反驳他,再次指责起来:“你不是血蚀的吗!你的首要任务不就是保证我们的安——”
凌千帆微微耸肩打断对方:“你看得出来我已经尽力了吧?不然就会一直躲在安全屋等死了。你有谴责我的功夫,不如祈祷这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井鬼了。”
男人的表情却更激动了。
“看上去已经没有井鬼了……可能井鬼不喜欢这种深山老林没人气的地方吧。”
宋初景及时插话,避免了一场骂战。话音未落光头大叔的老婆便也急急点头:“是啊是啊,好像真的没有井鬼了!我们安全了吧?”
安全了吗?
这种问题没人敢回答。
凌千帆观望一阵,也只是喃喃:“但愿吧……”
声音落在虚空中,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天色越来越暗了。
“先去搜几间安全的屋子睡觉吧,然后吃点东西,布置下防御。”他沉吟几秒,扭头下了命令,边说边给自己捶肩捶背:“毕竟山脚下还有一堆这玩意呢,迟早会跑上来。”
声音没有半分害怕惶恐,只透着满满的惰意倦怠。凌衣依稀听见对方捂嘴打着哈欠,声音极轻地埋怨道:“真麻烦啊……”
许久未见,他的懒惰娇气一如从前。
真的能指望他来领导大家布置防御吗……不会又是把沙发柜子推来挡门这种防御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