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知栀盯着自己愣神，简叙白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苏知栀回过神，随即垂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这几年简叙白不是没有回来过，他跟程言澈也一直都有联系。如果他想要见她，他们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面。
想到这，苏知栀脸上更多了一分失落。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跟自己最要好的两个人都已经渐行渐远。
但苏知栀很快调整好情绪，抬起头再次看向简叙白，朝着他礼貌地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道谢后然后快步离开。
简叙白听着苏知栀跟自己道谢，先是一怔，笑容也渐渐消失。
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苏知栀，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脸色也愈加不好看。
苏知栀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几下。
林语茉先是发来一个可爱猫猫探头的表情包。
【茉茉：今晚八点Bluenight门口不见不散。】
苏知栀以为林语茉昨晚只是为了安慰她随口一说，没想到她来真的。
林语茉自己私下搞了一个乐队，平时无事也会去酒吧晚上演出，苏知栀最开始也去捧场过几次。
但她自己酒量实在是很一般，加上程言澈也不太喜欢她混迹于这种地方，所以一般有这种局林语茉都不怎么会叫上苏知栀。
苏知栀放下手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着了凉还是因为程言澈官宣的事情，苏知栀感觉自己的脑袋越发晕晕乎乎的。
她下意识的就想回绝林语茉，可听着办公室里同事还在八卦地讨论着程言澈的事情，突然就想放肆这么一回。
一下秒拿过手机，直接回复了一个“好”字。
*
下班后，苏知栀借着自己不太舒服的理由才免于加班顺利溜了出来。
看着时候还早，苏知栀先开车回了家里，慢悠悠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又简单打扮了一下，等再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了跟林语茉约定的时间，她连忙拿着包出门，着急忙慌打了一辆车就往酒吧赶去。
刚到门口，苏知栀就看到林语茉正等在门口左右张望着，她开门下车对着门口的人招了招手。
“茉茉，我在这里。”
林语茉看到苏知栀后小跑着过来，亲昵地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不来了呢。”说着便带着苏知栀朝酒吧门口走去，“一会儿我上台演出，记得给我鼓掌。”
“好，遵命。”苏知栀一边笑着回应一边随着林语茉往里面走。
这间酒吧坐落于最繁华的主街，门头的设计颇有一些赛博朋克风，里面更是设计的炫酷氛围感十足，霓虹交错的光线切割着众人的视线。
从一进门，空气中就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和尼古丁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苏知栀微微皱了下眉，这味道让她更加有些晕眩想吐。
林语茉带着苏知栀来到前排卡座，果不其然，卡座上还坐着一些其他人。
林语茉常年在酒吧里打转，苏知栀每次都能见到她身旁跟着不同的帅哥，她还曾形容林语茉身边换男人的频率比她换衣服都勤。
林语茉看身旁的苏知栀有些拘谨，主动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姐妹儿。”
然后又对着卡座上那几个帅哥说：“都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叫姐姐。”
“姐姐好。”
看着对方齐刷刷站起来叫自己姐姐，苏知栀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她尴尬着笑笑，连忙背过身扯了扯林语茉，凑近她耳边说：“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对啊，怎么样，是不是不比程言澈差，弟弟多香啊。”
苏知栀简直哭笑不得。
“来都来了，认识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人家都是正经大学生，万一聊着聊着有哪个心动的呢？”
说着便拉着苏知栀坐下，很自然充当起来了介绍人。
为了能让苏知栀快速融入他们，林语茉还提议大家来玩游戏，她顺手拿过桌子上的两个筛盅：“我们来玩比大小，两人谁摇的点数小就算输，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不回答的话就要罚酒一杯。”
“谁先来？”林语茉问道。
其中一个帅哥抢先答道：“我来。”
他一手拿过一个筛盅，另一手随手转动了桌子上的转盘。
但没想到第一个转到的人就是苏知栀。
在周围人一片起哄声中苏知栀接过了筛盅，随便摇了摇。
筛盅打开，苏知栀三点，对方五点。
“我输了。”
对方看着苏知栀，挠了挠头，小心试探地问道：“姐姐有男朋友吗？”
“没有。”
男生嘴角不自觉有些上扬，一旁人又是一片起哄声，男生推了旁边人一下：“笑什么，继续啊。”
