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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九叶莲船接连过,来岸渐远,距离近岸只余十尺上下。

近岸遍布泥沙土石,螺壳细屑,其后数步,横卧一道嶙峋崖壁,植被稀少,怪石峥嵘

云相忆察觉到,在第九叶莲船之下,水势似有回冲之力。左右看去,那岸总长不足百米,且呈半弧状,两端都归于崖壁,时时水敲石应,激起浪滚浪涌,推波助澜。

这片孤岸是裸露的河床,随便来一场疾风骤雨,它便会退隐而去,成为一处无人问津之地。

楚碧岸轻落莲船,目光略略定睛于崖壁,他的心潮微涌,隐秘的起了几伏,他似将何物藏匿在呼吸间,仅仅一瞬,便归于平静。

他并没有继续前行的打算,虽然前方似乎还有路可走,但真正的尽头,其实已经在他脚下。

楚碧岸回身问道:“妹妹,倘若一生仅仅能在这九盏荷叶上来去,你更愿在哪一叶上停泊?

云相忆闻言,思念起方才的感受,确有一叶与众不同,在九叶中脱颖而出。

初踏那叶时,因前面几叶触感皆硬,到这一叶,足下反转绵软,云相忆稍有不适。可这叶的承托之情更重,它包容身心,似云若棉。

以至于当她再踏其他荷叶时,竟然对那叶有了怀恋。

“是第六片荷叶!”云相忆爽朗回答,抬手指向荷叶稠密处,被众星拱月,又独立成趣的那一片开阔大叶。

“是个好去处!”楚碧岸箍住云相忆的腰身,九叶刚颤,六叶同频。转瞬间,云相忆被带回到第六叶,其名‘云间’。

“妹妹,你猜它有何妙用?”

话虽出口,楚碧岸却按捺不住揭晓答案的心,没给云相忆时间去想。他一摆衣袖,懒洋洋地就地仰倒,以手做枕,惬意地笑说:那八个都是船,唯有这一个是我的‘床’!包君好梦,童叟无欺,不信妹妹试试!”

云相忆正蹲在荷叶上左摸摸,右拂拂,这触感让她怀念起藏星宫的寝居。听到楚碧岸卖关子的结果,她更加放心。就她听“呱”的一声,学着青蛙的样子,蹦上荷叶,舒适地滚了一滚,双手托起笑容满面的脸庞,交替踢踏着双腿,娇俏地看向楚碧岸:“彼岸哥哥,你就是神仙,把我藏星宫的床搬这里来了。我就在这儿呆着,哪也不想去。”

说话间,慵懒倦意感袭来,云相忆不自觉地打起哈欠。

楚碧岸腾出一只手臂,眼神已融入天空内外,他淡淡地询问:“小青蛙,需要枕头吗?”

云相忆才不客气,收臂一滚,便枕上了他的小臂。她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闻着淡淡的花香,神思减半,惊要睡去。她一阵精神,换个姿势,仰躺望去。

碧蓝天海,灌注心胸,身托一叶,刹那忘我。

云相忆困意尽散,她似乎进入了一个醒着的梦,躺在这片荷叶上,她突然有了一个独特的视角:天下万物全无,天入她眼,她为天心。

心中无念无思,如那天空,此刻无云。

‘若无念了,我是谁?’这一念刚刚升起,云相忆便听到楚碧岸发出明明极近,却又让人感到到十分悠远的请求:“妹妹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云相忆看见天空飘来一缕云,它后面又跟来了千丝万缕,连绵不绝。

“答应我。”楚碧岸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从此只要你身在楚云山庄,就放下那些江湖的纷扰,那些无端的纠缠。你只需活得无忧无怖,平安喜乐,欢喜自在。”

这句请求,像是专为开启她心中的忧思门而生。她的担心和忧虑,像堆积在某个角落的杂物,突然被翻了出来,投影在她的胸口,牵扯出各种情绪。

慕容狂的复仇,母亲秋然的身世,父亲因何行踪诡秘,世人对藏星宫的偏见,毒娘子是谁?眼下,慕容狂何时才能醒?楚碧岸的请求,怎么回应?‘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烦恼和忧虑可以这么多,这么大,却又可以这么小。

云相忆看着云铺满了天,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失神道:“我真羡慕,那个能立刻答应你的云相忆啊!”

