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跨年夜。
居可琳今年考入港大，九月开学，她上大一。
新生第一年必须要求住校，如果有想法，必须等到大二才允许租房子搬去外面，她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从来没住过宿，但是她知道群体生活肯定不如自己一人来得自在，容易产生矛盾。
她脾气不怎么好，如果碰上什么奇葩舍友，忍是绝对不会，这一年的住宿生活一定会及其鸡飞狗跳。
开学一个月，和舍友相处得还算融洽，等到期末，一个学期下来，她和另外三位舍友已经彻底适应彼此，有摩擦就及时解决，大家也都不记仇。
专业课老师要求很是严格，大一课又多，凌晨两三天挑灯赶作业，睡三四个小时爬起来上早八是她的常态。
总体来说，居可琳觉得大学生活还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李京屹也在港城，也在港大。
自从有关于她妈和他爸的风言风语传出来后，她和李京屹，就没再用正眼瞅过对方，偏偏还同住一个屋檐下，三天两头就吵一架，好不容易熬到他考上大学滚蛋，好日子没过一年，她不知道脑子怎么就抽了，也申请了港大这所学校，并且如愿在李京屹大二这年，拿到港大offer，成为低他一届的同校学妹。
居可琳想，大概是因为想故意找李京屹不痛快，千里迢迢跑来给他添堵，所以她才来的港大。
来港城之前，李京屹他爸打过他电话，要李京屹照顾好她这个名字上的妹妹，李京屹答应得好好的，去接她的机，帮她办理入学手续，时不时处理她的惹出来的烂摊子。
居可琳并没有感觉自己那是烂摊子，无非就是偶尔出去喝酒，碰上被拒绝后恼羞成怒的油腻男试图动手动脚，她一瓶子砸下去，闹到警局，李京屹去捞她。
来港城之前，她妈薛芷岚也嘱咐她到港城要跟李京屹和平相处，别给她添麻烦，她也答应得好好的，他生日送他礼物，隔几天例行询问一下他的近况，态度敷衍到渗透进每一个标点符号。
两人都对各自爹妈的叮咛应好，但实际上他们依旧延续在家里的状态，莫名其妙就吵起来，然后冷战，谁先低头没个准，非要比较起来，是李京屹主动的次数多。
每天忙着上课，做作业，隔三差五泡泡吧喝喝酒，再跟李京屹拌拌嘴，生活过得挺充实，转眼一学期就过去，港大在小半个月前就结束期末考，开始放寒假，因为有个朋友在圣诞节这天办生日趴，居可琳才留到现在。
她在港城有房产，期末考完，舍友都迫不及待回家，宿舍空荡荡，她就回公寓住。
等时间差不多，她去洗澡化妆，一个半小时后准时出门。
刚坐进车里，手机震动，微信进来消息。
备注一个英文字母L，是李京屹。
L：【我接你。】
过生日的朋友是他们俩共友，李京屹也会去。
居可琳嗤声，打字：【不劳大驾。】
怎么不等她到地方再吱声？
一看就没有诚意。
手机丢到副驾驶，居可琳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那句【我在你小区门口】敲完还没来得及发出来，李京屹就收到居可琳的回复，没过一会儿，看见她车开出来。
输入框里的字逐个删除，他踩油门跟在后面。
生日趴在私人游艇举办，居可琳到时，码头已经停了不少豪车，推门下车，一辆拉法流畅开进她旁边那个刁钻空车位。
这个型号的车太过熟悉，似有所感，她扭头。
拉法车窗贴着防窥膜，居可琳其实看不见里面具体情形，但她确定，她和李京屹对视了一眼。
居可琳没有要等他的打算，先行离开。
身后响起车门关闭声，她眼睛斜着往地上一撇，一道影子缀在后方。
游艇停在码头边，越走近，露天甲板的欢笑越清晰。
居可琳穿了条黑色吊带碎钻晚礼，裙摆有些长，她单手提着，下车前换上高跟鞋，整个人高挑又吸睛。
通往游艇的台阶有些高，鞋跟又细，她迈得有些小心翼翼。
结果还是晃了下身，下一秒两侧腰间就多出一双手，扶稳她。
居可琳转过脸，意料之中看见李京屹。
站好后，她“啪”一巴掌拍在李京屹手背：“松开。”
李京屹皮肤白，被她打过的地方逐渐变红，他没放手，反而跨上来绕到她旁边，左手手掌托在她后腰。