也不知道是苏知栀今晚运气太差还是怎么样，转盘转五次有三次都是她，比大小也是输多赢少。
感觉她自己的个人信息都要被问了一个遍。
又一次输了后，苏知栀都觉得有些无奈。
为了掩饰尴尬，她也没细看，直接顺手端起来放在桌上的一杯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一股甜腻夹着辛辣味在她喉咙处蔓延开来，不禁咳嗽了几声。
苏知栀刚缓过来劲就听见对方问道：“那姐姐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苏知栀顿了顿，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停了几秒钟，端起杯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林语茉想拦也没拦下来，便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游戏也玩的差不多了，我也该上台演出了，你们好好在台下看我表演吧。”
“你还好吧，栀栀？”林语茉有些担心，毕竟她知道苏知栀的酒量，而且那杯酒度数还不低。
苏知栀侧头看向她，笑着摇摇头。
见她状态还好，林语茉也稍稍放心，对她叮嘱了一下，然后起身就去后台准备。
林语茉刚走，刚才第一局赢的那个男生就坐到了苏知栀身旁开始搭讪，一开始她还能礼貌地回应，可不知是不是刚喝的那杯酒的缘故，苏知栀渐渐觉得头有些晕，对方的声音也有些听不真切。
她对旁边的男生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苏知栀一起身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赶紧扶住旁边的沙发，稳了几秒才朝着角落的洗手间走去。
在穿过走廊的时候，侧边角落那里传来的男人的声音让她一下子有些恍惚，顺着声音扭头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男人一身西装坐在卡座的沙发上，双腿交叠，修长指尖夹的烟送到口中深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在昏暗灯光下渐渐散开模糊了神情。
虽然只是个侧脸，但那身影苏知栀只看一眼就知道是程言澈。
苏知栀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程言澈，她赶紧扭回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怕被发现一样，她不想让程言澈看到自己在这里。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不想。
苏知栀低着头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心里正走着神没注意前面来人，直接跟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手里的酒直接撒了两人一身。
她下意识赶忙道歉，但对方似乎有些喝醉了，看着被撒到自己身上的酒，直接上手钳住了苏知栀的手腕，那力道让她有些吃痛。
“道个歉就想了事吗？你知道小爷我这件衣服有多贵吗？”
对方声音很大，一时间酒吧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苏知栀赶紧低下头，身子微微侧着背对着程言澈卡座那边，放低声音连连道歉：“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衣服的钱我赔给您。”
苏知栀想挣脱对方的手，但对方五大三粗，力气实在太大，而且他似乎也没有想要放过苏知栀的意思。
“赔给我？呵。”对方眯了眯眼睛看着苏知栀，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不如妹妹你来陪陪我吧，陪我喝一杯，哥哥我就算了。”
说完就扯着苏知栀往自己怀里带，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挣脱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她前面，直接狠狠给了面前的人一拳。
程言澈在对方松开苏知栀的那一秒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心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喝醉的人被程言澈的这一拳直接打的一个踉跄，嘴里还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敢打老子。”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是谁的老子。”
程言澈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甚至连苏知栀都听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对方眯着眼仔细盯着程言澈看了半天，突然神色一变，脸上多了几分讨好般的陪笑：“小程总，是您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是……是我说错话了。”
程言澈握着苏知栀的手没有动，根本也没有讲对方放在眼里，轻蔑地说道：“知道了就滚吧。”
