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可能是最清楚许轻跟沈悟恋爱过程的人。
她跟许轻是室友,两个人又都是外地人。所以大多数节日,其他室友回家了,都是她俩一块过的。
大一时她跟许轻一块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打工,刚开始两个人总是一块儿上晚班,再一起回学校。
可渐渐的,她发现便利店门口老是停着一辆车。最开始梁一以为是辆空车,只是停在那儿。
可后来有一天她来接班的时候,发现那辆车的车窗开着,里面坐着个男生。但离得太远,她又有散光,看不清长相。只是远远地看着轮廓好像还不错。
梁一只是好奇了一下,很快忙起来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个个头很高的男生走进来。
梁一当时正在码货,看见男生站在收银台往店内扫了一圈好像再找什么。
她放下手上的活到收银台,这才看清男生的长相。
心里暗自感叹,这人可真帅啊。
便利店开在大学城,周围还有个艺术学校,所以梁一每天能看见不少帅哥。但这些帅哥给人的印象都不深,属于当时看见会觉得长得不错,但忙起来转头就会忘记。
可这个男生在一众帅哥里面都是出众的,并且让人记忆深刻。是那种忙了一整天,见了几百个人到下班时都还能想起的帅。
梁一内心有点小欢喜,还是克制住自己的雀跃,看着对方礼貌地问:“先生,请问您要什么?”
男生这才转过头,先是看了她一眼,才往收银台旁边的货架扫了一圈,从里面很随意的拿了一盒口香糖递给她。
付了款,男生又在环伺了店内一圈。这才犹豫地问道:“请问之前跟你一块上班的女生今天没来吗?”
原来是来找许轻的。
虽然眼前这个男生看起来仪表堂堂,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但谨慎起见,梁一还是问:“先生,您是认识那个女生吗?”
男生点点头:“我就是来找许轻的。”
知道名字,应该是认识的。而且看这个样子,难道是喜欢许轻,在这儿特意等她下班?可惜不凑巧,许轻今天刚好有其他事情没来。
梁一道:“许轻今天有事没来,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男生只是摇头,收起口香糖,道:“不用了,谢谢你。”
说完,他就走了。
梁一看着他走到车旁边,从后座抱下来一束花,扔进了垃圾桶。
这会儿,梁一确定他是来追许轻的了。
心想,这男生又高又帅,许轻又瘦又美,要是真在一块了,俩人站一起得多养眼啊。果然帅哥跟美女就该在一起。梁一突然想到大学开学的那天。
那天她大包小包,顶着烈日往宿舍搬东西。当下感觉自己要被这爆裂的太阳给活活灼烧死。又想为什么当年后裔不干脆把最后这颗太阳一起去射下来,这样自己也不会如此狼狈。她把好不容易的抱上来的行李放在楼层平台上,自己弯着腰站在一旁喘粗气。
下面一层楼传来两男一女的声音,梁一没仔细听。只觉得这女声的声线还怪好听的,很适合去做电台主持人。
歇着歇着,那个三个声音已经走到她面前。梁一侧目瞄了一眼,看见两个男生身上都穿着志愿者的T恤,顿时内心不平衡。怎么别人就能有学长帮忙搬行李,自己大包小包一路搬上来,别说学长,连条狗都没有。
可又转头一看,难怪呢,这女生长得这么漂亮。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现实,还没走出学校,就感受到社会的残酷了。长得漂亮的女生,几个学长围着她。像自己这种其貌不扬的都没人鸟。
梁一累得没脾气。
想着一鼓作气搬上去,赶快去宿舍吹空调。
就在这会儿,她听见那个漂亮女生说:“学长,要不这个行李我自己搬吧,你们帮一下那位同学。”
梁一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个学长下来帮她拿行李时,她才知道“那个女生”说的是自己。顿时对这位漂亮女生好感倍增,果然是人美心善。
后面学长问起她的寝室号,才发现她们竟然是室友。
那天从便利店回去,粱一就将有男生来便利店找她的事情告诉了许轻。许轻当时没反应。但隔了两天梁一看见那个男生又来了,她见许轻跟那个男生站在外面聊了许久,看上去聊得不错的样子。当下就有预感,这两人八成要成。
许轻点点头,她现在也没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并且她也没感觉到沈悟有想复合的意思。就凭沈悟的条件,他随便挥一挥手就有大把女生愿意扑上去,自己不具备独特性,更不具备唯一性。
当初分手是她提的。沈悟有想结婚的意思,经常会跟她提起对未来生活的构想。细节到未来房子怎么装修,宝宝房怎么规划。
许轻跟着他的计划畅想下去,未来美好得让人想落泪。可回过神来,再细想现实问题,才发现两人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跨越。
所谓相爱抵万难,但那是爱时才有的事。爱瞬息万变。许轻无法拿自己的一切去赌沈悟会一直爱她。
分手的种子就此在许轻心底埋下。
次年三月,他们去挪威旅行。这次旅行是许轻强烈要求的。她要让自己在极致的风景中把他永远刻在脑海。
挪威的第一站是特罗姆瑟。
到了特罗姆瑟他们来不及休息,赶在日落前去了史都史坦宁山。那个时刻的世界仿佛套在了蓝色调的滤镜里,连雪山跟峡湾都变成灰蓝色调。站在山顶,许轻感觉不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人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世界。连沈悟都忍不住拿出相机记录。
