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睡醒过后,回膳房拿天三房的食盒,膳房的蔷薇、娇杏等人又是冷嘲热讽一番,什么‘索性不避嫌,一整个下午都不回膳房’、‘怕不是给时曜寒暖床’、‘**’诸如此类荤黄话一一传入盈盈耳中,盈盈不再为自己辩解,膳房众人不都是一样的吗?她这叫融入,对,是融入。等她们说过瘾了就好。盈盈以一种自己独特的方式‘融入’了膳房,心里竟然生出一丝窃喜,从今往后她也是‘狐狸精’的一员,在‘狐狸精’的表皮下偷偷地洁身自好。盈盈无畏无惧,拎着食盒出了门。她身后又传来‘哟,她好嚣张,不理我们’、‘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等诸如此类的话又传入耳中,盈盈全然不理会。
你们爱说就说去吧,反正说的是她跟时曜寒,又不是别人。
盈盈甚至有点爱听别人说她跟时曜寒乱七八糟的话,感觉挺过瘾的,心里还有点高兴。
傍晚时分,盈盈回了天三房里,时曜寒等着她。两人一起将饭菜摆好,又一起吃饭。
时曜寒道:“盈盈,我后天要外出。”
盈盈心里咯噔一下,“后天?”
这么快……
盈盈的情绪有些失落。
时曜寒‘嗯’了一声,道:“这次的任务比较重要,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半个月?”盈盈咬着筷子,吃不下饭。
时曜寒不忍心告诉盈盈,最迟可能一个月才能回来,因他看盈盈的神色已然不对劲。
沉默半晌,盈盈挤出一个笑容,道:“你去吧。我等着你。”
“好。”时曜寒目光坚定,与盈盈四目相对,“等我。”
盈盈回了丫鬟瓦舍,一进门,看见玉瑾坐在床上磕着瓜子。
玉瑾一见盈盈,眼睛顿时亮得发光,欢天喜地道:“哟,这是谁回来啦?回来拿被子?”
盈盈小脸一红看着玉瑾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几分,道:“玉瑾姐姐,你都知道了?”
玉瑾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全王府都知道了!”
“这么快!”盈盈惊住。
玉瑾道:“这么轰动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况且,我可是洒扫,你什么时辰进了天三房里,什么时辰出来,我都知道!”
盈盈惊得捂住嘴巴,她没想到王府众人的八卦程度远超她想象。
玉瑾拉扯着盈盈的胳膊,道:“快给我讲讲,你跟时曜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拿下的!”
盈盈想了想,将采莲与天十六一事隐去,只将自己被天十六追赶,天十六对自己意图不轨,时曜寒挺身相救的事说了,又将今中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玉瑾听完,忍不住拍手赞道:“哇,英雄救美!太感人了!”
盈盈脸一红,抿着嘴不说话。
玉瑾道:“你们、你们俩有没有那个……”
盈盈连忙摇头又摇手,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们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
玉瑾道:“这么纯洁?那你们一下午干嘛了?”
盈盈想了想,道:“他在椅子上睡了会儿,我在床上睡了会儿,我们一起看了会儿书,一起吃了饭。”
玉瑾惊叹道:“你们是纯爱呀!羡煞旁人……在这王府太难得了!”
盈盈忍不住莞尔,点头道:“他没有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他很尊重我的想法。”
玉瑾不禁道:“早就听闻时曜寒人品贵重,如今看来果真不假。你这傻丫头,命还挺好,你遇到良人了!他喜欢你,你喜欢他,郎才女貌,一见钟情,志趣相投,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佳偶成双,真是戏本子都写不出这么完美的爱情啊……”
盈盈羞赧道:“哎呀,玉瑾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呀,我好难为情……”
玉瑾的脸已笑得变形。
盈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自己绣了大半的青色手绢,用竹圈压住,找出绣线来,绣剩下的小半幅白梅花图案。
玉瑾疑道:“怎么大晚上的做起针线活来了?”
盈盈道:“曜寒后天一早要外出执行任务,得有半个月才能回来,我想赶紧绣好它,送给曜寒当个念想。”
玉瑾会意,道:“好,那你绣吧。”
盈盈燃着灯,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绣着。
盈盈抚着绣帕,满腹的话想跟时曜寒倾诉,她想到时曜寒的房间,感觉在他的房间里说她的心里话,氛围有点怪怪的。便问玉瑾:“玉瑾姐姐,咱们府里有没有比较幽静的地方?很少人去的那种,我想约曜寒……”
玉瑾想了想,道:“咱们瓦舍后面的竹林吧,那里几乎没有人去。”
盈盈点了点头,继续绣着帕子。
快到子时,盈盈终于绣好了帕子,那是一幅白梅图,盈盈想了想,柔肠百转千回,又挑出一根黑色的丝线,绣下一句‘吾心匪石,不可转矣。’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呼喝,张氏的声音在丫鬟瓦舍外响起,“所有人在屋里不准出来,穿好衣服,一盏茶之后,逐户点卯。”
玉瑾刚要睡着,被张氏的大嗓门吼醒,一翻被子,抱怨道:“查查查,天天就知道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盈盈看了看窗外,已是子时一刻,盈盈收了针线,理了理发髻,戴了面纱,问道:“玉瑾姐姐,他们查什么呀?”
