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提审齐思颖是必须的，那么大金额的资金流动，洗钱和非法转移资产都有可能，齐思颖作为人事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敢这么做必然有人兜底，正如夏永夜说的弄不清资金的流向没有确凿的证据撬不开齐思颖的嘴。
周朗捏着鼻子坐到夏永夜对面的沙发上，除去一屋子熏人的玫瑰精油的香气，夏永夜家里过于空旷，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只剩挂墙上的电视机了，湖青色的暗花墙纸，简洁毛坯房的既视感，“也行，那你先给我查查齐思颖把钱都汇给谁了，我帮你找夏远。要不要立个合同？”
夏永夜拿起手机，“我录音了。”
周朗心里骂了一句，资本家的孩子出生就会打算盘，“行，咱们也算开诚布公了，有消息记得及时分享。”
夏永夜放下手机，“合作愉快。”
周朗眼神寒凉，“合作愉快，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留个联系方式吧。”
夏永夜递上手机，“麻烦周警官了。”
周朗咬牙笑笑，“行吧。”快速在夏永夜手机上输入自己的手机号，保存好了递给他，“先走了，阿嚏——”
周朗一分钟也不想在夏永夜家里待了，多待一会儿打喷嚏能把周朗打死。
周朗走后，夏永夜打开手机，屏幕上的亮光照在夏永夜的眼睛里，像是镀了一层更冷的蓝光。
夏熠明沙发上一趟，“这样行吗？”
夏永夜熄了手机屏幕，“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希望夏远还活着。”
夏熠明不屑地扯了下嘴角翻过身枕在曲起的手臂上，“希望渺茫，但愿他福大命大，不然我们又摸不着dragon的踪迹了，这个姓周的看着不像善茬，确定能行吗？”
夏永夜戳戳眉心，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不是善茬才好，三年前他是最接近dragon的人。”
夏熠明坐起来，“三年前dragon用eagle的名义做了个局，eagle损失惨重啊，不过这三年eagle一直没有动静，我怀疑他是不是被dragon做掉了，如果eagle已经被吃掉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夏永夜仰头盯着天花板，眼里一片死寂，“早晚会轮到我们，但是现在不确定eagle已经被吞了，先找到夏远再说。”
夏熠明穿上皮鞋，“我出去吃个饭。”
夏永夜掏出一串钥匙丢给他，“楼上814，已经安置好了，你可以直接住进去。”
夏熠明晃晃手里的钥匙，“谢了，那车钥匙……”
夏永夜瞪过去，夏熠明灰溜溜开门出去。
713，周朗拉出白板开始分析案子，以孙昊为中心，牵扯出一系列谜团，周朗画出一条长线连上阮小慧的名字，以阮小慧为中心有可能牵连出的是一个色情产业链，和孙昊有关的人中，疑似同伙或者合作伙伴的有两人，齐思颖和姜丹菲，相比姜丹菲，齐思颖更接近核心。
周朗再划出一条线指向王继发，远明贸易公司国内的老总，远明贸易国内的所有业务都是他在负责，这个人曾和孙昊一起去过豪爵夜总会，更或许接受过孙昊提供的色情服务，王继发和夏远关系紧张，夏远三年前回国后不见踪影，但是通过邮件传达公司各项决策，会不会因为公司内斗王继发软禁了夏远。
白板上的名字互相交错构成一张网，这张网上的人基本都是局中人，那么多少人是无辜的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夏永夜两兄弟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千里寻父，不管是为公司资产还是为别的，夏永夜应该还有事隐瞒。
周朗在一侧写下夏永夜的名字圈了起来，手机响起，来电是陆开，周朗放下水性笔，“陆队。”
电话另一端陆开的声音如常，“张朝跟你说过了吧，齐思颖和孙昊之间每个月都要百万的资金往来，齐思颖多次以补尾款的名义向境外公司汇款。”
“嗯，说过了，陆队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你说。”
周朗看向白板上的名字，“孙昊可能是个皮条客，今天我去了豪爵夜总会，据那里的负责人说孙昊经常带一些客户到豪爵夜总会玩，会叫一些年轻女孩儿作陪，然后客户再带着这些女孩儿各自离开，另外齐思颖和孙昊的关系可能非同寻常。”