“松开！”居可琳瞪着他，再次重复。
居可琳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还是矮于李京屹，他垂眸觑她：“松开等你一会儿滚下去？”
“滚就滚。”居可琳掰他手：“反正不用你假好心。”
不是在平地，台阶又不宽，李京屹怕居可琳掉下去，皱眉啧一声，扣得更紧：“你能不能老实点？”
“你松手我就老实了。”
“你脾气还没闹完？”
以往俩人吵架，原因不清不楚，或许就是磁场不合，芝麻大的事情都能成为他们战争爆发的导火索，所以每次和好也都不需要什么正经道歉，就找对方说句话，事儿就算翻篇。
但是这次不同，两人从期末考试前就不再理睬对方，到现在半个多月，是他们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
起因是学校里有个纨绔公子哥追居可琳，行动极为高调，每天打卡一样送大捧红玫瑰到她上课教室，居可琳明确拒绝依旧坚持不懈。
那公子哥跟李京屹同个专业，他什么德性李京屹略有耳闻，一句话总结就是：睡过即分手。
人品不行，道德没有。
公子哥第一天给居可琳送花，李京屹知道后就告诉过居可琳他不是好人，居可琳当时回了个哦，李京屹以为她心里有数，就没再多插手，结果一个礼拜过去，花还在继续送，流言还在继续传，更甚至，有天李京屹约人吃饭，在餐厅遇见了居可琳和那公子哥一起。
他以为居可琳不顾他劝阻，答应跟对方在一起了，饭局结束，到她公寓堵人，话说得有些重，不出意外大吵一架。
“我哪敢跟你闹脾气。”居可琳讥笑勾唇：“我这么一不知好歹，有男人追就迫不及待同意的人，还是跟你保持距离的好，省得玷污您眼睛。”
明着贬低自己，实则在刺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京屹沉脸：“居可琳。”
她不耐烦：“干什么？”
正好生日趴主角经过入口台阶，无意间朝下一扫，看见停在台阶的俩人，第一反应就是又在吵架，毕竟居可琳李京屹势同水火，周围人都知道。
赶忙出声打圆场：“coco你才来啊，我女朋友找你半天你了。”
男生的角度看不见李京屹抚在居可琳腰间的手，不然得大吃一惊。
“在哪儿呢她？”居可琳不动声色屈肘怼了下李京屹肋骨，她没收劲，李京屹措不及防，吃痛松手，居可琳忙不迭甩开他，大步迈上剩余几个台阶到甲板。
男生指指船舱：“里面呢。”
居可琳一点头，进去找人。
李京屹这时也踏上甲板，男生叹口气，劝：“咱男子汉大丈夫，别和小女生一般计较。”
李京屹嗯声。
男生见他神情挺淡，想来是没往心里去，又接着调侃：“不过我也挺稀奇，你一话都懒得多说的人，竟然能跟一女生吵起来。”
李京屹着实被居可琳刚才那句话气到，拿过长桌上一杯冰酒压压火气：“你当我想？”
他最不想吵架的人就是居可琳，但是偏偏每一次见面，都事与愿违。
男生不懂他内心活动，只理解字面意思：“你不想那你还吵？”
李京屹不欲多言，转身打算进船舱。
男生才把两位冤家分开，万不能让他们现在同处一室，勾着李京屹肩膀把人拽回来，不由分说带他去甲板最前端：“你先别急着走，过来陪我们打牌，三缺一。”
……
人都到齐后，游艇离开码头，驶向海域，狂欢一睁眼，第二天中午才返航。
游艇一共三层，顶层是露天泳池，第二层是风味餐厅，一层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在下面是卧室。
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前半场各自结伴玩着，等到零点，蛋糕推出来，男生在众人簇拥下吹灭蜡烛，然后当众搂着女朋友接了个热吻。
人影踵踵，居可琳和李京屹站在对立面，目光不期然撞到一起。
居可琳翻个白眼，脸上写满不待见。
李京屹从眼神到气质都冷，视线紧锁着她。
谁都没有先移开眼，无声较量着。
最后打断这场汹涌暗潮的，是生日趴主人公和他女朋友，分别给他们二人递了蛋糕。
蛋糕足有七层，在场每一个人都分到一块，分完，每人都吃两口沾沾喜气，吃完就又嗨起来。
