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病房里一阵鬼哭狼嚎,别看张朝长了张硬汉脸,哭起来比汤元悦还大声,“周郎啊你可算醒了!”
汤元悦吸吸鼻子离张朝远一点儿,“别哭了,再哭医院就要闹水灾了,周副,这是我妈炖的排骨汤,你喝点儿。”
张朝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很难看,“周副醒了,刘局也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几天刘局担心得肚子都小了一圈。”
汤元悦撇撇嘴,“昨天我还看见他吃了自带的红烧肘子,你哪只眼睛看见他肚子小了。”
周朗靠在床头,窗户外一片明亮,难得好天气,陆开把堆在床头的花拿到窗台一部分,“刘局怕不好给老领导交代,但是不妨碍他边担心边吃了个红烧肘子。感觉怎么样?”
周朗右手打着石膏,左腿还不能活动,“还行。”
陆开笑笑,“差点忘了,傅法医说晚点再过来看你,她这两天比较忙实在抽不开身。”
周朗,“不用再跑一趟,我已经没事了。从齐思颖家跑出去的孙子抓到了吗?”
陆开靠在窗边,阳光照在他背上,“没有,你昏迷的这五天我们调了所有路口的监控都没发现他,只有和你追车的那段路的监控拍到了他,连他进齐思颖家的监控都没找到几处,撞你和夏永夜的渣土车是停在天河六建北面的,司机去吃饭没拔钥匙,等回来渣土车不见了,这个渣土车司机经常不拔钥匙下车。开走渣土车撞你们的人监控没有拍到,只有一张下车的背影。目前还在排查。”
周朗死里逃生,头一次感觉无比的虚弱,人在渣土车面前脆弱得像玻璃,“渣土车司机经常不拔钥匙下车,他这种习惯应该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可以排查一下他的工友和朋友。偷开走渣土车的人分明是要我们死,虽然我打了齐思颖家的那孙子,至于这么明目张胆要我命吗?”
陆开垂下眼帘,严肃地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或许……”
周朗抬头和陆开目光交汇,“或许是想要夏永夜的命。”
陆开,“也许吧,大公司之间的内斗已经发展到要买凶杀人的地步了吗?”
“齐思颖呢?”
陆开,“就齐思颖家的血迹进行分析,所有血迹皆是齐思颖的,现场有打斗和拖拽的痕迹,她应该是被人绑走了。”
周朗眉头拧得紧,“如果她已经被人绑走了,那天我们在她家遇到的男人又是谁?那人衣着整齐,他来的时候齐思颖应该已经被绑走了,这个时候我们三个刚好上门他躲进了齐思颖的卧室。”
“目前看来是这样,齐思颖住的是老式小区,很多监控设备老化,碰巧她家那几栋楼附近的监控半年前就坏了,一直没修。现在齐思颖生死成谜,希望她还活着吧。”
周朗,“跟我交手的那孙子娴熟得从楼上跳下去,翻过小区的墙跑到河对岸,这一段路是不是也没监控。”
“是,没有监控。这种老小区只有大路口有监控。”
周朗脑子里一片混乱,“先是孙昊的死,然后齐思颖失踪。他们之间除了有金钱上的往来还可能是拉皮条的合作伙伴。”
病房的门推开,夏永夜站在门口,医院的蓝白条纹病服穿在他身上和常服一样好看,要不是他那张脸没什么血色真就穿成休闲服了,“方便进来吗?”
“方便,我们已经说完了,是时候给这对同生死共患难的邻里单独说会儿话了,走走走。”陆开左手提张朝,右手拉汤元悦。
汤元悦还不忘提醒周朗喝排骨汤,“周副记得喝,趁热喝!”
周朗摆摆手,“我知道了。”
夏永夜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右手缠着绷带,病服穿得松垮垮的,少系了两颗扣子,锁骨都露出来了,夏永夜站在周朗床边,看了他一眼又快速躲开,周朗等他先开口,等了半分钟夏永夜还罚站一样杵在哪儿,周朗忍不住先开口,“你不是来看我的?”
夏永夜侧过头坐下,“是。”
周朗看到夏永夜脖子上的纹身,“来看我就没有想说的?”
夏永夜平视前方,“看不就行了,还需要说什么?”