许轻就站在他旁边,她的眼睛就是此刻世界上最好的相机,仔仔细细记录着有关于他的一切。
他们在山顶待到了晚上,看到了天色从灰蓝调慢慢暗下去,山底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这是唯一能感受到的人烟气。
晚上天空开始飘雪,许轻伸手去接雪花,却被沈悟一把握住。
许轻偏头去看他,用眼神在询问,沈悟道:“我们要回去了,这儿太冷了,待会儿你又头疼。”
许轻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来,插进兜里,歪着头看他。
沈悟不解。
许轻又把手拿出来,胳膊朝他展开。沈悟明白过来,背对着许轻蹲下。感觉到许轻压下来的重量才慢慢起身,又颠了颠给她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趴着。
沈悟觉得今天的许轻很不一样,应该说从上了来挪威的飞机她就变得不一样,格外黏人。她以往很少有这种时候,更多的时候许轻都给他一种自己可有可无的错觉,所以他很享受许轻现在的状态。
她趴在他的背上,看到沈悟漏在外面的脸冻得发红,就用两只手把他的脸捧着。沈悟感觉到,转头去看她,许轻又借机轻吻他的眼睛。
沈悟突然嫌这段路太长了。
等回到他们订的小木屋,沈悟还没来得及把许轻放下来,她就低头吻住了沈悟。这种事情,无需言语,只需要一方给出信号,另一方便能很快接收。
不知道为什么,沈悟觉得自己有些惆怅,像是胸口很闷,里面有什么东西堵住发泄不出来。可他把这归结为水土不服,没有细想。当然此情此景他也来不及细想,因为许轻在他身下,期期艾艾道:“快一点。”
沈悟暗自发力,低头又去吻她,在她口腔内一阵狂风暴雨。
在特罗姆瑟呆了两天,某天下午他们坐上了罗弗敦的轮船。第二天许轻醒来,轮船已经行驶到峡湾。
许轻从窗户望出去。入眼便是巍峨的雪山重重叠叠,是柳宗元笔下的“千山鸟飞绝,万寂人踪灭”的具象化。
沈悟很快也醒过来,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他从后面抱住许轻,把脑袋埋在她肩颈处。埋得很深,还在用力呼吸,好像在汲取许轻的味道。含含糊糊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许轻伸手去抚摸他的脑袋,温柔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醒了。”说着,又耸了下肩膀:“我们现在在峡湾了,外面好漂亮,你快看。”
沈悟又含糊地“嗯”了声,过了一会儿才抬头勉强看了眼:“很漂亮。还是好困,再睡会儿。”说着又拖着许轻躺下,强硬的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许轻将自己藏到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
罗弗敦交通不便,他们先在斯沃尔韦尔租了辆车。这次住的地方比较偏,是一间藏在峡湾里的小木屋。
沈悟在外面搬东西,许轻先进房间把暖气打开。然后在小木屋里逛了下,里面有上下两层,格局跟loft有些相似,一楼卧室延伸出去还有一个小阳台。如果晚上能遇极光,刚好能够坐在那儿看。
沈悟这次走的时候还带了点茶叶,这会儿把外套脱了在客厅泡茶。许轻自己在房间转悠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又跑下来,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许轻之前不喜欢喝茶,总觉得茶涩涩的,也品不出其中香味。后面去广东玩了一段时间,那边茶文化盛行,吃饭之前都会先上茶。她跟着喝了些。喝得多了竟然渐渐品出了一点滋味,慢慢自己也开始喝起来。
沈悟泡茶的动作不紧不慢,许轻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看着沈悟将冲泡好的茶水倒入品茗杯中,给她递过来。
许轻接过,轻呼一口慢慢吞下肚。在这冰天雪地,喝上一口热乎的茶,简直是一大美事。俩人下午没再出去,饿的时候许轻把之前在超市买的食物拿出来翻了翻。最后拿出几包面饼跟半成品的披萨一边煮着面饼,一边把披萨放进烤箱。
等的间隙,许轻又把今天买的三文鱼拿出来放到案板上。许轻不喜欢吃生的,所以她将三文鱼表面擦干,撒上盐跟黑胡椒。用柠檬汁、蜂蜜跟大蒜调了一个简易小料汁。再把三文鱼放到旁边的小锅里煎,差不多时盛出多余油脂再加入黄油和料汁儿,先把三文鱼夹出等料汁煮至浓缩,再浇到三文鱼上。
许轻做这些的时候,沈悟就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一直听许轻说她厨艺不错,但是都没机会吃上。刚才做的这些东西虽然看不出厨艺水平,但她做得熟练,平时应是经常下厨的。沈悟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轻轻吻了下许轻的脖子。
许轻脖子这一块很敏感,不由得缩了缩。怕他又闹她,推着沈悟去把面饼盛出来。食物都摆上桌,许轻先拿了块披萨。她还没吃过国外的披萨,不知道跟国内的有没有区别。
沈悟问:“好吃吗?”
