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之涣双眼含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丈夫，阿厄尔非，桑特家族的现任家主。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此刻冰冷的看着他，让他心生恐惧。
林之涣颤抖着手指，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直直看向他。
阿厄尔非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平静道：“疯够了就滚出去。”
林之涣：“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阿厄尔非闻言嗤笑道：“能怎么样？不听话，能杀掉吗？”
林之涣崩溃出声：“你知道他们是你的孩子吗？！黛雅娜今年才成年，你就想给她订下婚约，她离家出走到现在还没找到，你不知道吗？！”
阿厄尔非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眸此刻像无机质的机械，没有任何感情，以往林之涣觉得这双眼睛美得像星河。
他冰冷的说：“她是怎么离开的，你不知道？”
一瞬间，林之涣觉得手脚冰凉，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毛骨悚然。阿厄尔非看着他，说道：“我生她养她培养她不是为了让她和我对着干。”
林之涣无助摇头，“孩子不是你的附属品，更不是任你摆布的货物！”
阿厄尔非似乎有些疑惑，歪头看着他说：“可是，没有我你们都得死，不是吗？”
林之涣愣住。
“林之涣，别忘了我们当年也是提线木偶。”
林之涣心中浮现一丝悲哀，颤抖着问：“你在嫉妒孩子们？”
阿厄尔非想了想说：“并没有，只是想让他们认清现实。”
“告诉黛雅娜，玩够了就回来，敢做什么多余的事，后果她承担不起。”
林之涣脸色苍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厄尔非瞧着他只说：“人往高处走。”
见林之涣呆愣的模样，阿厄尔非忽略内心的那一抹异样，“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认清楚了。”
林之涣苦笑一声，他足够清醒，却在一个名为阿厄尔非的漩涡中甘愿沉沦。
他们之间的一切始于联姻和交易。阿厄尔非并没有刻意折磨和羞辱他，相比之下，他算是性情比较温和的alpha了。
他只是想往上走，又有什么错呢？
他给黛雅娜安排的联姻对象的风评也是不错。
林之涣想，他又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他为什么要怨恨？为什么要难过？
这一切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他并不能接受。
他感受到心脏传来窒息般的疼痛，但他平静开口：“阿厄尔非，我们离婚吧。”
阿厄尔非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对方的眼中没有他所熟悉的温情笑意，只剩下平静决绝。
既然林之涣想离婚，他没有理由拒绝，他可以答应，“好。”
林之涣感觉心脏有些麻木，甚至感受不到它在跳动。
他说：“多谢这些年来的照顾。”
阿厄尔非淡淡道：“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
林之涣淡然一笑，是啊，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即便是有了孩子，他的腺体还是完整的，没有被其他气息包裹。
“两个孩子要跟我。”
林之涣下意识拒绝。
“你并没有权力拒绝，当年的协议还在。”阿厄尔非冷淡的说。
协议的内容是，阿厄尔非帮助他摆脱林家的控制，支付他母亲的医药费，虽然最后他的母亲跳楼自杀了；而林之涣需要为桑特家族生下优质继承者。
林之涣心中生出怒火，“伯瑞德才十八岁，你让去最危险的前线战场，你是让他去送死！”
“这是每个联盟公民的职责。”
林之涣笑了，笑得凄惨。
“是职责，但不是你暗箱操作的结果。”
阿厄尔非冷声道：“他有能力去。”
“他才十八岁！有什么能力？！”林之涣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说：“你这是让他去送死……”
阿厄尔非看着他，思考一秒蹲下掏出手帕想给他擦去泪水，被对方偏头躲过。
“阿厄尔非，你真的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阿厄尔非看着他沉默。
