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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没有人是独一无二

最开始只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偶然遇到过几次又逐渐觉得她好像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开始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人,这是一种探索欲。沈悟的朋友告诉他,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就是爱上的开端。沈悟彼时还不以为然,但没过多久就被他朋友说中了,他开始追许轻。

追了之后他才发现,许轻真的很奇怪。

刚开始老是约不出来。在许轻的嘴里她总是各种各样的事情。沈悟不信,他认为这只是拒绝他的理由。可一直被拒绝,反而勾起了他的胜负欲,他非要把人约出来不可。

这仿佛成了他的一场游戏,他就抱着把游戏打通关的想法继续约许轻。

一直到某一天,许轻真的同意跟他出来见面了,惊愕之余他还有些打退堂鼓。

他想,之前已经被她拒绝过许多次,说明许轻对他真不感兴趣。沈悟也不想跟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出去,体验感肯定很差,说不定会没约完,人就已经吵翻了。

可人是他自己主动约的,硬着头皮他也得出去。没有约了人,又放人家女孩鸽子的道理。

但他不抱希望。只想着能和平的结束这次约会,以后就不再联系。毕竟,游戏已经通关。

所以他们第一次的约会很敷衍。

就是俗套的看看电影吃顿饭。他甚至连去看什么电影都没有计划,只是去了电影院买了张时间最合适的电影票。

他也没去接她,直接约了在电影院见面。

可等他见到许轻的时候就后悔了。

许轻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穿了一条露肩针织连衣裙,配了双棕色的小靴子。腰间还挂了一条棕色的腰带,俏皮中还带点女人味,一看就是认真搭配过的。

更重要的是,他原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把他的热情消磨殆尽,可当许轻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能感受到自己愈发激烈的心跳。

他开始懊恼自己没有认真对待这次约会。

但更令他懊恼的事情还在后面。他连名字都没看清楚就购买的电影票果然是个烂片。烂到整个厅总共只有五个人,开场不到半小时还走了两个。

另外一个,此刻正隔着两个空位坐在他旁边,睡得正香,时不时还会发出点微弱的鼾声。

期间,他想说要不他们也走吧,去看别的电影,或者去做点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可转头却看见许轻看得很认真。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许轻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许轻肯定看出自己并没有认真准备这次约会了。因为整场电影下来,许轻一眼都没往他这边看过。明明这么无聊的电影,她却始终盯着屏幕。

可他能发现,许轻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上扬的嘴角,已经一点一点掉下来。等电影结束,影厅灯光亮起,许轻再回头看他时,早没有了之前的雀跃,兴致全无。

此时离饭点还有段时间,他想补救一下,挽回他在许轻的心中的印象。

于是他带许轻去楼下电玩城抓娃娃。他看过许轻的朋友圈,有好几条都在分享抓娃娃的战利品。

他足足换了两百个游戏币,想让许轻多玩一会儿,最好忘记刚刚的一切。

可许轻却说她不想抓,因为宿舍实在太多娃娃,已经放不下了。

他不知道许轻说的是真的还是对他今天表现不满。他跟许轻说,他来抓,如果他抓到了就送给许轻,就一个,让许轻一定要接受。

好不容易说服了许轻,但到最后他花光了所有游戏币,都没能抓上来一个。原来抓娃娃这么难。

后面他请许轻去吃饭,许轻说什么也不去了。

他俩分开之后,许轻立马把下午的花销转给他。他知道这是结束的意思。

回去之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朋友,朋友也说他完蛋了。第一次约会这么敷衍,女生会觉得这是不尊重她,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他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从那之后,他们半个月都没联系。

他跟许轻当时在同一个社团,他是社长。有两次趁着社团活动,他把许轻分到了自己这组。他想跟许轻道歉,想求得一个机会。但那两次许轻都以有事为由请假没来。

他想,算了。

变数是出在中秋节这天。社团里,跟许轻一样同为大一新生的一个男生,知道许轻是外地人,中秋节不回家,想约许轻一块过节。

他知道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可别让他知晓这件事还好,一旦知晓了,光是想想他就难受。中秋节那天,他还是没忍住。拒绝了朋友的邀约,也没跟父母说他去干嘛。自己开车到学校,许轻宿舍楼底下。

他不知道许轻答应了那个男生没,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许轻。他连消息都没敢给许轻发。但他这次准备好了,即便不知道能不能实施,就算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做足了准备。

