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余晖盯着电脑屏幕做活动推广的PPT,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突然,右下角的绿色图标闪了起来。
余晖点开一看,是方森屿发来的消息:“想开演唱会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随后是几张随意拍的照片,有舞台上大型的LED屏幕,有调音台旁边堆着的大大小小的音箱,还有乐队在调试效果的侧影。最后一张是全景,能看到操场的草地被围栏分割成了两大片区域,很有小型演唱会的架势。
余晖随手回了个震惊的表情包,方森屿秒回:“我们上场的时间排在8点,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余晖正敲着一句:“你们好好加油,我就不过去了,”新消息又弹了出来,带着满满的热忱:“过来一起玩吧,我给你打车。”
余晖内心十分想不明白,她就算去了也只是在台下傻坐着,方森屿究竟为啥老是让她过去玩,她玩不明白呀!
“好吧,”余晖扛不住这样的热情,违心地答应了下来,又补充道:“下班高峰打车会更堵,我地铁过去吧”
没过几秒,收到了方森屿一个OK的表情。
余晖从地铁口出来时已经快八点了,她一路小跑着赶到大学门口,远远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美女站在校门前的路灯下张望着——上次坐在崔明捷旁边的艾薇。
余晖的脚步带了点迟疑,一时没敢上前打招呼,艾薇看到她却主动迎上来:“不记得我了吗?”
余晖心想:怎么可能忘记这样的美貌!表面镇定道:“当然记得啦,艾薇对吧”
艾薇嫣然一笑,带着余晖走进了校园:“他们在候场走不开,小方让我出来接一下你。”
余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啊,太麻烦你了。”
艾薇冲余晖眨了眨眼,有些调侃的笑意,“不麻烦,我就喜欢当别人的爱情保镖。”
余晖心里一惊,连忙胡乱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就是互相帮帮忙而已。”
艾薇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当下就明白过来:“那就是我误会了,”挽起余晖的胳膊,拽着她往前迈了两步,“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余晖这才知道原来艾薇是这个学校大三的学生。
天色早已黑透,校园里的路灯连成一串昏黄的光带,艾薇拉着余晖沿着光带匆匆地往前走,顺便在口头描述中快速参观了一下他们豪华的校园。
晚风穿过树梢,飞舞的灯光和音乐声越来越清晰,艾薇抬头看了眼操场,拉着余晖加快了脚步:“快到了,就在前面。”
艾薇拉着余晖直接来到了舞台的背后,那里立着顶白色的帐篷,边角处还别着彩色灯带,而两点半乐队的几个人,拿着各自的家伙什儿,在帐篷和舞台之间的空地上踱步等待。
余晖顺着艾薇的目光望过去,忽然觉得他们四个人在站在那里,很像青春热血电影里主角实现闪亮登场前的画面。
她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手迅速地摸出了包里的手机。举着手机跑过去,先把镜头对准了方森屿,取景框卡在上半身,他的眼里全是看到余晖跑过来的惊喜。
“马上要登场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余晖举着手机往后退了半步,把舞台的侧幕当成背景拍进去。
方森屿作为乐队主唱演了这么久,还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一时词穷,搬出了常规的套话:“挺紧张的,希望待会能演好。”
余晖不停留,手腕轻轻一转,手机镜头转向旁边的吴瀚,问道:“马上要在母校演出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旁边看戏的吴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照抄了方森屿的套话:“很紧张,希望待会演出能顺利。”
他回答完之后,余晖又把镜头移向下一个成员,把四位成员都采访一遍,就这样录了一个展示他们演出前状态的视频。
她录完之后放下手机,才先斩后奏地解释道:“这个到时候可以发到短视频平台上。”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余晖看着他们愣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多拍一点这样的日常,说不定你们账号的流量会好一点。”
崔明捷转了一圈手里的鼓棒:“没问题,到时候记得帮我加点美颜。”方森屿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们的顾问。”
这时,不远处传来工作人员清亮的喊声:“两点半乐队准备上台 —— ”
余晖看着他们四个登上台阶的背影,在工作人员示意后鱼贯而入,身影消失在舞台侧幕的瞬间,远处传来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
他们刚上台,艾薇就和余晖绕过侧台,来到舞台正面的草坪上。舞台的灯光映亮了一张张年轻的脸。她们两个人背靠一米高的护栏前蹲下,这样能看清,又不会挡到第一排的观众。
两点半乐队的演出一如既往地带着灼人的热情,余晖刚开始还举着手机录了会儿像,拍了一会觉得角度太低了拍出来不好看,便把手机塞回包里,和艾薇一起摇头晃脑,任由鼓点震得胸腔发麻。
吴瀚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合成器的音效与吉他声碰撞,在空气中炸开层层叠叠波纹,方森屿紧握着话筒,没有固定的站位,在舞台上像溪水里的小鱼一样随心所欲地游来游去。
柯骏微微弓着背,指尖重重按在琴弦上,与舞台背后传来的激烈鼓点震颤共振,崔明捷前倾着身体,鼓棒在手中舞出残影,划出两道金色的弧线,重重落在低音鼓上,发出一声干脆利落的巨响,台下响起一阵汹涌的欢呼声。
艾薇的目光很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鼓组背后的崔明捷,忽然感叹了一句:“他打鼓的时候是真的帅啊。”
余晖和她离得极近,听到这句话便打趣道:“难道不是什么时候都很帅吗?”
