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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逢

第二天,林攸是被敲门声拽出梦乡的。其实敲门声不算大,是轻柔的,且带着试探。可能因为她本身就快要醒了,抑或是因为敲门声较绵长,这才弄醒了她。

林攸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坐起身,环顾了下四周,床边的地上是昨晚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正大摇大摆的开着,里面堆着被翻得凌乱的衣服。

林攸这才想起,昨晚因为太累太困,就赶时间洗澡,睡觉,这才有了今早看见的一幕。她怂拉下肩,叹了口气,随后朝门外应到:“这就起了”。

顾军山正在厨房煮馄饨,陈乐清站在旁边,用水果刀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入榨汁机,并加入清水、蜂蜜,按下开关。随后,两人开始聊起今天的计划,陈乐清打算带林攸去购物商场买些新衣服,之前她和顾军山只买了些生活用品,因为和女儿也算好几年没见,也估不准她现在穿的衣服的尺码,就想着亲自陪她去试,正好母女俩可以单独相处,增进下感情。

“早上好 ”一声清脆的,宛若微风拂过屋檐下挂着的风铃,而引起风铃发生碰撞产生的响声,陈乐清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闯入视线的是一个穿着薄荷绿吊带裙,扎着低丸子头,额前刘海用两个浅绿色的荷叶图案的发卡固定在两侧的少女,本就白皙透亮的皮肤在充满生命力的绿色的映衬下,整个人当真就如一束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让观者移不开眼。

陈乐清看着自己的女儿出落得如此标致,自己心里也有种莫名的骄傲。

“快来吃馄饨,汤是用紫菜、虾米配陈醋搭出来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陈乐清领着女儿到餐桌前落座,把刚榨好的苹果汁放到她面前,“你喝果汁不爱太甜,我就只加了一点点蜂蜜,你尝尝”,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女儿,像是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夸奖。

林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苹果汁又酸又甜的味道真是抚平了早起人内心的愤懑,她点点了头,和妈妈那弯月似的眼睛对上,“很好喝,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

陈乐清摸了摸女儿的头,眼里渐渐蒙上一种哀伤和歉意,嘴唇微动,正准备说些什么。

“都在干嘛,准备吃馄饨了”,顾军山端着两碗馄饨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笑着对林攸说:“这馄饨是你来的前一天我和你妈妈一起包的,是虾肉胡萝卜馅的,你的最爱”,说完转身回厨房又端出自己的那份。

陈乐清也清醒过来,知道这个时间说那些事并不合适,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就招呼着女儿开始吃早饭。

吃过早饭,顾军山就开着车将她们母女送到购物商场,因为顾军山的俱乐部有事,所以他今天就不陪她们一起。

车窗下降,露出中年男人英气的脸庞,男人不笑时其实看着很严肃,感觉很不好惹。而此时却用他那柔和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妻子:“等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遇到不好处理的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跟王瑞他们打声招呼就赶来。”

“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和攸攸逛街去了”,说完陈乐清挽着女儿的手就往商场大门那走,直到看见两人进了商场,男人才发动车驶走。

陈乐清虽然今年四十有三,但思想是非常开放和紧跟潮流的,她拉着女儿去奶茶店一人点了一杯奶茶后,两人就捧着奶茶开始逛街。加上陈乐清本身保养的就好,两人站在一起看着还挺像姐妹。

逛着逛着就发现了一家装修很好看,专门卖少女样式衣服的门店,陈乐清拉着女儿进去,店员忙跟上来招待,询问是否要帮忙推荐衣服,最后在店员和陈女士的热情参谋下,林攸抱着一大摞衣服进了试衣间。

唰——,门帘被拉开,林攸穿着一件淡粉色的polo裙走出来,褶皱式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线,裙长刚到小腿上方,一双笔直白嫩的长腿显出少女的优越比例。

陈女士和店员都被惊艳到,看着陈乐清眼里满意的目光和不由勾起的嘴角,店员赶忙夸道:“你女儿长得真好看,真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我看她长相肯定是随你……”

虽然知道这店员是有意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但对陈乐清来说还是很受用,她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女儿,这应该是所有妈妈都会有的心理。

“你自己喜欢吗?”

“还行,挺好看的”,林攸照了照店里的全身镜,应道。

“那这件就要了,再试试剩下的。”

最后,林攸又要了一件背带牛仔裙和一套运动风上衣搭短裙。买完东西,陈乐清突然接到公司同事的电话说有个紧急文件需要她处理,陈乐清就问林攸是和她一起回去还是想再逛一逛,林攸说她正好要去买点资料书为开学做准备,想一个人去逛逛书店。陈乐清走之前再三叮嘱她要注意安全,买完书早点回家,又给她留了顾军山的电话,说搞完就打电话让叔叔来接。林攸点头答应。

等妈妈乘出租走了后,林攸也叫了辆出租,让司机把自己送到附近的一家书店就行。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林攸抬头就看见书店门前木匾上用毛笔字写的店名——浮生半日闲。林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唐朝李涉的那句“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看来这家店主是个闲情雅致之人。

林攸走进店,店里装修是偏原木风的,墙上挂着毛笔字和一些可爱的简笔油画,看着温馨又文艺感十足。书店共三层,一楼卖书,整个一楼分了好几个专区,有卖学习资料的,也有卖文学书、言情小说、漫画、文创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店里还放着轻柔的音乐,二楼是借阅区和自习室,可以在那看书,三楼是活动室,可以约朋友来这玩,聊聊八卦,分享日常趣事,这里有卖甜品和饮料的。

林攸移步到学习区,目光在书架上搜索,正准备挑选一本数学和一本物理题集,就被身旁突然响起的惊喜声吓一跳,“啊——,你也是free妹!”

