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则也同样注意到大哥的措辞,他用的是踏踏实实,而不是心甘情愿。
虽然这两个词在固定的语境当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从王君维的语气里,难免不让人多生出一些联想来。
王君维随后又继续解释道:“我跟研究所的人侧面了解过一些陆扬家的经济状况,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人家,远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以陆扬现如今的工资水平也足够支撑他妈妈日常的透析,即便靠着他们家原有的积蓄支付不了换肾的费用,但只要陆扬现在的这个项目顺利完成,该给他的奖金也绰绰有余了,所以对于陆扬来说,钱并不是困扰他的最大问题。”
王君维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坐在一边的王君则,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今天你也跟着一块去了研究所听了汇报,不管你能听懂多少,但至少有一点你应该清楚,那就是陆扬的这个项目究竟有多么重要,之前我跟你提到过可能的外部威胁,这些都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现如今陆扬还处在这么一个特殊时期,一边是付出多年心血的研究成果,一边是重病在卧的母亲,那些无孔不入的境外医药公司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这种情况下,陆扬的最终决定就显得尤为重要。”
王君则这时也想明白了大哥究竟在担心些什么,于是信誓旦旦的说道:“你不就是担心境外的那些医药公司会拿着给陆扬妈妈治病作为交换,又或是答应给他好多好多钱,最后把陆扬带出国去吗,放心吧,陆扬不是那样的人!”
王君维不置可否,幽幽的说了一句,“虽然我也愿意相信陆扬,但很多时候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王君则不屑的冷笑,“就算人性经不起考验,怎么国外那些医药公司给得起的,我们科瑞集团给不起吗?”
“当然给得起,我甚至还可以给更多!”,王君维说得异常笃定,但紧跟着却话锋一转,直接反问了一句,“可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科瑞集团又跟那些国外的医药公司有什么区别呢?”
王君则怔在了当场。
王君维的这些话似乎是在心里憋闷已久,今天终于能有机会一疏块垒,自然再也控制不住,于是便略有些激动的说道:“这些年咱们科瑞集团一直致力于新药研发,尤其是在癌症治疗方面,为的就是打破国外医药公司的垄断,把那些动辄几万块钱一瓶的特效药的价格降下来,可你也知道想要研制一款新药出来,前期的投入是非常巨大的,那都是以亿为单位,所要消耗的时间更是无法预估,即便是投入到了市场,往往也都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收回成本,可即便如此我们也得不遗余力的搞下去。”
王君维深吸了一口气,“好在我们的背后是有国家支持,不至于让我们科瑞集团孤军奋战,可这些新药不是光有钱就能做出来,还需要有许许多多像陆扬这样的科学家废寝忘食的努力才行,所以我要想尽办法把这样的人才留下,不仅要留下,还要让他们能踏实安心,而再回到陆扬这件事情上,我要的是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想留下,是认识到这样一份利国利民的事业需要他留下,而不是在他权衡利弊之后因为我们给得够多所以选择留下,要是这样,等他以后遇到更大更迫切的利益抉择的时候,还是会离开的。”
“这……”,王君则似乎是有些不太能认同。
“怎么?觉得我太过分,像是在道德绑架是吗?”,王君维也不否认自己的苛刻,“可是在国家大义面前,一个人信念的坚定与否往往要排在能力之前,以陆扬的科研水平,如果留下来,日后一定会有更多国字号的机密医药研究项目交给他来完成,研究所那边对他也一直都是按照未来的科研带头人来培养的,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看中他的心性!”
