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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梁老爷子年轻时做小商品批发,白手起家,是早年间苏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打拼了大半辈子,如今年近古稀,傲骨与锋芒都成过去,最看重的还是血缘亲情。

老爷子审视般注视着谢莺时。

面前这张和儿子梁禛相似的稚嫩面孔上,透露着七分清醒、三分无畏。

想起之前的那局棋,几度受挫,她依旧耐心迂回,寻找时机。

那是足以让人赞赏的坚韧和聪慧。

许久后,老爷子扶着自己的膝盖起身,一边说着:“……这事不难,改天让律师过来改改遗嘱就是了。”

这便是认下了。

他背着手朝外走去,又问:“陪爷爷下局棋?”

客厅里,爷孙俩再次铺开了棋盘。

谢莺时依然是回避保守的姿态,安静地落子。

“你爸爸小时候身体不好,一顿饭一顿药,落下一身病根,你妈妈工作也忙,只能将若微交给我和你奶奶带。”

老爷子苍老的面容表现出怀念神情。

“小小的孩子,还没有一只小猫重,天天哭着要妈妈。”

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孩子,即便没有血缘,也总是割舍不下。

客厅里落子声清脆。

谢莺时的黑子稍显弱势,被吃掉几子。

老爷子叹道:“你们两个都是爷爷的孙女,没有偏心谁的道理,这次的事确实是若微的错,我会让她给你道歉。”

他好声好气,谢莺时也不好板着脸,只说:“不用,她在学校已经道过歉了。”

只是她没有接受罢了。

老爷子沉吟一霎,指间的棋将落未落,“……是爷爷对不住你,要是当初能处理好你们的事,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对此,谢莺时只是沉默。

她并非不懂世事的人,能听出老爷子语气里的无奈和纠结,但无法说服自己原谅。

因为她确确实实受到了伤害。

白子落定,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晃晃的破绽。

她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黑子开始进攻,分断白子,瞬间扭转战局。

棋局已定,老爷子长声一叹,“老了,老了。”

他的目光仍落在棋盘上,“过两天,我会让律师过来修改遗嘱,重新公证。”

窗外云层厚重低垂,预告一场暴雨将至。

连风都凝滞,四下寂静。

谢莺时将黑子一颗一颗捻起,拢在手心,又一一扔进棋盒。

像在收整心事。

良久,她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莺时——”老爷子叫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声道,“以后得空了,回来陪爷爷下下棋,吃个饭。”

谢莺时心里不大愿意,但没怎么表现出来,“……嗯,有空的话。”

她在廊下等司机过来。

已经入夜,廊灯静悬。

前花园铺陈的石板路落下一滴雨水,紧接着,暴雨铺天盖地,哗哗作响。

这一场雨仿佛是进入炎夏的前奏,下得毫无保留。

方才消弭的风卷土重来,携裹冷雨汹涌地扑进前廊。

谢莺时后退一步,任由雨水打湿头发,没再回屋里去。

一辆车缓缓停靠路边,老李下车后撑伞到廊下将她接上车。

谢莺时用干净的毛巾擦拭潮湿的发尾。

鞋子仿佛在水里泡过,甚至还进了些沙子,硌得她很不舒服。

车子在拥挤的路上艰难地穿行,雨水模糊了车窗,闪烁的信号灯泛着奇异的光晕。

道路两旁的行人撑伞交错,行色匆匆。

鸣笛声此起彼伏。

这些从车窗一掠而过,一切都充斥着沉闷的感觉。

莫名的,谢莺时感到孤独。

无从诉说。

……

在路上堵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家。

谢莺时进门,踢掉潮湿的鞋子,如释重负般在换鞋凳上坐了下来。

在老爷子面前强撑着说完这么多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回到熟悉的地方,顿时就虚脱了。

这个安静的、相对狭窄的小空间,令她感到安全。

坐了好一会儿,谢莺时正准备进屋,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梁知白同样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似乎是疑心她又悄悄掉眼泪,凝神看了一阵。

女孩伶仃坐在那,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他打破沉默,“解决了?”