他在许轻楼下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都没见到许轻。中秋节学校人不多,他确定自己没有看漏。他开始怀疑许轻是跟那个男生出去约会了。因为许轻如果在学校的话,至少要下楼吃饭。他更担心的是,马上到门禁了,如果许轻还不回来,那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许轻微信想问个明白。可删删减减的,最终还是没发出去。因为他沮丧的发现自己连询问的立场都没有。

他头靠在座椅靠背,随手把手机扔向副驾驶,手机被副驾驶上放着的花挡住,最后掉在了地上。他这才看见花。这花是他早上去花店门口,守着花店□□开门买的。从早上十点放到晚上十点,已经焉了吧唧的,跟他一样。

他下车,绕到副驾驶把花抱下来,打算扔进垃圾桶。

许轻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刚把花抱下来,许轻从对面走过来。学校的灯光一向很昏暗,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沈悟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许轻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这个画面就像是韩剧男主角惯用的出场方式。逆着光,大步朝女主角走来。不过他们角色互换了。

许轻看上去很累,还在时不时用手揉眼睛,看样子困得不行了。短短几十米,他也等不下去,径直走到许轻面前,还把她吓了一跳。

许轻是真的累。

中秋节很多同学都回家了,便利店人手不够,她从早上九点做到了晚上十点。现在只要让她躺下,她立马就能睡着。以至于沈悟站在她面前她都没认出来。虽然已经到宿舍楼下,但是学校灯光这么暗,宿舍阿姨也不知道睡没有。平日里这个时候宿舍楼下老有依依不舍的情侣,今天中秋节学校这会儿连人都没有。许轻谨慎起见,连头都没抬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尽量不要对视不要起冲突。

可许轻发现对面这人在跟着她走的。许轻往右挪,他也往右挪。许轻往左移他也往左移。如此反复几次,许轻不耐烦了。人都到宿舍了,她也不信对方能胆大包天在这儿做什么。

猛地一抬头,发现这人居然是沈悟。

他手上抱着花,头发上好像还摸了发蜡,看起来很有造型,比上次他们出去准备得认真多了。一想到上次,许轻心情顿时低沉下去。

上次出门,许轻在寝室准备了很久。几个室友都在帮她出谋划策,基本上试遍了整个寝室的衣服,最后她去约会穿的衣服还是室友的。

可准备的有多认真,到那儿见到沈悟就有多失望。沈悟就穿了一套运动装,头发软塌塌的也没弄。其实到这儿许轻都觉得还好。她对男生穿着打扮的唯一要求就是干净。

直到看到沈悟买的电影票。那部电影烂到都上了热搜,但凡做过一点功课的都不可能带她去看那部电影。应该说正常人都不会去看,纯粹浪费电影票。

许轻看他这架势也大概猜到他是来干嘛的。

沈悟见许轻认出他了,清了清嗓,道:“中秋节快乐。”

许轻瞥了他一眼,只点了下头,没说话。

沈悟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要跟许轻说的话,他还专门写在备忘录里,白天坐在车里看了一整天。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倒背如流了,可站在许轻面前他就是说不出口。

许轻把头扭向一边,完全不看他,看样子还在生上次的气。

沈悟诚恳道:“对不起。”

许轻皱起眉,她很想问为什么把她约出去又那么敷衍。可又一想,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人,没必要问了。

许轻轻声应了句,问:“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宿舍了。”

沈悟见许轻要走,立马说:“有。”

他把花递给许轻,道:“这花是我早上去花店买的,只不过放到现在有点焉了,你不要嫌弃。”

许轻眉头皱的更紧,往后退了一步。在她看来沈悟很奇怪。每次她退,他就进。她进他就退。总有种把许轻玩弄在股掌的感觉。这种认知让她很不舒服。

沈悟见许轻不说话,也没有要接过花的意思。他把花收回来,认真道:“上次对不起,是我没有认真安排,让你不开心了。我不想找借口为我自己开脱,但我就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轻此刻只觉得头疼。她一直有痛经的毛病,今天刚好是她经期第一天。但中秋节便利店缺人手,加上昨天答应了店长今天会去守店,也不好再临时反悔。

早上许轻吃了颗止痛药才出门。上了一天班本就腰酸背痛,加上在经期更觉得累。现在看着沈悟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撑不住,往下摔去。

