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一首歌的成功问世要经历作词作曲、编曲、录音、混音等一系列步骤,对于乐队来说,前期的创作还要考验团队的合作能力。
方森屿发群上的一首demo,完成了作曲的部分,又由吴瀚担任制作人,初步编好曲,然而经过几次激烈的讨论,还是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四个人又相约聚在吴瀚家的地下室里,计划面对面把所有的细节都沟通清楚,确定这首歌的最终编曲。
方森屿拎着两手打包盒推开隔音门时,另外三个人在各自调试自己的乐器,方森屿把手里沉甸甸的打包盒往桌上一放:“饭来了。”
三个人齐涮涮地看了过来,像三颗被磁石吸住的铁球,同时“噌”地一下挤到了桌边。
“说个事儿。” 方森屿扫过围在桌边忙着揭塑料盖的三个人说,“野声下周三有空档,老李问我们要不要去。”
柯骏戳开塑料筷子的包装袋:“当然要去啊,”转头看向崔明捷,“你周三有课吗?”
崔明捷掀开糖醋排骨的盖子,闻言摇了摇头:“没。”
方森屿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一坐,两条长腿随意的盘起来:“那就这么定了,今天先把这首歌理顺了,看能不能周三排进去演一回。”
吴瀚坐在桌子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伸长了胳膊去夹崔明捷面前的糖醋排骨:“你歌词写好了?”方森屿从裤兜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写好了,我发群里。”
崔明捷拿起放在腿边的手机,点开群里的文档,把标题念出了声:“《狂欢乐园》?”
柯骏浏览着里面的文字,低呼道:“嚯,‘在每个夜晚留下足迹,建造狂欢的乐园’这词写得还挺牛!”
“咱们这回就痛痛快快地玩一把重型,”方森屿声音不高,语气里全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吴瀚嚼着心心念念的排骨:“那赶紧吃完开整吧。”
众人应和了几声,四个脑袋同时低下去,在各自的饭盒里埋头苦吃,房间里全是筷子和塑料盒碰撞出的声响和饭菜的香气。
外面的日头从烈得晃眼,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颗圆润饱满的咸蛋黄。地下室里充斥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感的轰鸣声,崔明捷敲完最后一个音,房间回荡着失真的残响,他抬起头,眼里带着未褪尽的亢奋——总算把新歌的细节部分都敲定了。
方森屿理了理地上的话筒线:“再来最后一遍?”
吴瀚没说话,指尖在吉他弦上轻轻一勾,带出一串细碎的泛音,算是给了回应。然后骤然发力,琴弦在拨片下震颤出一条简洁有力的旋律线,沉稳的贝斯和强劲的鼓点紧随其后涌上来。
崔明捷的鼓点刚敲到第二拍,流畅的旋律突然炸出一个突兀的错音。
“不好意思,我的,我的。” 吴瀚慌忙抬起捏着拨片的手,向众人致歉,他调整了一下角度,旋律再次从他的指尖里流淌而出,这次顺利越过了上次的失误。
方森屿拉近话筒,眼看就要唱出第一句歌词 ——
“叮!”
又是一声突兀的错音,比刚才那声更刺耳,吴瀚的手猛地弹开,吉他弦还在嗡嗡震颤。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方森屿把话筒从嘴边挪开:“怎么了?”
吴瀚甩了甩手腕:“手指有点不听使唤了”
崔明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大部分都已经理顺了,明天放进歌单里一起排练试试。”
磨了一个下午,大家的专注力已经到极限了。崔明捷这么一提议,柯骏也从凳子上站起来活动身体:“那行啊,出去吃个晚饭吧”
吴瀚放下琴:“我就不吃了,我得去个地方。”
崔明捷收拾好自己的鼓棒,朝门口走去:“我也不吃了,我待会还有事。”
不去什么地方,也没有事的柯骏和方森屿对视了一眼,火速决定抛弃他俩,一起去吃顿好的。
地下停车场里,被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划破了宁静。吴瀚的SUV风驰电掣地开进来,擦着旁边的白色轿车停下。引擎的颤动还没彻底熄灭,吴瀚已经推开车门,箭步如飞地冲进电梯,在数字面板重重按下“5”字的按钮。
他侧身站在门后,等数字变成“5”的瞬间,电梯门刚裂开条一缝就挤了出去。在深灰色的防盗门前站定,连摁了两下门铃。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上。等待的每一秒都被拉得格外长。“咔哒” 一声,门被拉开一条缝,先是露出只握着门把的手,接着是一张和莫梓言有几分相似的脸,带着警惕看过来。
吴瀚认出来这是莫梓言的妈妈,也不慌张:“阿姨,打扰了,我是吴瀚,我爷爷住在对面501。”
莫妈妈脸上警惕散去;“噢,经常听你爷爷提起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吴瀚开门见山:“我来找梓言,她在家么?”