艾薇轻轻地哼了一声:“和我分手的时候不帅,”余晖猛地回过头,眼睛睁得圆圆的,艾薇见她这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我俩早就分手了,现在就是单纯的互为前任。”
余晖觉得自己像是从石器时代穿越过来的老古董,她的观念还停留在“分手之后应该老死不相往来”—— 删联系方式、避开水路相逢、提起对方时,要么咬牙切齿要么讳莫如深的阶段,完全不能理解他们俩为啥分手之后还能如此和睦地相处。
奈何眼前的当事人太过坦然,仿佛这事本来就稀松平常,再加上她们交情也没到能刨根问底的地步。余晖再想吃瓜也无处下牙,揣起八卦的心,将视线默默地转回了舞台上。
两点半乐队的演出结束之后,艾薇和余晖也不蹲了,去后台找他们汇合,自带乐器的两个人正在整理自己的琴包。
“等你们呢,”方森屿看着余晖一路走到自己面前,:“附近有个烧烤店很好吃,待会带你去尝尝。”
余晖家离这里比较远,要是再吃个烧烤,回去直接睡觉都能算熬夜。
“我就不吃了,我还得早点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余晖略带歉意,冲着正忙着收拾各种线的吴瀚和柯骏挥挥手,又向黏在一起的崔明捷和艾薇点头一笑,“今天演出超棒,我先撤啦,你们玩得开心!”话音未落就转身朝着出口跑去。
方森屿追了两步想喊住她,但她跑得飞快,只留下一个在路灯下越来越远的背影,方森屿幽幽地想:“跑这么快干嘛,我又不吃人。”
余晖打了个车,向着自己的小窝狂奔。这段路途比较长,她便把刚才录的视频拉到手机里的剪辑软件里,用表情包搭配着字幕,BGM选用他们自己个歌,简单地将视频包装了一下,发给方森屿。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需要想个好玩点的标题。”
消息刚发出去,方森屿的回复就弹了出来:“标题立马就有了,「没想到帅气迷人的乐队在台下…… 竟然更帅气了」” 后面还跟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包,一只卡通猫咪正叉着腰歪头笑。
真是有够自信的。余晖勾着嘴角,打下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森屿的消息又跳了出来:“你到家了么?”
余晖敲下:“还没有,快了。”
手机屏幕还没暗下去,方森屿的消息提示音又弹了进来。余晖拿起来一看,是张热气腾腾的照片 —— 画面里铺着层吸油纸的铁盘上,堆满了烤得焦黄焦黄的烤串,照片下方跟着一行字:“非常香!”
余晖看了两秒,在屏幕上点了点那个流口水的表情,发送过去。
车子停在熟悉的巷口,余晖推开车门时,手机又震了震,大概是方森屿又发来什么热闹的画面,她没立刻去看,只是攥着手机往家里走。
她对方森屿没有特别的心思,也不介意多一个话多的朋友。他发来的消息总是直来直往,没有什么虚浮的客套,让人生不出厌烦。
但她偶尔也需要不秒回信息的时刻,什么都不想,只用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闻着楼下烧烤摊里传出来的孜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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