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就走了？”
“怎么？”交警笑看着她，“你喝酒了？”
她坐在车里，从这个视角看过去，B柱刚好挡住了薛逸的脸。
“没有没有，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嘛。”
“快走，别耽误下一辆。”
她郁闷的将车开走了，这算什么偶遇，连话都没说一句。
完成张小兰女士的任务后，将莎莎送回家，约了左向伊两人看春节档电影。她不想开车了，一坐在车里总盼望点什么。怎么从前不想遇见的人三番五次遇到，这会儿想多偶遇几次，怎么也碰不到。
左向伊开着她爸的老古董来了，一辆老款帕萨特，两个年轻姑娘往里一坐，特别不对劲。
“穿这么少？不冷？”后排还坐着左向伊她弟，左向尔。
左向尔小她们三岁，外地上学这几年，也就过年这段时间回来一次。前两天还在外面和朋友喝大酒，听到左向伊约了方晚琪，非要凑上来。
她今天换了件白色的皮草，里面穿个挖肩针织衫，一串银色耳环晃来晃去，靓丽的不像话。
下了车，还是忍不住哆嗦。左向尔长大了，知道心疼女孩了，他想将外套脱掉给方晚琪，左向伊没说话，两个眼睛一立，“左向朗，你姐姐我还冷着呢！”
左向尔不理亲姐，丢下句：“你皮厚。”
方晚琪不接受小弟弟的好意，她打扮成这样不是想扮柔弱，要男人给她披件外套。
两女一男看完电影找了个吃饭的地儿，坐在桌上这会儿，左向尔还没意识到局面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先是见她们点完菜，各自自拍，又全方位合照，接着又把手机丢给他，他忙活的头上冒汗，照片两人一看，都让他滚蛋。
饭菜上齐，聊着聊着到他头上了。
“向尔，你上学谈女朋友没有？”
“没…”
左向伊抢走他筷子里的肉，毫不留情戳穿：“谈了又分了。”
她八卦劲上来，左向尔长得不错，白净的皮肤像个女孩，脾气也好，看着就是很疼女朋友那种人。
“怎么回事儿，跟姐说说。”
左向尔不想戳心窝子，偏左向伊要说，她俩之间哪有秘密。
她将手机递给他，一张照片，向尔和一姑娘对镜拍的全身照。向尔是金色的寸头，黑框眼镜，姑娘穿短袖，下身是黑丝，头顶是冷帽。两人都酷的不行，看起来十分相配。
现在的向尔呢，没有金色的寸头了，黑色的头发往后扒拉了两下，像潦草小狗，谁能想象出来他还有那么狂野的时候。
大致就是青春少男少女的一次荷尔蒙悸动，莫名其妙看对眼，又莫名其妙分了手。
向尔眼眶有些红：“现在我还时不时的想起她呢，挺好一女孩。”
左向伊点头，“确实挺好的，这姑娘大一开始就勤工俭学，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自学摄影，奖学金拿到手软。”
又有个性又优秀，向尔本来只是图开心，了解以后就爱上了她。可是他没有那么优秀的一面让女孩也死心塌地，少年的自卑种在了心底。
聚会结束，左向尔坐主驾，方晚琪懒得挪位置，左向伊在后排p着照片。
红灯间隙，左向尔点起一根烟，眼神惆怅。
她看一眼提议：“找个地儿喝两杯再回呗。”
“去哪儿喝？”
左向尔说：“网上有个视频看过没，一个便利店一瓶酒，谁先喝醉谁是狗。”
“有意思，有意思。”
方晚琪是个绝对不扫兴的主，说干就干，把车停到路边，三人朝着最近的便利店走着。
第一个便利店进去，拿了百利甜加乌龙茶，加很多冰块，专属成年人的奶茶。
三人边喝边打嗝，有朋友在身边一起疯狂，在这冬季也不觉得寒冷。
走了几百米，又拐进去拿了威士忌配可乐，喝完坐在冰冷的石墩子上，引得众人侧目。
方晚琪脸颊绯红，她能喝但是特别上脸。
这样喝到第三家，就有些扛不住了，身上出的汗挥发掉，衣服贴在身上，冷气嗖嗖的钻。
她举了白旗，准备散场，各自打车回家。只见一个男人只身立在路边，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他拧着眉听着电话，那轮廓真像薛逸！
左向伊推她一把：“瞎啊，那肯定就是！”
今晚运气真好。
她走过去，静静等他接完电话，他一回眸就瞅见她。
姑娘脸上飞了彩霞，眼睛明亮，白牙晃眼。
“薛逸！”
他不自觉的喉头紧了紧，微微点头。
“原来你长这样。”她一瞬不漏地盯着他打量，和想象中的模样大差不差，薄唇微抿，鼻梁高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衬的面若冠玉，冷清英俊。只是看着看着有些眼熟，大概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相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
“和朋友一起呢。”她朝左向伊的方向指去。
“嗯，早点回家。”