谢莺时还没换上拖鞋,赤着脚踩在地上,莹白的脚趾微微蜷了蜷。

“……嗯。我照你教我的说了。”

梁知白点头,脱掉外套挂好,躬身拉开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

换鞋的时候,像是碰上什么好笑的事,突然沉沉笑了声。

谢莺时一双剔透分明的眼睛微微睁大,还以为自己听错。

但勾起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

她不懂他为什么笑。

要说今天谢莺时怎么会鼓起勇气向老爷子讨价还价,还要归功于他。

昨天晚上,Tara离开后,梁知白又问她一次,想怎么处理。

她只说打算报警。

但梁知白说,这并不会对梁若微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那……我应该怎么做?”她小心问。

“没有意外的话,老爷子手里的股份未来都将转移到梁若微名下。这就是她的命门。”

她好像明白了一些,她不就是那个“意外”吗?

“……我明白了。”

但她不懂,为什么梁知白要跟她说这些。

梁知白很快解答她的疑问,讲说:“咨询收费。”

神情认真。

——原来是让她为虎作伥。

谢莺时看着梁知白换好鞋进屋去,也找出自己的拖鞋穿好跟上。

“爷爷说,过两天就让人修改遗嘱,到时候……”

梁知白先到水吧台前倒杯水喝,打断她,“昨天是开玩笑的。这是你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谢莺时思绪顿住,“为什么?”

见梁知白不语,她试探着问:“……你很讨厌梁若微?”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梁知白又笑一声,“不会。”

在他眼里梁若微仅仅是一个骄横脾气需要纠正的孩子,还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

为什么帮谢莺时?

他只是觉得,她似乎需要被人推一把,才能坦然去争取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

谢莺时总算回过味儿来。

原来,他在笑她傻。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得靠他提醒才找到重点。

她莫名耳热,垂睫道:“谢谢。”

梁知白应下,“不用谢。等你长大一点,能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再结咨询费。”

谢莺时眨眨眼。

突然觉得,梁知白也并非光风霁月,偶尔,也蔫坏蔫坏的。

……

后半夜,暴雨未歇,雨水扑在窗玻璃上,水声潺潺。

谢莺时醒来,察觉自己又开始发烧了。

倒也不怎么意外。

这两天一直绷紧了精神应对各种事,夜里骤然松懈下来,病了也正常。

膝盖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她不大想动,睁眼躺了一会儿,伸手摸到手机,突发奇想拨了个电话给何淳熙。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何淳熙睡懵了的鼻音自听筒传出。

“你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对吧,臭女人。”

谢莺时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对不起嘛,但是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电话那边的何淳熙彻底被她闹醒了,简洁道:“说。”

谢莺时也不客气,竹筒倒豆子干脆利落地讲起这两天发生的事,但隐去了许多的细节。

被关在淋浴间里时的恐惧、看到监控时的愤怒、不被偏袒的失落,还有暴雨中无法抑制的孤独。

所有的这些,她都无法平常地宣之于口,干脆避而不谈。

听到最后,何淳熙沉默良久,说:“要不还是回相城吧。你是在平城修仙?怎么隔段时间就渡劫。”

谢莺时被内涵到,“……”

“说真的,别想这么多啦,待得不开心就回来吧,我家随时都欢迎你。”

“还真有点想阿姨做的溜肉段了。”

何淳熙的妈妈是东北人,性格豪爽,手脚麻利,做得一手好菜。

“那就回来吃,我让她给你做一桌。”何淳熙说。

“暑假吧,”谢莺时说,“暑假我回去住几天。”

梧桐路的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她在客厅里定制了一组顶天立地的书柜,正好回家把书都搬过来填满。

何淳熙打了个哈欠,困顿地说:“……明天期末考,我先睡了啊。”

“好,晚安。”

“晚安。”

最平常的几句寒暄,足以抚慰人心。

心底残留的不快也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谢莺时的心情好了一些,起床去吃了颗退烧药。

药效很快令她昏昏欲睡,一觉到天明。

早上八点,雨势渐弱,终于有了停歇迹象。

谢莺时高烧暂退,一边回落下的微信消息,一边恹恹地喝着白粥。

学校自然是去不成了。

闻璟发来消息,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并表达了歉意。

他没有上课看手机的习惯,上课时全程静音,没有接到电话。

直到晚课结束,他才看到张羽书发来的信息。

谢莺时回复:[没关系,我没什么事。]

闻璟:[今晚我只有一节课,过去看看你吧?]