“她在。” 阿姨应声,侧身朝客厅了一声,“梓言,过来一下”
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莫梓言穿着宽松棉质睡衣,由远及近,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显然正在吃饭。
莫妈妈把门缝推得更宽些,转身退回了客厅,把空间留给他们。
莫梓言狐疑的眼神越过门框:“怎么了?”
吴瀚语速飞快地解释道:“上次不是说要来看我们演出,我们下周三有一场,你有空过来看么?”
“?”莫梓言看他这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就只是过来邀请她去看演出?“有空啊,我可以去”
“你来就行,”吴瀚表情一松,目光落在她手上握着的筷子,“我就是过来说这个事的,你快回去吃饭吧。”边说边后退到501的防盗门前输密码。
莫梓言一脸懵地关上门,走回饭桌,她妈妈的鹰眼立刻扫了过来:“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认识吴大爷的孙子?”
莫梓言用筷子拨着碗里的米饭粒:“是你忘了吧,有年暑假我不是去帮他补习了?”
妈妈盛了一碗汤放在莫梓言面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他突然来找你干什么?”
莫梓言被她妈盘问得有点烦躁:“他组了个乐队,邀请我去看演出。”
“他也没比你小几岁吧,怎么还这么不务正业,搞什么乐队。”莫妈妈撇撇嘴,语气里满是不认为然。
莫梓言一听就炸了:“那我还比人家大几岁呢,我又务了什么正业?”
妈妈被她冷不丁冒出来的火气噎了一下:“我又没说你,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莫梓言什么都没再说,塞了一小口米饭在嘴里慢慢嚼,妈妈放在面前的那碗汤,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
到了周三演出前,两点半乐队因为要演新歌,大家都有点不同程度的紧张,吴瀚和方森屿两人表现得尤其明显。他们紧张的原因除了因为这首新歌的表演压力比较大之外,还因为他俩都喊了朋友过来看——吴瀚邀请莫梓言,方森屿邀请了余晖。
自从上次余晖说了可以叫她过去帮忙记录之后,方森屿真的没跟她客气,演出之前的排练也三天两头叫她过去玩。
余晖也没都去,只有他们在公司附近的排练室练习的时候,带着相机去了一次。然而在里面待了不到半小时,就感觉耳朵快要被猛烈的节奏砸出血来。晚上回到家,脑子里还嗡嗡地响着鼓点的余震。
后面方森屿再叫她,她就说要整理视频素材,没空。直到听说他们周三要演新歌才想着过来帮他们拍几张演出现场照。
不巧的是,周三那天下午,老罗把她的一份报告打了回来,理由是:数据不够有说服力,余晖在心里狂骂,带着怨气将键盘敲到飞起,紧赶慢赶在九点钟之前改好发送出去。
跑到“野声”的时候,两点半乐队的演出已经快结束了,她连新歌的尾气都没闻着,拍了几张照片,乐队成员们就在台上鞠躬谢幕了。
方森屿下了台,笔直朝她走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临时要加班,来晚了。” 余晖有些不好意思。
方森屿帮她把相机塞进包里:“能来就行,”又顺手接过了她的包,“走吧,吃宵夜去。”
方森屿回身挥了挥手——柯骏和崔明捷还在台上收拾各种线,吴瀚背着琴倚在舞台侧面的吧台上,扬着春风般的微笑,轻声和对面的女孩说着什么。女孩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耳朵上戴着的复古鎏金耳饰,在变幻的光影里闪闪烁烁。
方森屿把余晖的包往自己肩上一甩,“走了,”说着,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去。
余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相机被“绑架”走了,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跟着“绑匪”来到附近的一家烧烤店。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没多久,吴瀚就领着另外几个人过来了,刚才和他说话的女孩走在他的身边。
吴瀚走到桌子旁,特意侧身挪了点空间出来,让身后的女孩先选位置,女孩走向里面靠窗的位置,刚好和余晖面对面。
“介绍下,” 吴瀚在女孩身边坐下,分别指了指两人,“这是余晖,这是莫梓言。”
莫梓言轻轻点头,那对复古的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好”
余晖微笑着回应:“你好,”心里暗想,认识这个乐队别的好处没有,各种美女倒是真的越见越多,怪不得玩乐队的人总是会被默认成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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