“嗯，孙昊和齐思颖都毕业于南洋理工大学，还是同一届，我已经向上面申请请求新加坡警方的协助，资料明天就会传过来。”
周朗盯着夏永夜的名字，“陆队还有一件事，孙昊和齐思颖或许还牵扯进了远明贸易公司的内斗。”
“内斗？”陆开的尾音有几分上扬。
“嗯，据夏永夜说夏远三年前回国就失去了踪迹，三年来只用邮件和电话联系过公司和他们兄弟两个，而且电话联系还可能是录音播放。夏永夜说夏远回国前曾和王继发产生过重大分歧，王继发一度想离开远明贸易自立门户，但是最后因为身边几个人的背叛没成功，夏远回国前说有人要架空国内的公司。夏远回国后负责接待是正是孙昊。”
电话那头陆开沉默了几秒钟，“如果孙昊和夏远的失踪有关系，案子可能就变得复杂了。”
周朗盯着夏永夜三个字的眼神也很复杂，“或许吧，还有齐思颖和孙昊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或许更加亲密，孙昊在齐思颖面前很卑微。”
陆开又沉默了几秒，淡淡说，“我已经派人盯着齐思颖了。”
周朗，“还有金佳公寓的前台姜丹菲，明天找这姑娘谈谈吧，或许她会是个突破口。”
陆开，“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孙昊是不是皮条客，有必要再查一下阮小慧的死。”
陆开笑了一声，“唉，东乔区支队长不怎么配合，明天我亲自跑一趟吧。”
周朗忘了还有这茬了，“三个月过去了沈队长还记仇呢？”
陆开笑得更大声了，“他是出了名的记仇，算了，实在不行只能麻烦刘局打个电话了。这样，先挂了。”
周朗放下手机，又回忆起见到沈东海的事，那是他调来天河区的第一个周五，周朗在抓一个入室盗窃犯，那人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骑着电瓶车在高速上一路狂奔，好死不死碰上大堵车，周朗开了警笛从应急车道追过去，偏偏运气不好车队开始动了，周朗撞上一辆私家车，更加运气不好的是这辆私家车是沈东海的，他当时跟踪嫌疑人，给周朗这么一撞耽搁了两分钟嫌疑人早下了高速，虽然最后嫌疑人也抓到了，但是耽搁了一星期，沈东海气不顺直接给投诉到上面去。
周朗在家反省了三天，东拼拼西凑凑可算是写够了一万字的检讨，以至于每次和东乔区有点什么事沈东海死活不配合，周朗明白沈东海哪来这么大气，后来才知道他是张春淮的带过，两个人还是同一所警校毕业的，给周朗穿小鞋也在情理之中。
周朗擦掉白板上的字，打开冰箱，除了五个放了半个月的草鸡蛋就剩两个发芽的土豆了，他很少下厨，只会做几个常规的家常菜，大菜一做就翻车，来了云川市炖了一次排骨再也没做过别的肉类，冰箱里鲜牛奶最多，习惯还是被周玉龙领养后养成的，周玉龙刚领养他的时候总说“孩子又瘦又矮，多补充蛋白才能长高长白，我跟你说男孩子也要白，不然以后找不到媳妇。”
周朗看着周玉龙美黑的脸问，“你晒这么黑是不想找媳妇？”
“小兔崽子，你爹我这叫小麦色，知道吗？男人小麦色的皮肤更显健康，更有男人味儿。”
周朗小小年纪嘴毒的跟喝过鹤顶红一样，“那你还把我往不健康了养，居心叵测！”
气得周玉龙跺脚，“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周朗关上冰箱，算了，还是出去买碗馄饨，楼下二十块钱一碗的馄饨给得还挺多，老板看他是常客还会多给几个，周朗拿上钥匙出门，又想起出门撞上夏永夜的事了，他小心地开门，平静地迈出脚步，免得踩了大少爷的皮鞋记恨到天荒地老。
“咔嚓——”714的门打开，夏永夜裹着件深黑色的大衣出门，看见周朗赶紧把眼睛别开。
周朗暗自嘀咕，看来是入不了大少爷的法眼了，周朗还是秉承维持友好邻里关系的原则笑了一下，“出门要去哪里啊？”
夏永夜关上房门，“吃饭。”
也是啊，三个人一起出去一起回来的，他也没吃饭，“哪个餐厅啊？”
夏永夜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不去餐厅，随便吃点。”
“要不跟我一起，楼下有家馄饨不错。”
夏永夜停顿了几秒，眼睛盯着一边的墙，“好吃吗？”口气过于生硬，像是咬着牙说的。
“当然好吃了，住在这里的没人说不好吃，走，我带你去！”
周朗在面前走，夏永夜跟在后面，他好像在刻意和周朗保持距离，到电梯口的时候也站在离周朗五步远的地方，周朗按下电梯，盯着下降的楼层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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