沈悟说着说着话,见许轻开始往下倒,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她。沈悟见许轻脸色不佳,还冒着虚汗。左右环顾了一下,最后将许轻打横抱起,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后排座位,自己也跟着坐进去。让许轻靠在他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沈悟见许轻呼吸慢慢平稳,关切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许轻刚刚站在那儿一阵头晕目眩,现在稍微缓过来一点,但还是没力气开口说话。冲着沈悟微微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又歇了会儿,许轻觉得自己缓过劲了,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沈悟怀里,双手还放在他的腰间。

立马坐起来。

沈悟拿手护着她,怕她动作太大又不舒服。

许轻没料想到过此情此景,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真诚道:“谢谢你啊。”

沈悟关心道:“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许轻又往后靠了一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回道:“没事,就是今天站太久了,加上没怎么吃东西体力有些不支。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悟看着她额头上的头发被汗水侵湿,一缕一缕贴在额前,看起来虚弱不堪。刚刚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原来这么瘦,身上几乎都是骨头。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疼,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心疼人的感觉。

沈悟觉得她太辛苦了。他原以为之前她说自己有事情都是用来搪塞他的借口,没想到她真的在认认真真打工。她明明这么累,却从未让别人看出来过。

沈悟从前面置物台取了几张纸递给她。

许轻接过擦了汗,这才有空拿出手机。没有新消息进来,她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

许轻转而去看他,带着些抱歉但更多的是感谢,真心实意道:“今天麻烦你了,但我现在得回寝室了。”说完,她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沈悟看了眼许轻的手机屏幕,想着她说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带她出去吃肯定是来不及了,但许轻的寝室就在一楼。

沈悟道:“你寝室有吃的吗?”

许轻没有屯零食的习惯,也不喜欢吃速食,所以寝室里面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便老老实实道:“没有。”

沈悟想了想:“你先回宿舍,我出去给你买,回来从窗户位置递给你。”

许轻有点犹豫,没说话。

沈悟往窗外看出去,没记错正对着的就是许轻的寝室,里面黢黑一片应是没人在。

看她有些犹豫,沈悟又说:“你现在寝室只有你一个人吧。”

许轻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点头。

沈悟道:“你一个人在寝室,身体不舒服又没吃的,万一晕倒了都没人知道。我现在出去,快一点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你在宿舍休息一会儿,等我好不好?”

他说话的口吻有点像在哄人,听得许轻耳热。突然被人关心还有点鼻酸,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如此小心翼翼对待过自己。

后面沈悟真的从窗户给她送了吃的进来。很丰盛,许轻没想到他会买这么多。除了饭菜奶茶,还买了红糖。

沈悟送完东西没有立马走,而是站在窗户口跟许轻有一搭没一搭得聊。许轻见沈悟没有要走的意思,把小桌子拖到窗户边上来,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说话。

要是放以前,许轻肯定不好意思让别人看着她吃饭。可她今天太累了,沈悟又来回跑给她送饭,这会儿自然没有赶人走的道理。

沈悟看着许轻一口奶茶一口饭吃得很香,内心生出一种满足感,问她:“好吃吗?”

许轻咽下嘴里饭,点着头道:“好吃。”

他站累了,换了个姿势侧身把胳膊支在护栏上。看许轻为了方便吃东西把头发随意扎起,也没认真梳理,还有些头发落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但又显得毛茸茸,让沈悟想到自己小时候家里养的金毛。不过也不是很像,他家金毛可不像她这般瘦骨嶙峋。

沈悟摸了摸脖颈,有点紧张:“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吗?”

许轻喝了口奶茶,吃饱了身体舒服多了,回道:“不去了。”今天都是没人才去的。

沈悟清了清嗓子道:“那你明天有空吗?出去走一走,不会很累的。”

许轻抬眼看着沈悟,他好似有些紧张。等她同意了,沈悟又跑到他车上拿了一堆东西过来。走近了许轻才清楚是一些水果、月饼跟牛奶。沈悟买了一整箱牛奶,窗户口拿不进来,只能把箱子拆开,一盒一盒递进来。

最后才把月饼递给她,看着她说:“中秋节快乐。”

在那个年纪对爱情总有诸多幻想,许轻的出现刚好让他所有对爱的想象有了出口,现在回过头来看,没有人是独一无二的。

抽完最后一口,沈悟倒车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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