居可琳跟人组局摇骰子喝酒，李京屹被拽着打牌，两人谁也不打扰谁，但是余光好像又都在时刻注意着彼此。
居可琳觉得挺奇怪，李京屹他又不爱凑热闹，按照他的处事风格，坐差不多半个小时就会走人，今天倒是一反常态，一直留到现在。
就走这么一会儿的神，她喊数时没动脑子，被人跳开，输了，喝了双杯酒。
就是在这一局开始，居可琳仿佛衰神附体，几乎每一局都输，酒就喝了不少。
礼服贴身，为了穿着好看，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一碗麦片半块蛋糕，剩下全是酒，胃发出抗议，翻滚得厉害，她强忍着不适，让其他人先玩，她去下洗手间。
李京屹边打牌边留意着居可琳，她喝完酒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虽然船上都是自己人，但是架不住她自己不老实，此刻见她离开，找人替自己接着打，连忙追上居可琳。
出门在外多少有些偶像包袱，居可琳咬着牙克制着，一路走到船舱最里面那间洗手间。
她速度快，船舱里来来往往人又多，李京屹差点跟丢，走到洗手间，就看见居可琳趴在共用洗手池上吐。
一手还要拢着头发，一手撑在洗手池边，胃里烧灼得慌，吐出来的全是酒。
眼角突然纳进一抹身影，没抓住散落在外的几捋头发被拨到耳后，李京屹接过她头发，另只手不甚熟练地拍着她背。
“不能喝就别喝。”李京屹还是没忍住训：“现在好受了？”
这人真烦死。
居可琳暂时说不了话反击，伸手捂住水龙头，留着一条缝，水流受到阻力，争先恐后挤出，顺着那条缝朝李京屹喷去。
被溅一身水的李京屹：“……”
吐完漱口，居可琳关掉水龙头，慢慢直起身，吸着鼻子，眼眶湿润，没好气瞥一眼李京屹，她画着精致眼妆，这么一下，不想在瞪人，反而像是抛钩子。
抽纸巾擦干净嘴角，往外走。
她是准备回去继续战，走到通往下一层卧室的楼梯口时，腰间多出来一条胳膊，揽着她下去。
居可琳一愣：“你干嘛？”
“送你回去。”李京屹踩到她裙摆，飞快觑了眼居可琳，趁她未发现，收回脚，提起来。
“我不回去！”居可琳挣扎：“我还没玩够！”
“还想接着吐？”李京屹语气冷硬：“船上没有医生能让你随便折腾。”
“关你什么事？”居可琳反唇相讥：“我喝死都跟你没关系！”
就没办法跟一个醉鬼好好沟通。
李京屹不再废话，直接打横抱起她，大步向前。
居可琳没想到李京屹会来这么一招，更没想到他会抱自己，腾空而起的失重感叫她下意识圈住李京屹肩膀，话都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呆呆盯着他。
她不再乱动，李京屹倒是挺惊讶睇她一眼，也没多想，知道她回到自己卧室肯定会偷跑出来，李京屹干脆抱她回自己卧室，一进门，居可琳仿佛终于回神，立刻跳下来推开他。
高跟鞋踩到柔软地毯，差点崴脚，李京屹条件反射抬手，居可琳先一步扶住旁边矮柜，他就又收回。
“你在这待着。”李京屹撂下这么一句，就又离开。
等居可琳反应过来，房间里就只剩下她自己。
有病吗？
他出去玩，把她关这儿？
凭什么？
但是游轮窗户全封闭，她跳窗都跳不了，门又被他在外面反锁，她出不去。
跟被囚禁了似的。
居可琳气得不行，抓起沙发上两个抱枕揍两下出气，很快又接受现实，甩掉高跟鞋，躺到床上。
她喝得酒度数都不低，后犯劲，一闭上眼就感觉天旋地转，她皱起眉，揉着太阳穴缓解。
想起自己还没洗澡，她又强打起精神爬起来，虽然喝完酒洗澡容易出危险，但她受不了不洗澡就睡觉。
衣柜里都有成套换洗衣物，她脱掉礼服，拿上内衣裤去浴室。
没洗头，匆匆冲个澡，裹上浴袍出去。
才走到门口，听见“滴”一声，她脚步一顿，侧头。
李京屹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粥和一杯牛奶。
两人在京北时同住一起，就算各自卧室有独立卫浴，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对于居可琳刚洗完澡的样子，撞见的李京屹见怪不怪，被撞见的居可琳也没大惊小怪。