“伯瑞德的身体指标显示他将来会分化成优质alpha，他去战场是最好的选择，你不能要求一个商人的儿子去参政。”
“那他可以做别的。”
阿厄尔非微微叹气，“伯瑞德的性子，你觉得他能安安静静的待在首都星吗？不如放他出去。”
是啊。林之涣想，伯瑞德就像一只不想被束缚的小鸟，叽叽喳喳，活泼又好动。
他起身，将外套搭在臂弯，垂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离婚协议我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给你。”说完转身离开。
偌大的客厅之内，只剩下阿厄尔非。
他用舌尖抵住滚烫发麻的腮帮，感受那丝丝疼痛。阿厄尔非呼出一口气，拨打克尔的电话。
铃声响起的第三秒就被接通。
“老板。”
“查一下林之涣，具无事细。”
克尔先是疑惑，然后回答：“好的。”
凌晨三点的首都星依旧是霓虹灯闪烁，像极了永恒白日的追寻。
半个小时后，阿厄尔非的邮箱里收到了一份邮件。
他粗略的看了一遍，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原来一直跟我作对的是我的伴侣啊。”
桑特家族是联盟的老牌贵族，而且是联盟现在唯一的贵族，阿厄尔非接手的QG公司在十五年内掌握联盟百分之四十五的经济命脉，还有隔了一道星河的帝国的百分之三十一的经济命脉，可谓是富可敌国，也是被人视为眼中钉的存在。
毕竟阿厄尔非只认利益。
想搞垮他的人有很多，但是能成功的没有，不是破产就是被收购。
但是在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富林传媒公司迅速成长，甚至与阿厄尔非名下的赖特传媒公司隐隐有分庭抗礼的趋势。
阿厄尔非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这家公司，但是在看见公司里的艺人被曝光不少丑事，股份暴跌，对方却蒸蒸日上时，阿厄尔非终于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挑衅。
可是他没什么表示。
赖特其实赚不了多少，却被对方视作胜利，其实也挺好玩的，也很好笑。
但他没想到的是，富林的执行董事是林之涣，确实有够一点点震惊的。
阿厄尔非垂眸思索，觉得还是不理会比较好，要离婚的AO撕破脸皮挺难看的。
赖特就当是送给林之涣的离婚礼物。
“富林要收购赖特就按市场最低价要。”
“明白。”
林之涣可不受嗟来之食。
阿厄尔非捏了捏胀痛的额角。他靠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
——凌晨四点半。
还有两个半小时他要起床去南夫莱罗的首都默尔瓦谈一笔生意。
现在睡觉最多睡一个半小时。
阿厄尔非走进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特浓清茶，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不愿意再喝。
“茶叶放得久了，似乎有点潮，不太好喝。”
赫利厄尔最近是梅雨季，茶叶受潮很正常。这间公寓虽然每周都会有人来打扫，但是梅雨季实在是太凶猛。
阿厄尔非看着手里的茶水，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睛。
联盟最近也不是很太平，虽然商人在哪里都是有些门路，但是也不会想背井离乡的。
联盟由南夫莱罗和赫利厄尔两个共和大国以及一些外交国建立而成，现在南夫莱罗总统塞莱纳和他所在的赫利厄尔主席茅亭驿好像有些政治上的冲突。
至于是哪种冲突不得而知。
帝国最近也不太安分，经常在那条边境星河晃悠。
但是不足为惧，帝国经济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倒退近百年，短时间内掀不起任何风浪。
阿厄尔非叹了口气，说不睡，但他还是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等到闹钟响起，他从梦境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瞳孔骤缩一瞬。
又梦见了。
阿厄尔非慢慢抚平呼吸。他看了眼时间，六点。
起身走到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藏蓝色三件套西服。
克尔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他抬手敲了三下门，没人回应，于是输入密码开门进来。
“老板，车已经停在楼下，飞机在两小时后起飞。”
阿厄尔非轻轻点头示意知道了。
克尔见状把手里提着的早点和清茶放在桌子上。