谢莺时犹豫了一下,同意下来。

反正就住一栋楼,也不用大老远地折腾。

吃过早饭,吃了药,她又睡了一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从轻柔的纱帘外,扑进浅淡的日光影子。

凌姨准备了水果,谢莺时一边吃一边写卷子。

昨晚何淳熙提起月考,她才想起自己都好久没系统地考过试了。

英德每学期都只有期末考,而且不会公开成绩排行,只有在和其他学校联考的时候才会公布。

这样的学习环境,需要学生极度自律。

谢莺时有着清晰的目标,当然不会偷懒。

她不想落下进度,还给科目老师发了邮件,拿到了课件准备自己看。

如果说,梁若微是靠着梁家给予的物质提升自己的底气的,那么谢莺时的底气就是自己。

写完一张数学卷子,她对着参考答案订正了几道错题,又在稿纸上重新做了一遍。

晚饭还是喝粥,谢莺时吃了药回到房间,觉得嘴巴有些泛苦。

忽然就很想吃点甜的。

她给闻璟发了条微信,问他来的时候能不能带盒冰淇淋,还特意强调,藏好了别被凌姨发现。

要是给凌姨发现,肯定少不了一顿唠叨。

闻璟:[好,什么口味的?]

谢莺时想了想,有些为难。

香草味的也想吃,草莓味的也想吃,蜜瓜味的也想吃。

但真要选一个,那还是——

闻璟:[香草味的?]

谢莺时:[香草味的吧。]

两人同时发出消息,谢莺时看着对话框里相同的答案,笑了起来。

平时一起去买冰淇淋的时候,她每次都会犹豫很久,但最后总是会拿香草味的。

闻璟记住了。

他真的是一个细心温柔的人。

于是等待闻璟来的时间,突然变得难熬起来。

谢莺时忍不住到客厅去,往单人沙发里一靠,勉强静下心看起了课件。

先等到的却是偶尔早早回家的梁知白。

他换了鞋进门,和凌姨打声招呼,麻烦她再将晚饭热一热。

“不晓得你要回来吃,都没准备。”凌姨说着往厨房去了,“还好今儿买了新鲜的牛肉……”

谢莺时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正准备起身给梁知白打招呼,可视对讲响了。

她马上跑过去,接起。

闻璟清朗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中,让她帮忙开一下电梯的权限。

他上楼进门,先笑着说:“带了礼物送你。”

谢莺时下意识伸手去接,一支带着夜露的白蔷薇被递到她手心,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是小闻来了啊,吃过晚饭没有?”凌姨出来看了一眼。

“凌姨好,”闻璟礼貌地说,“我在学校吃过了。”

“是来看莺时的吧?先随便坐,给你们洗水果。”

“麻烦了。”

谢莺时以眼神示意,闻璟马上心领神会,将一直藏在背后的冰淇淋拿出来。

两人走去谢莺时的房间,不巧又遇到换回家居服的梁知白。

“小叔叔。”乍一撞见,谢莺时突然有些心虚。

他正拿着手机回信息,虚应了一声,又瞥一眼闻璟。

闻璟便道:“梁总。”

梁知白想起来了,这是孟冬晴的儿子。

他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凌姨动作利索,不过一会儿功夫,做出来一道小炒牛肉,一道清炒芦笋,附一盅下午炖的汤。

这一顿吃得晚了,梁知白胃口不盛,随便吃了点,放了碗筷才问:“闻家的人经常过来?”

凌姨说:“人倒是不常来,东西送得勤些,我都回过礼了。”

梁知白嗯了声,“知道了。”

……

谢莺时找只窄口的花瓶放了水,将那支蔷薇养起来,放在书桌前。

亭亭净净的花枝肆意舒展,托着几朵莹白柔软的花瓣。

闻璟不声不响看了她半天,温和地问:“好些了吗?”