但是不代表李京屹就没有任何意见：“喝完酒不能马上洗澡你不知道？”
“那我这不是没事？”
“等有事就晚了。”
“懒得跟你说话。”
两人唇枪舌剑一番，李京屹抿唇缄默，先退一步，托盘递出去：“牛奶喝了。”
“不喝。”居可琳想都不想拒绝：“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李京屹气笑：“跟张二一起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怕他给你下药？”
张二就是追居可琳的那个男生，家里排行老二，大家都这么叫他。
“下药我也乐意，又没下给你，你管这么多！” 他一板脸，居可琳就不爽，浑身的刺都立起来：“别以为叫你一声哥就真以为是我哥了。”
“哥”这个称呼，几乎是李京屹的禁忌：“谁想当你哥？”
他语气又急又快，像是丢弃什么脏东西一样，居可琳火一下子就起来，酒精冲撞着大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堵上他那张讨人厌的嘴。
一步上前，拉近距离，揪着他衣领把他拽得弯下腰，唇碰到一起时，耳边所有声音都消融。
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却是第一次在两人都还算清醒的情况下有接触。
思绪到身体都有几秒钟的凝滞，或许都在气头上，或许是彼此心底都揣着不能言说的秘密，谁都没有后退，几乎是同时启唇。
居可琳刷过牙，嘴巴里是薄荷清香，李京屹口腔里还残留着酒液的苦涩。
舌尖交织，带着一股都想压倒对方的势头，居可琳胳膊渐渐攀到他后颈，李京屹手臂环住她腰。
游轮上热闹还在继续，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温度在升高，浴袍叠在衬衫上，领带缠着文胸，掉在地毯上半分声音都没有。
……
居可琳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浴室传来哗哗流水声，她迷迷瞪瞪翻个身，牵扯到酸疼的大腿，拧眉吸气。
昨晚的混乱不打一声招呼，顷刻间涌入脑海。
亲吻、拥抱、衣服一件件剥落，碎片式的画面循环播放。
她和李京屹，睡了。
而且她是主动方。
心跳陡然加速，几乎快蹦到嗓子眼，居可琳来不及多深究其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一夜.情后，荷尔蒙消退，见面只有尴尬，更何况她和李京屹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
套上搭在沙发背的礼服，拎起高跟鞋，居可琳垫着脚朝门口走，她太过紧张，没注意到浴室里水声停止，手刚摸到门把，还没打开，“咔嗒”一下，身后响起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李京屹清冷的嗓音。
“醒了？”
“去哪儿？”
他语气自然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居可琳失衡的心跳眨眼又落回原位，她的紧张无措在李京屹的淡定衬托下，好像显得有些好笑。
他要若无其事，居可琳偏不，她就要挑明，占据主动权。
这么一两秒钟的功夫，她就调整好状态，垂在身前的头发后撩，露出素净的一张脸：“怕你不自在，想着给你留点空间。”
“不用。”李京屹站在热气氤氲的浴室门口，黑发潮湿：“我没不自在。”
“那就好。”居可琳点点头，来个标准一夜.情开场语：“既然你没有不自在，那就省得我费心了，昨晚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
“没发生过？”
李京屹倚着门框，装似无意地整理一下浴袍，交叉的领口下，隐约能见几道鲜红抓痕。
居可琳看得一清二楚，抑制住撇开眼的念头。
“恐怕不行。”他说：“我是第一次。”
话里话外透露出“你得对我负责”的意思。