王君则莫名有些难过,“可是这么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王君维却摆了摆手,“你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的出发点是想要把陆扬留下来继续为国家的医药科研事业做贡献,但如果他最后依然是选择辞职回家陪伴母亲,我们也可以接受,唯独不能越过的红线是陆扬带着项目核心成果被国外的医药公司挖走,排除这一点,即便陆扬最后的决定是出国,那只要等到这一款药物有了国际认定的专利技术,在国内完全投入量产之后,何去何从都可以由他自己决定。”
“那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最后不还是让我看着陆扬吗?。”王君则无奈的摊了摊手。
王君维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慷慨陈词真的是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归根到底,我们并不会去干预陆扬最后的选择,是去是留都在于他自己,当然,以我对陆扬的了解,他大概率也不会接受国外医药公司的邀请,只是我们这边不能没有任何防备,对于陆扬的觉悟我很有信心,但对于国外医药公司的那些手段也必须要有警觉。”
“防小人不防君子嘛。”,王君则随口说了一句,“道理我都懂的,咱爸不就总把这话挂嘴边。”
王君维点了点头,紧跟着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比起这些,我最担心的还是陆扬会选择辞职回家照顾病重的母亲,可偏偏这种事情外人又不好多嘴,他想回家照顾母亲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也完全支持,只是他一旦真辞了职,那就跟研究所没有任何从属关系,等过了规定的脱密期,他就更不需要刻意为谁负责了,要是在这个档口再被国外的医药公司趁虚而入,那可真的是国家的损失了。”
王君则这时说道:“我总觉得这种情况陆扬可以互相兼顾一下,也不是非辞职不可,把他妈妈接过来不行吗?”
“或许是老人家还有别的什么顾虑考量吧。”,王君维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陆扬,无论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也都支持尊重,而这次特意把你叫回来,就是因为你既能代表我们科瑞集团又能作为与陆扬亲近一些的人,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从一个朋友的立场上对他给予一定的帮助和安慰,这样的话他的心理负担也会少一些吧。”
说罢,王君维看向王君则,却见到他这会儿眼神飘忽中又透着些奸诈,也不知道是在盘算些什么。
王君维轻咳了一声,“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啥?”,王君则这才回过神来。
王君维看着王君则,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自己把他叫回来的决定,只是眼下也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痛心疾首之余,也只得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用最直接了当的语气说道:“我说你这段时间就好好陪着陆扬,最好是能让他自愿留下来,但是不能威逼利诱,还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办成了这件事,我记你一大功!”
“就这!”王君则眉峰一挑,“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王君维也不知道王君则是从哪里突然来的这股子自信,试探着问道:“你确定?”
王君则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放心放心,肯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许!”
为着能把陆扬留下来,王君维冥思苦想了好久,可怎么想都难免瞻前顾后,把王君则给弄回来,也实在是无计可施之下的放手一搏了,可眼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架势,王君维越想心里面就越是打鼓,也不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想再嘱咐几句,可一抬眼的功夫,王君则已经推门离开,迈着特别欠揍的四方步,晃晃悠悠的上楼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王君则一个起跃在床上摔成了大字形,眉梢眼角之间却又带着兴奋与暗喜。
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什么叫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王君则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天底下竟然还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躺在床上,王君则一边回忆着刚刚跟大哥的对话,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可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有问题。
比如说后续换肾手术的钱陆扬大概率是不缺的,即便一时间周转不开,就是王君则自己出钱也完全不是问题,哪怕算是借的呢。
至于要联系合适的□□,自然是由大哥王君维帮忙安排,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国外医药公司抢了先,这样难免不会影响到陆扬最后的决定。
除了这些,最让人感觉棘手的想来就是怎么让陆扬踏实安心的留下来了,对于旁人来说这或许很难,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能阻止一个儿子回去照顾病重的母亲,至于那些太过高调的家国大义也不足以成为劝说陆扬留下来的关键理由,自古还忠孝难两全呢,谁也没规定不能选择后者。
可对于这些问题王君则却完全不用考虑,他的计划甚至简单到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只要把陆扬追到手,那他自然也就留下了。
更何况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去关心,哪里会比得上男朋友所能做到的无微不至,再加上这件事还是王君则早已酝酿多年,如今更在大义名分上站住了脚,对他来说更加是如虎添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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