许轻细细品了下,道:“有点不一样,但味道勉强能接受。”
沈悟跟着也吃了块,许轻见他吃进去之后眉头就一直皱着,给他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不喜欢就别吃了,吃一下我煎的三文鱼,看你吃不吃得惯。”说着,给他夹了一块三文鱼放他碗里。
沈悟夹起来放进嘴里,这下眉头解开了,赞叹道:“好吃。你在哪儿学的这种做法?之前还没吃到这种味道的。”
许轻道:“我在网上看见的,自己还没来得及试,我还怕翻车呢。”
许轻来挪威最期待的就是极光,晚上简单洗漱一下她跟沈悟就上床捂着。许轻一边心不在焉的跟沈悟聊天,一边时不时望着窗外。沈悟见了,翻身下床。他今天来的时候看见楼上衣柜里面还放着一把旧吉他,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弾了。
沈悟把吉他拿出来,试着拨了下。还能弾,就是有点跑音,不过将就着能用。许轻见沈悟抱了把吉他下来,惊奇道:“你上哪儿找了把吉他?”
沈悟道:“楼上的衣柜里面,我下午就看见了,以为是坏的,刚刚试了下没想到还能弾。”说着抽了几张纸,把吉他擦干净,试着弹起来。
这首曲子许轻没听过,但曲风很轻快。沈悟连着弾了几首,越往下弾曲风越轻缓,许轻听着听着逐渐有了困意。他把吉他立在一旁,又上床去将许轻搂在怀里:“困了就睡,要是真遇上极光了我喊你。”
这一晚上终究还是没能看见极光。
许轻彻底睡过去。沈悟将她轻轻放回枕头上,活动了一下被压久了有些僵直的手臂。又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去看她。这么居高临下的看,沈悟才发现她的脸真小,伸手过去比了比,原来自己一个巴掌就能全盖住。
她皮肤很白,白里还透着粉。沈悟就这么撑着胳膊看她,不自觉笑出来。不知道在梦李梦见了什么好吃的,现在正微微砸嘴,实在可爱。看得他眼热、心更热。没忍住,用手扶着她的脑袋,俯下身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又好似没够,覆过去对着她的唇落下一吻。
许轻很怕这次看不见极光,以至于整个白天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沈悟不满道:“你心里就只有极光,我站在你旁边你也看不见。”
许轻辩解道:“来都来了,要是没看到的话,会很遗憾的。”
沈悟不以为然:“随缘吧,要是这次看不见我们下次再来就行了。下次玩得久一点,总能看见的。”
许轻心中酸涩。
不过老天待她不薄,等到晚上八点极光终于出现。
沈悟比许轻先发现极光。彼时许轻正坐在客厅玩着那把破木吉他。今天下午,沈悟见许轻一心都在念着极光,出门也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干脆把回家,俩人无聊,沈悟又摸起吉他。见许轻感兴趣,就教她几个简单的音符。许轻也能静的下来,一学就是两个多小时。
听见极光出来了,许轻立马扔下吉他拉开窗帘,外面绿的像一片幻境。极光把黑幕划破,雪山被笼罩在绿光之下。整个世界都陷入一层浪漫而神秘的光辉之中。
这一瞬间,许轻竟然失语。
沈悟见她看呆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哄道:“看傻了?快许个愿,他们说对着极光许愿很灵。”
许轻抬头看他,是无比温柔的模样。这是她这一生都不会忘却的画面。
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希望沈悟所有愿望都能实现,平安喜乐。
许完愿,许轻睁开眼去看他。他闭着眼,一副很虔诚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浅笑。等他许完愿,一睁开眼,许轻里面踮起脚扶着他的肩膀,追上去吻他。
没收住力气,沈悟被她突如其来的吻,撞得后退了一步。随即立马搂住她,很快夺回主动权加深这个吻。
如此甜蜜,所以沈悟怎么也没想到后来……
她跟沈悟的恋爱开始于万物凋零的秋天,结束于万物复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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