“？”居可琳回：“谁不是？”
他需要负责她就不需要了？
“扯——”平了。
居可琳才张嘴发出第一个音，李京屹就截过去：“那我对你负责。”
居可琳难以置信：“你疯了？”
她妈和他爸还不明不白着，他们俩怎么能有其他牵扯。
李京屹面无表情，嗓子干涩：“那你真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居可琳梗着脖子，嘴硬：“怎么不能？”
李京屹话接得快：“我不能。”
“那你想怎么样？”居可琳掌心冒出细密汗珠。
李京屹逼近：“互相负责，你觉得我想怎么样？”
他几乎是在明示。
不过他不敢再多暴露，怕适得其反，更惹她讨厌，毕竟她本来就看他不顺眼，醉后发生这种事，她应该会后悔，但他又做不到淡然处之，所以他划分出一个范围，范围之内的选择权交给她。
居可琳浑身都绷紧，胸腔不断跳动，她都怀疑李京屹是不是能听到她怦怦的心跳声，半晌，她给出答案：“行。”
顺利到出乎李京屹想象，他难得茫然。
雀跃心情还来不及产生，居可琳又开口。
“在你有女朋友之前，我对你负责。”
“但是我们约法三章。”
“在外不能透露我们的关系，尤其在家里，还和以前一样。”
“如果我们其中有一方遇到喜欢或者想交往的人，我们就断。”
居可琳说第一句话时，李京屹脑子还没运转起来，没太明白，等到第二句，他突然明白“如坠冰窖”一词的意思。
是他没考虑周全，自以为在他划分出的范围里，只有一个选项，结果被居可琳找到另一条出路：“炮.友？”
居可琳咽了咽嗓，指甲抠进掌心：“对。”
她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她知道李京屹厌恶自己，她搬进他家时他让她滚远点，高中跨年时他亲口否认喜欢她，睡一觉后就要改变关系，或许是觉得愧疚，那她不需要，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这种事她也不吃亏。
或许是觉得体感不错，那只做炮友就足够。
李京屹眼眸漆黑，一错不错看着她，居可琳也不避不闪，他的桃花眼很漂亮，眼尾一颗泪痣更是出挑，居可琳倏然想起，昨晚她好像亲过无数次他这颗泪痣。
于是就像颗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气，想躲开他的眼。
下一秒，听到他的回复：“好。”
虽然事态发展偏离李京屹预想的轨道，但有牵扯总好过陌路。
他问：“约法三章，还差一条。”
居可琳心底深处的某种期待顷刻散去，她刻意忽略掉：“暂时没想起来，以后再说。”
李京屹说好。
居可琳手指无意识弯曲，勾着的高跟鞋轻晃：“你有什么要求吗？”
李京屹对她从来没有过要求，但是他有问题：“你说有交往的人就断，那张二？”
“我跟他没关系。”居可琳第一次好声好气解释：“那次吃饭是跟他彻底说清楚。”
李京屹点头。
那就没事了。
尴尬气氛姗姗来迟，两人相顾无言，心思各异，居可琳眼神四处游走，不经意掠过李京屹的脸，他还在盯着自己。
才睡过一觉，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刚结束的话题也是暧昧非常，再一次对视，空气中的沉默演变成噼里啪啦的火星。
关系已经确认，某些事就光明正大起来，居可琳松手，高跟鞋坠地，她上前的同时李京屹也抬手揽过她。
唇齿相抵时，居可琳说：“合作愉快。”
新一年快乐各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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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居X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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