“嘿嘿，好，常服真帅。”离开前不忘调戏他。
等姑娘走远了，兜里的电话又震动起来，他放在耳边接听。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挂了？我跟你说，你爷爷没多少日子了，你别让他在你的事上操心，把工作辞了回公司，妈能害你吗？”
他的手指凉透，似乎传到指尖。
父亲是刑警，一次任务中永远离开了人世。那年他高三，母亲悲痛欲绝，她不理解父亲的大爱，她只想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合格的丈夫。
高考志愿他瞒着母亲报了想学的刑侦，入学前几乎和家里决裂。母亲不懂父亲，他懂，父亲心中有家国百姓，他一生都为此奉献。
好男儿应当如此，他视父亲为自己的榜样。
毕业前的联考，母亲以命相逼，他转变了想法，回到家乡。他唯一的诉求，就是还能留在这个行业里，交警是母亲能接受的最低限度，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常和群众打交道，摩擦不断。
不过现在，又多了个由头来说服他。
他揉了揉眉头，烦躁挥之不去。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接受我的工作？”
“儿子，妈是支持你的，你爷爷……”
爷爷在父亲走后脑中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老人家病体拖了这么多年，已是强弩之末。
电话挂掉，又是不欢而散。在母亲身边的这几年，他已经尽力克制，不要惹她生气，不要令她伤心。父亲不在，他要做她的一片天。
但这不意味着他必须事事顺从，那是没有自我的愚孝。
风中怅然许久，挪动步伐准备离开。胸前突然多出一只手，白净纤细，涂着裸色的甲油。手里是一个透明塑料杯，里面有淡黄色的液体。
方晚琪露出脸，笑着邀请：“喝点儿？”
他接过，问：“你朋友呢？”
“走了。”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眼睛里的冰霜渐渐消融。
“喝点吧，大不了我送你回家。”她继续蛊惑着。
两人同步往前走着，说出的话变成了白雾，幽幽地往心里飘。
“你看，今天月亮是不是挺圆的。”她指着天空说，又突然将手放下呸了呸，“不能指月亮。”
他好奇，问：“为什么？”
“我爸说，小孩用手指月亮，晚上熟睡了会被月亮割耳朵。”
也许是气氛刚好，她一时之间忘记了月亮的诅咒。通透的她注意到了他糟糕的心情，只是想和他共享这一方明亮。
他觉得有趣，又觉得她有些不符合成年人的稚气，难道是因为她经常和学生打交道的原因吗？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童年的自己有过关联。
“你爸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就会好很多。”
他没否认，走到下一个便利店路口，问：“进去吗？”
“你知道便利店挑战？”她惊地要跳起来。
“不知道。”他老实回答着，但他手里的酒明显是从便利店里买的。
现在见了空，他爽快的回请。
外面太冷了，他们都有些不想出去，于是坐在便利店里面取暖。行人匆匆，静静地看着
也是一种放松。薛逸常在工作中观察这些行人，猜测他们的身份和故事，那时头脑无法完全放空，此时此刻，难得的静谧。
微醺的方晚琪话并不多，她买了两桶泡面，接上热水颤巍巍的端过去，又挑了些关东煮，将纸筒塞的满满当当，看着有种简陋的丰盛。
薛逸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其实我饿了，一个人吃没滋味，就谢谢你陪我啦。”
她总是将自己对他人的好处理的很干净，一份心意洁白无瑕，不在乎所受之人的想法。
泡面的美味会在随意的环境下发挥到最大值，她吃的很快，吃完了侧头撑着脑袋看薛逸。薛逸挺注重饭桌礼仪，他咽下食物擦了嘴，才开**谈。
“你们家的小狗挺可爱的。”
“嗯？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小狗。”
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盯着她：“自己想想。”
就见她眼珠子骨碌碌翻了两下，粲然笑开，“哦，早上呀，我以为你没看见我。”
那辆红色的奔驰太过显眼，他不想注意都难。
黑色的傻狗坐在副驾伸出个舌头，见到个人就像见到亲人一样，自来熟的不行，傻模样和她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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