看着自家老板端起那杯茶开始喝。
克尔其实有些想问为什么阿厄尔非长着一张俊美妖孽的脸，却喜欢和那些老大爷一样，喜欢喝茶，不仅自己喜欢，连那些办公室的职员也要跟着一起喝。
还特意准备了不同品种的清茶，像那些绿茶，龙井，碧螺春什么的。而他自己酷爱绿茶。
“那边的负责人什么情况？”
“坚持十二个百分点。”
阿厄尔非笑了一下，“真敢开口。”
“换一家。”
克尔愣了一下，和这家电子公司的合作已经持续三年，而且这一次的谈判金额数目巨大，甚至在默尔瓦都掀起不小的轰动，现在因为价钱没谈好单方面放弃这场合作，QG倒是没多大损失，顶多一百亿。但是那家电子公司可能会面临破产的风险。
毕竟，QG不合作的公司，没有人会愿意合作，跟QG作对。
“明白。”
航班取消，交易也取消。
“叮——”
手机铃声响起。阿厄尔非拿起看了一眼，是伯瑞德。
“父亲，早上好。”
“嗯。”
“我已经提交入伍申请，正在审批，大约在十月份进行初检。”
“嗯。”
对面的伯瑞德沉默两秒，说：“父亲，再见。”
阿厄尔非顿了顿，说：“再见。”
父子俩的对话只是这样，像陌生人。
阿厄尔非看着挂掉的通话界面，又想起前几天无意间点开的一个育儿界面。于是给对方发去一句“天凉了，记得保暖”。
伯瑞德看着这句话陷入呆滞。
林之涣从厨房出来，看见伯瑞德这副样子，上前问道：“怎么了？”
伯瑞德回神，将聊天界面面向他。林之涣垂眸看了一眼，也愣住了。
那句关心的话语在一众不走心的节日问候与转账记录中显得格外突出。
“父亲他……”
“良心发现了。”
伯瑞德没说话，默默的截屏发到朋友圈，设置成顶置。
“吃饭吧。”
林之涣看着伯瑞德的小动作微微一笑。
饭桌上，伯瑞德说：“爸爸，姐姐呢？”
“去当旅行青蛙了。”
伯瑞德一愣，“旅行青蛙？”
“是啊。”
林之涣叹气，给伯瑞德夹了一筷子青菜说：“不满意你父亲给她定下的联姻对象，跑了。”
“…那我会联姻吗？”
林之涣动作一顿，说：“你有能力了，就可以说不。”
“那姐姐呢？”
“她很快就回来了。”
伯瑞德不说话了。
黛雅娜很快就会回来。原因很简单，阿厄尔非不愿意惯着她，她就得乖乖回来。
“吃完了去看一会书吧。”
“嗯。”
公寓内，阿厄尔非看着茶杯里面的茶水发起了呆。没过多久，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杯中的茶水洒落在外。
“哗——”
杯子摔碎了。
阿厄尔非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手腕。
脑袋也开始疼了起来，慢慢变为剧痛，他受不了的在沙发上蜷缩起来，捂住心口，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疼痛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但是阿厄尔非觉得自己应该去看医生了。
联盟公民现在的平均寿命一百二十岁，单人最长可活到一百六十一岁，而且是从七十岁往后才开始快速衰老，器官慢慢衰竭的。
而他现在才四十五岁，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得心脏病啊？
阿厄尔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想着应该不能吧？
阿厄尔非愣住，他怎么会这么想？
好沙雕的想法。
他揉了揉额角，想着自己会不会是太累了，正准备回房再休息一下，克尔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板，上佳电子的负责人打电话来说，他们愿意只要一个百分点，希望继续合作。”
“让他们滚。”
阿厄尔非现在头疼的厉害，不想再管什么利润合作，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公司可以造出芯片。
“好的。”
克尔等着老板挂掉电话，便给上佳负责人利克斯打去电话。
“你好，克尔先生，我是利克斯。”
“你好，但是很不幸的告诉你，我们不接受你们的条件，依旧选择终止合作，再见。”
克尔挂断电话，收拾了桌面，然后回家去了。
南夫莱罗，默尔瓦，上佳总部。
利克斯看着挂断的电话，无奈叹气，接着给董事长弗莱德金打去电话。
“董事长，QG不接受条件，终止合作。”
对面那头没有声音，只有挥动什么东西产生的破空声。
利克斯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小少爷想干出大事，想赚快钱大钱，却盯错了人。
利克斯看着还持续上涨的公司股份，想着趁这个时候多赚一笔，减少一点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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