楚碧岸轻轻地运力,让云相忆枕上他的大臂。

“那就离我再近一点儿吧!”

云相忆被忽然带动,手抵楚碧岸的肋骨,方才稳住。她余光瞥到他的鼻峰和睫毛,带着一丝思疑:“近了又如何?”

“看我的天!”楚碧岸轻声说。

‘他的天?不就是我看到的天吗?’云相忆心中充满了疑惑,她问道:“就是这样看吗,要天天看吗,要看多久?这样天天看,都不用练功,就可以像你这么厉害吗?”

楚碧岸终于扭头看向她,没想到她的几句话,就将他的手臂说酸了,他咬咬牙,道:“我不急着你答应我,可我看你挺急。这样吧,我教你一套速成之法!”

云相忆眼神澄澈,可她看不见自己眼中的天已经云过天清,满怀期待地说:“好啊,好啊!”她等待着他的赐教,却等来他眉头一沉,双眼一闭,来了句。

“速成之法,唯有酣眠一场,祝君好梦哦!”

云相忆哪肯就此罢休,她支起尖爪,去拨他的眼睛,无赖地说:“不行不行,你快睁眼,我刚想到一个法子,你好好看天,我盯你眼睛,这样我看到的天,就是你的天!”

楚碧岸被她撑大了眼睛,不急不恼,索性收了手枕,侧过身来,使他的眼眸中只映出了暗暗自喜的云相忆。他轻声问道:“妹妹,我在看你,你是天吗?”

“我听不懂,天是天,我是我,你看天就是天,看我就是我。我看到现在你眼睛里都是我,没有天!”云相忆认真回答。

她仔细打量楚碧岸的双眼,她越是凝视,越是回想起他们初次相见的情景,那时,乍一见他,时空静停,万籁无声。

恰如此刻,她突然别无他求了,只想将他细细看来,便已心满意足。

荷枝高低深浅,荷叶随风田田,少年儿女,久久相望。清风徐来,莲池微漾,于寂静处,心音成绵。

楚碧岸轻声打破了宁静:“妹妹,你这双眼似别有洞天,煞是好看!”他淡然一笑。

“哥哥更甚!”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转目回天际,心头萦绕起一份意味不明。

生机勃勃的莲叶频频点头,彼此耳语,它们希音递话:藕虽未生,丝已连。

“彼岸哥哥,告诉我吧,你的天是什么样子?”

楚碧岸沉入回忆,声音带着一丝怀念:“幼时我在此处学会看天,后来在天玑谷,师父也为我寻了一处相似之地。在那里,十日有七日我半日酣眠,半日无事看天,余下二三日方才有闲暇修习功法,练练招式。师父每每来抽查,见我观天他点头称是,若瞧见我练功刻苦,便会遣我去砍柴,浇园,煮饭,筑屋......我曾想,倘若我十日全如那七日般闲散会怎样!”楚碧岸想到有趣的回忆,自己先笑了。

“会怎样?”云相忆忙问。

楚碧岸难掩笑意。

“师父趁我睡着,把我织成茧,用细丝悬着挂在高林间,喂给风吃。”

“咦,这法子真别致,不愧是‘天玑老人’。可是,你最后是怎么下来的?”云相忆好奇追问。

“那茧断绝了所有外物,唯独不断绝风,这怎么可能呢?我当时破也破不出,越是挣扎越是被束缚的紧。最后只能老实躺平在里面。四周的风没有半刻停止,像是在瓜分饱食我身上的水,真就快要被它们‘吃’了!我以为这下完了,唯有奢望师父能来救我。”

他顿了顿,继续说:“想到师父,便想到他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小毛头,在天玑谷,你就是山大王,捅破天也没关系,师父就盼你能早日做到!’就是这句话,我意识到眼目被茧所隔,已不见天日多时。一味的摆脱身上的束缚是徒劳,眼目不开,心门不明,做什么都只是徒劳加徒劳。”