林攸转过头,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红色T恤配牛仔短裙的女孩,女孩长相甜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盯着林攸的手机壳。林攸这才反应过来。

“嗯”

“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吧,看在我们这么志同道合的份上。”

“额?”

林攸平时是不会加陌生人联系方式的,一是感觉很奇怪,二是觉得这次见面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所以完全没必要加好友。但看着女孩满是期待的眼睛,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孩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林攸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只能拿出手机和她加了好友。

“我叫许若矜,很高兴认识你。”

“林攸。”

“我看你在找资料,我可以给你推荐。”

说完,许若矜就开始帮林攸挑书,等选完书,林攸看了眼,她选的书真的很好,题目难度适中,答案解析很全面,就适合她这种需要答案每一步都详细讲解,不省略过程的人。

“谢谢你啊,你选的书很好。”

“别谢我,要谢就谢江昀川,我理科也不太行,这些书都是他推荐的,每次都是他推荐,我和张文柏去买。”

“噢,总之,谢谢。”林攸也不认识什么江昀川,但猜想应该是个成绩很好,戴着眼镜的正经学霸吧。

买完书,两人又去三楼,一人点了一份甜品和一杯饮料聊起了天,大概就是互相推荐动漫、小说。林攸属于刚和人接触时比较拘谨,但后来慢慢的玩开了,就会变得很外向。再加上本来女孩之间的友谊就建立的很神奇,也许是爱好同一个明星,也许是喜欢同一种口味的奶茶。林攸和许若矜就这样在一个很平常的上午成为了朋友。

聊了好一会,直到许若矜妈妈打电话喊她回家吃中饭,两人才在书店门口告别。走之前,许若矜突然抱住了林攸,又很快松开,脸上荡起笑意,“我有感觉,我们会再见面的。”

“嗯。”林攸被感染的也笑了。

分别完,林攸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说她中午要在公司赶工作,不能回家烧饭,问林攸要不要帮她点个外卖。

“不用了,我还在外面,刚买完书,在外面找家餐馆吃一下就行,正好吃完回家,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那行,有事打电话,早点回家,一个人注意安全。”

“嗯。”

挂完电话,林攸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牌上指示右转有个叫梦之星幼儿园地方,林攸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有点像——对,是她小时候上的那个幼儿园,不过之前不在这条街啊,难道搬地方了。今天天气难得是多云,有一点点凉风,跟昨天比起来凉快不少,林攸打算走去那里看看。

大概走了6分钟左右,还没看见幼儿园,林攸就先听到了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再往前走一点,映入眼帘的是幼儿园被栅栏围起来的娱乐区。

小朋友们在园里跑来跑去,有的在排队玩滑梯,一个跟着一个,还挺有秩序的,有的在结伴玩跷跷板,每次被抬起来的那方就会发出哄哄的大笑声……应该是类似于暑假托儿班,幼儿园帮家长带带小孩,带他们玩一玩,随便再提前学点知识。

这时候,一个女人从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声喊道:“刚吃完饭,不要跑,一会肚子不舒服,还有的小朋友,饭吃完了才能出来玩,没吃完回去吃饭。虽然今天天气还算凉快,但不要在外面呆久,一会你们全都要回教室,知道吗?”

虽然喊声很大,但并不凶,不过能听出来无奈。这个人应该是老师,但小朋友们就像被关了很久才放出来的雏鸡,一个个释放了天性,就不再受控制。

突然,那个女老师喊道:“方启扬小朋友在哪里?我刚看你吃完饭没擦嘴。”

“我在——,钱老师,我擦了,而且擦得可干净了。”

林攸正好看见面前的正准备从滑梯上滑下来的小男孩,张嘴应道,虽然答话确实答了,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滑梯,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

“呜——”那个叫方启扬的小朋友自己配着音,滑下滑梯。因为距离突然拉近,林攸清楚的看见了男孩嘴角粘的米饭还有红油。

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走过来,用手指着男孩的嘴角,佯装严肃的说:“你骗人,老师,方启扬嘴巴上还有饭。”

女老师听见后边往这边走,边说道:“方启扬,你在哪?”像是要逮捕这位没好好擦嘴的小雏鸡。

男孩听见老师来的声音,赶忙用手又抹了几下嘴,说:“真的擦干净了。”,似是怕被看出什么破绽,手捂着嘴撒腿就跑,林攸被眼前的一幕逗得笑出了声,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生的笑声。

那声音仿佛有种穿透力,贯穿过林攸的身体,她疑惑地转过头,看见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少年,紫色的T恤上印着蓝色渲染开的夸张图案,张扬又肆意,下身穿着牛仔短裤,只露出膝盖以下,小腿肌肉发达紧实,让人猜想应该是个平时会健身锻炼的人。

虽然是男生,但他的肤色还算白,浅粉色薄唇闭着,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再往上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为什么说勾人,是因为明明他紧闭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紧致下颌线及其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息都在告诉别人——生人勿进,但那双眼睛却好像含着笑意,引人遐想。

微风掠过,吹得路旁的香樟树沙沙作响,阳光斑驳落在少年身上,他仿佛是神明,连大自然也眷顾他,偏爱他。

林攸隐约闻到一阵清香,像青柠般清爽,又如雪山松柏高洁。

突然,园内传来声音:“抓到你了!”女老师的语调里带着逗弄的意味。

“啊——”男孩的惊叫里没有被抓到的害怕和挫败,反而调起皮来,“老师,再来一次吧,我还要玩捉迷藏。”

园内的小孩一一附和,随后女老师只好把他们全带回教室,再玩捉迷藏。喧嚣归于安静,好像一切未曾发生过,却不知,这段平常的对话,11年前,也在这个幼儿园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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