对方看了一眼被程言澈护在身后的苏知栀，立刻明白了什么，连连赔着不是赶紧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挑事的人离开，也都慢慢散开，只有程言澈背对着苏知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唯独手没有松开。
苏知栀垂眸，盯着被程言澈紧紧握着的手，有几秒的恍惚。
几年前相同的画面好像就是刚刚发生的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那次之后，程言澈手臂上就留下了一道消散不去的疤痕。
酸楚感在苏知栀的胸腔里来回翻腾。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扯了扯程言澈的衣袖，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还知道对不起，如果今天不是我刚好在这里，你有想过后果吗！”
程言澈回过身，看向苏知栀的一双眸子中带了些怒气。
他虽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但却很少对苏知栀真的有动气的时候。
苏知栀虽然有些委屈，但自知是自己理亏，也不敢去看程言澈。
“你好好说，别吓到栀栀了。”
听到声音，苏知栀看向旁边拦住程言澈的人，她刚才视线都在程言澈身上，都没有注意到简叙白竟然也在。
一瞬间苏知栀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笑话，她猛地甩开程言澈的手，转头朝着洗手间跑去。
酒精的作用让苏知栀感觉愈发有些上头，她现在看着镜中的自己都有些模糊，她用力摇了摇头，又拿凉水冲了一把脸想要保持清醒。
她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久，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程言澈，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着便拿出手机给林语茉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了。
苏知栀准备从洗手间出来就直接溜走，却没想到刚出来就碰到简叙白，他就站在女洗手间的门口，看见苏知栀还朝着她浅浅笑了笑。
苏知栀顿住脚步。
刚才看到他跟程言澈在一起，现在再想装作不认识已经有些说不过去。
“这才几年不见，把我忘的倒是一干二净，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简叙白说话依旧那副散漫劲儿。
小时候苏知栀总是喜欢跟在程言澈身后，程言澈向来寡言少语，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倒是简叙白更活泼，也喜欢逗她，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倒是比跟程言澈更亲密。
“叙白哥哥。”苏知栀垂下眼眸，依旧像小时候一样称呼简叙白。
听到苏知栀依旧像小时候一样称呼自己，简叙白嘴角的笑容明显又多了几分，他走向苏知栀，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但下一秒神色却变了变。
苏知栀明显有些撑不住酒劲，身子晃了一下，差点踉跄摔倒。
简叙白有些慌张地赶紧扶住苏知栀。
苏知栀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轻飘飘的，上下眼皮也一直在打架。
“我送你回去吧。”简叙白温柔的声音传进苏知栀的耳朵里。
她轻轻点了点头。
简叙白顺势揽住苏知栀的肩膀，可下一秒怀中的人就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抢走。
程言澈一把将苏知栀拉进自己怀中，抬眼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简叙白一眼。
“我先送她回去，你们继续玩，今天的消费都记我账上，改天我再单独替你接风。”
说完也不等简叙白回应，程言澈直接打横抱起苏知栀。
简叙白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但又瞬间消散，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漫不经心。
他淡淡笑了笑：“也对，你这做哥哥的的确要好好照顾妹妹。”
简叙白好像有些故意加重了“哥哥”两个字。
像是提醒程言澈的身份，又像是点明他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事实。
程言澈顿了两秒。
“自然。”
看着程言澈抱走苏知栀后，简叙白还站在原地，直到今晚一起来给他接风的顾嘉珩过来找他。
“你在女洗手间这儿站着干嘛？大家都还等着你呢。”
简叙白没说话，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程言澈离开的那扇门。
“哦对了，程言澈有事先走了，他让咱们继续。”
见简叙白一句话也不说，顾嘉珩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认识这么多年，他很少看到简叙白这个样子。
小心地揶揄道：“怎么了？一副失恋了的模样？”
简叙白撇了他一眼：“没有。”
顾嘉珩听简叙白这么说也没放在心上，胳膊自然搭在他的肩上，推簇着他往回走。
简叙白垂着眼睫，又淡淡回了一句，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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