谢莺时点点头,挖了一勺冰淇淋吃下。

被冰得眯起了眼。

“我很抱歉,没有察觉到这些事,如果我再仔细一点……”

“不要这么说,”谢莺时咬了下冰淇淋勺,“我真的没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已经解决了,都过去了。”

闻璟沉默片刻,笑说:“我都听说了,大家都说你很酷。”

英德普通学生苦校园霸凌久矣,有了第一个反抗者,后面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勇敢抗争。

就像一场革|命。

星火燎原。

谢莺时笑笑,没再说什么。

闻璟也没多待,等她吃完冰淇淋,这就回家去了。

养了几天病,谢莺时重新踏入二班教室,已经是新的一周。

教室里依旧有若有似无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却显而易见的和善了不少。

张羽书落后她一步进来,笑说:“有个好消息我一直没告诉你,快猜猜?”

不等谢莺时说话,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宣布。

“陈幼仪那个讨厌鬼被停学了!”

确实是个好消息。

谢莺时想,这回终于可以静下心学习了。

接下来的一周,在英德的学习生活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不过没有人再刻意找茬,一切都变得和善起来。

课后的空余时间她要么去学艺楼自习,要么去参加社团活动,十分充实。

万物春生夏长,那棵老梨树不知不觉间已经一片浓绿,苍翠的树叶挤挤挨挨,织出一片绿荫。

谢莺时偶尔会在树下坐一会儿,体会一种安宁的孤独。

虽然现在也和班里的同学渐渐熟起来,但她已经没有了再去结交朋友的动力。

……

周五下午,梁老爷子修改完遗嘱重新做了公证,还将梁氏百分之一的股份转让给了谢莺时。

要知道,作为商超、食品业龙头企业,梁氏的股份自然也价值连城。

即便只是百分之一,每年的分红都是个庞大的数字。

办完股权转让手续后,谢莺时回学校继续上课。

这天四个人还是约着一块儿到餐厅吃晚饭。

五六月是考试季,国际班上下所有人都收敛心神专注写论文、做公益,忙得不可开交。

姜寻也不例外,这会儿顶着两个黑眼圈,却还有闲心八卦:“听说梁若微要去英国念A2了。”

这事谢莺时也才知道不久。

还是下午老爷子亲自跟她说的。

她和梁若微的矛盾无法调和,远远送走一个,也算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张羽书说不是吧:“真是便宜她了。”

在她看来,梁若微就应该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才对。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几人都笑。

……

周六早晨,凌姨烤了松脆的甜面包卷,搭配一杯温热浓香的奶茶,就算是谢莺时的早餐了。

梁知白今天喝燕麦粥,面前的小碟子里还搁着两只肉烧卖。

有时候,谢莺时回觉得真为难凌姨了,一大早的还要给他俩准备不同口味的早餐。

今天晴光灿烂,阳光铺进屋里,显得十分温暖。

难得一个宁静的早晨,却被不速之客打破。

凌姨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将梁若微放进门。

她浑身充斥着怒火和杀气,鞋跟敲着地砖冲进餐厅,大声质问谢莺时:“是不是你!?是你让爷爷改了遗嘱!”

一夕之间,她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失去了原本的继承人地位,被赶去英国。

梁若微将这一切都归咎与谢莺时,嫉妒与愤怒令她烦乱紧张,无法理智。

餐桌前,谢莺时神色平静,朝她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梁若微而言却是莫大的羞辱。

梁若微恼怒得要哭,尖叫着要扑上去拼命,却猛地被拦了下来。

梁知白拧眉看她,像在看一个疯子,呵斥道:“别闹了!”

凌姨这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悸地挡在谢莺时身前,劝她:“先回房间去。”

等到谢莺时离开,梁知白才放开手。

梁若微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愤恨的神情,“你怎么能帮她!”

梁知白表情没什么变化,居高临下默然看着她。

“我跟你才是一路人,你怎么能帮她!”梁若微充满讽刺地说着,“还是你觉得把握住她,就能得到梁氏?”

梁知白按住身侧的椅背,淡笑一声,“我想要梁氏,和她有什么关系?”

梁若微陡然怔住。

他接着说:“现在回去。再闹下去,恐怕你连英国也去不成。”

梁若微知道他说得不假。

老爷子虽然对她割舍不下,但若真要做选择,他绝对会选谢莺时。

这是她真正慌乱的理由。

这桩闹剧就此落幕。

她不得不承认,是谢莺时赢了。

来晚了,说好的三更没能写完,明天补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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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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