玉瑾道:“北靖间谍,天天抓,年年查,抓不完的间谍。”
盈盈奇道:“有很多间谍吗?”
玉瑾道:“每年都能抓出几个来。”
盈盈“啊”了一声,道:“这么多!北靖间谍来这做什么?”
玉瑾道:“还不是为了鸿泰院的那本什么北靖秘录,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盈盈“哦”了一声,心思一转,话赶话既然到这了,不如打听打听紫露丹藏在何处。
便问道:“鸿泰院?就是那个丫鬟们不能随意进出的院子吗?”
玉瑾道:“那是陛下登基前住过的寝院,陛下登基后,那院子改成了杀手们议事的地方,我每年都进去几回,里面没什么奇特之处,品鉴堂,赏菊厅,再就是那个藏宝斋了,陛下早年收集的奇珍异宝、灵丹妙药都藏在那。”
盈盈一听‘灵丹妙药’四个字,顿时提起精神,道:“陛下为何不带回蜀都呢?”
玉瑾道:“留着赏人呗,陛下每年都过来一两次,或赏或罚,以赏为主。陛下会赏一些紫露丹、冷凝丸给那些房主,抑或者赏些玉器古玩给功绩卓越者。”
盈盈听到‘紫露丹’三字,内心狂喜。
太好了!
鸿泰院,藏宝斋,盈盈心里反复呢喃,牢牢记在心里。
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盈盈和玉瑾的闲聊。
“开门!点卯!”张氏在门外吆喝着。
盈盈急忙前去开门,张氏、李氏冲了进来,对二人呵斥道:“你们两个出去!”
盈盈和玉瑾站到门外,柴玉笙气宇清俊,身形挺拔如寒山之高岭,负手站于廊下,昂首侧立,抬头望着圆月。
因大寒在长廊第一个,张氏和李氏搜查的格外仔细,在两人屋里一通乱翻,尚无发现可疑之处,出来回禀柴玉笙道:“柴大人,没发现可疑之物。”
柴玉笙缓缓回过头来,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睛扫过盈盈和玉瑾两人,回落在盈盈身上。
梅香,是她。
这个点了,玉瑾睡眼朦胧,而梅香却清醒得很,柴玉笙眉心微皱,她有些可疑。
“你,刚才在屋里干什么了?”柴玉笙冷冷道。
盈盈吓了一跳,心慌意乱,他、他怎么知道的……
盈盈慌忙跪倒在地,糯声道:“奴婢、奴婢晚上睡不着,做针线活来着。”
张氏一听,喝道:“这个点了你不睡觉,做什么针线活!”
柴玉笙瞥了一眼屋里桌上的那盏极微弱的油灯,冷哼一声,道:“既如此,拿出来!”
盈盈心里万般不愿,但不敢不拿,她回到屋里将笸箩里的那方青色绣帕拿了出来。
张氏见了,一把抢过绣帕,腆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双手送到柴玉笙面前。
李氏忙打了灯过来。
柴玉笙两指捏过那绣帕,展开铺在手里,见那青色的绣帕上绣了几只白梅,绣线分八股入绣,每一针一丝不苟,每一片梅瓣栩栩如生,精巧灵动,绣工上乘。又见下方黑色绣字‘吾心匪石,不可转矣。’
这八个字极为刺眼。
“伤风败俗,有伤风化!”柴玉笙硬声怒斥,抬手一挥,将绣帕甩到盈盈脸上。
盈盈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后背激出一身冷汗,她怯怯懦懦的,嘴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帕子落在了盈盈面前冰凉的地上。
“张氏李氏,你们二人继续搜过去,有可疑的再来回我。”柴玉笙说罢,转身就走。
张氏见状,急忙问道:“柴大人,这丫鬟怎么处置?”
柴玉笙头也不回,抛下一句‘滚回去!’径直离去。
张氏李氏绕过盈盈,顺着长廊往小寒搜去。
玉瑾赶忙拉了盈盈起来,顺手捡起那方绣帕。两人回了屋里,盈盈惊魂未定,坐在床上发呆。玉瑾拿着帕子,对着油灯看了又看,怪道:“哪里伤风败俗了?这明明绣得极好啊!”
玉瑾将绣帕放回盈盈的笸箩里,回到床上躺着,道:“柴玉笙的眼睛和脑子都有问题。梅香,你别理他,一方绣帕而已,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盈盈满腹委屈道:“对呀,一方绣帕而已,他何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我又不是给他绣的。”
玉瑾附和道:“就是。他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过来搜屋子。”
盈盈嘟囔着:“这人阴晴不定,太可怕了。”
玉瑾道:“平日里我洒扫的时候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盈盈点了点头,道:“是该离他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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