周朗,“……”这话没毛病,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车翻得时候你先昏迷的,到了医院又是先醒的,运气比我好,我现在还下不了床……”
夏永夜低头盯着一次性拖鞋的圆头,“你昏迷的时候我来看过三次。”
“………”周朗睁大了眼睛看向夏永夜。
夏永夜利落地扭过头继续盯鞋尖,又开始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昏迷的时候来看过三次,好歹是一起进医院的来看他不是应该的,但是夏永夜为什么要特意强调来看过几次,他想表达什么,作为新邻居对你很关心。周朗脑子飘过不下五种猜测。
夏永夜转过头直视周朗的眼睛,周朗贴紧床头的靠枕,左右看了下,“怎么了?”
“我说了你昏迷的时候我来看过你三次……”
周朗脑子关机了几秒,抬手摸了下后颈,“哦,谢谢你。”
夏永夜继续盯周朗,过了二十几秒低下头又回头看向周朗,“三次少了吗?”
周朗CPU要烧干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是美式探病新思路,“不少,谢谢你。”
夏永夜指着床头红色的康乃馨说,“那个是我送的。”
周朗,“……”
周朗醒来第一眼看见床头的康乃馨差点怀疑人生,丰富的住院经历收到各种探病的花篮是常事,康乃馨绝对人生头一遭,周朗突然感觉自己变得慈祥起来。
夏永夜再次盯着周朗,眼里写满了疑惑和不解,“康乃馨不对吗,难道该送红玫瑰。”
周朗,“………不不不,康乃馨挺好,挺好,我闻到玫瑰会打喷嚏。”周朗抱过康乃馨,挤出个慈祥的笑容。
夏永夜更疑惑地扫了周朗一眼,“你……”
“我很喜欢。”人生第一束康乃馨,周朗绝对记一辈子。
夏永夜,“那我还需要提两箱纯牛奶来吗?”
周朗,“……”脑子撞坏了吗,他都在说什么鬼话。
周朗抱着康乃馨笑着说,“你可以提二斤猪肉来看我。”
夏永夜头偏向一侧,琉璃色的眼瞳像窗台上的阳光,似乎有了淡淡的暖色,“探病有送猪肉的?”
周朗挑了挑眉,他严重怀疑夏永夜分不清玩笑话,“有,我爸说的,探病不知道送什么提二斤猪肉去就行。”周玉龙风评被坏,原话是,“哪个孙子要是得罪你了等他住院了,你提二斤猪肉去看他就行,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夏永夜将信将疑,“提二斤猪肉到医院还需备冰袋吗?”
周朗确信了脑子肯定撞出毛病来了,“不用,直接提医院食堂煮煮就吃了。”
“白煮肉是道菜?”
周朗在想要不要继续这个幼稚的话题,“是道菜,改天我带你去吃。那什么…”周朗拍拍额头,“撞我们的渣土车……”
“冲我来的!”
周朗,“什么意思?”
“我开车去警局找你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银灰色大众在跟着我,我想渣土车大概是冲着我来的。”
周朗昏迷前看到渣土车把他们掀翻了之后继续撞,一定要他们死,不对,是要夏永夜死,周朗突然想到了夏永夜开着的吉普车,渣土车撞过来的时候虽然侧翻但是车身并没有变形,两次撞击后车门才凸进来,周朗背后一阵寒意,或许夏永夜早知道有人要他命,才选择了这辆改装过的吉普越野车。
夏永夜安静坐着,散乱的红发垂在肩头,把耳朵盖住,侧面第一眼最先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不像欧洲人那种鼻尖高,鼻翼往上,高而挺,两边鼻翼恰到好处,显得鼻头高而不尖,像是照着漫画长得,眉骨高当他蹙起眉头的时候眉头和鼻梁的中线相连,眼尾上扬,眼瞳立起来如某种野兽凝视猎物。
两人暂时谁也没说话,走廊上传来护士奔跑的脚步声还有病人家属的叫喊,阳光照在窗台的百合花束上,纯洁的百合镀了层柔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周朗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要对你下手?”
护士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开门关门的声音断断续续,外面很吵,周朗却觉得病房里安静得令人压抑,夏永夜站起来,“如果我说是呢。”
周朗低头笑了一下,右边额头纱布的边角刚好遮住周朗的眉毛,看起来有几分滑稽,“那就是你欠我的了,你看,我变成这样纯属无辜被牵连,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夏永夜,“你的医药费我已经缴过了。”
还挺自觉,周朗抬起打着石膏的手,“还有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还有还有,我现在手脚不方便,吃饭也费劲。”
“我会请护工的。”
有钱人就是任性,护工说请就请,“算了,算了,我不习惯给陌生人照顾。”
“你不是说吃饭费劲吗?不吃饭了?”
周朗,“我自认倒霉。”
夏永夜转过身,“我让夏熠明过来照顾你,不用请护工了。”
周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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