“我意识到,使我落得这个下场的放纵行为,看似得了莫大的解脱,实则绑缚更紧。我在那茧里顿时觉得身虽被缚,心却无碍。我眨了眨眼,又吹了吹风,发现眼前的那一片茧,原来不过一层薄纱,根本禁不住心神自在时向外吹的一口气。”

“它被吹走了。我便看到了破茧之后的第一片星空。那茧成了我悬身天地间的床被,风成了摇动摇篮的姨娘,有了它们反而让我欢喜了。我叹一句‘怪不得毛虫要变成蝴蝶,原来这才是蝴蝶眼中的天!’”

楚碧岸说的兴致勃勃,云相忆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呢,你是不是就突破那茧,一飞冲天?”

“楚碧岸笑声更甚,答道:“一飞冲天?我愿妹妹往后所得机缘,都可一飞冲天。那时,更像是一落千丈。师父那老妖怪......”

他微微一愣,见云相忆偷笑其间,又觉无碍,接着说:“蝴蝶有翅,当飞。我有重重形骸,焉有不落。师父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就把茧丝撤下。我身无依凭,足无踏物,急速下坠,落入身下冰湖,径直沉底。”

“虽出了风口,却入了欲求更甚的水怀,吃饱了水的滋味可真难受。平日我的水性极好,冰湖本不足为惧。谁承想这次我身如坚冰,竟动弹不得,我猜是师父又来考我。我苦思关窍,却不得其解。

无计间,水中鱼虾争相前来,将我当饵反复啄食,密密麻麻成了螺旋旋涡。我身上不缺不痛,不知道它们到底吃到了何物,那么津津有味,竟越聚越多。

乘了旋涡的力道,我如冰般上浮,渐近水面。

临到水空交界,我看头顶上有一整片没有缝隙的冰层。‘难道又是捅破天’我这样想着,便用意运气,打算碎了冰层。然而,我不仅身不能动,连气竟也滞住了。那时,我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只是留着一点儿神思在死处徘徊。

据说死去的人看到的月亮会是红色,我的视线逼近冰层,想看个究竟。这一看我的怀疑成真了,不仅月亮是红色,连星星也是红色,冰层之上流光溢彩,灯火通明。

行吧,我死了,那就死了吧!在我琢磨死者如何自处的当口,听得上方一声巨响,冰层砰地裂开了。鱼群将我冲顶出去,我仰停在半空不足一呼吸,就被摔坐在冰面上。

我看到师父扛着斧子,他在冰面上点燃了好几处篝火,正看着我哈哈大笑。

能呼吸能动,我没死。

这一定是师父在作弄我,看着还在不断涌出的鱼,我抬手就想将冰层复原。师父跳过来护住那股鱼对我说‘师父馋鱼了,你这不肖徒儿,快放过它们。’

我哑口无言,这才注意到篝火上已经悬挂上不少鱼,烤的滋滋冒油。师父看着我,一副极其满意的样子说‘小毛头,没想到用你这乖徒儿当鱼饵,能引上如此多的鱼,为师甚喜,甚喜!’我没好脾气地问他‘老妖怪,你也这般用师兄?’

师父遗憾地摇摇头,说‘他命没你好,这鱼是他养的!’我和师兄的命可能都不太好,这一点我确定。

我看着没完没了的鱼,心中烦恼,指责师父‘一顿能吃下这么多吗,让它们安生活着不好吗?’师父认同的连连称是,将冰口开的更大了,说:‘山下多处村落数月无雨,河干苗焦,饥肠辘辘。我要去给他们降些鱼!’

‘降鱼?天灾无雨,您降鱼,降鱼能解一时之饥?’我还不太理解师父的济世之法,半猜半疑。师父拿了一串烤鱼闻了闻香,又朝我吹了过来,是挺香的。只听他说:‘降鱼好降雨,同气相求嘛!’

我真是摸不着头脑,几日后的确天降大雨,连冰湖都被冲开了破口,师兄养的一湖鱼都顺着水路游到下方村落寻亲去了,师父也再没馋过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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