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嘛，哪里都很拥挤。
从拥挤到不行的地铁线就可以看出，人真的很多。
两人在外滩见面，楚辞刚走出地铁站就被热情的人潮挤了个正着。
明明是寒冬腊月，楚辞却热的浑身冒汗。
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已经充分感受到过年的气氛。
他抬眸看去，伸手虚护住对方，隔绝拥挤的人群，语调是一贯的懒散：“先去吃饭？”
接触间能够嗅到很淡的烟草味，楚辞被路人撞了个正着，拉着他的衣角才堪堪站稳，地铁口的位置果然很挤。
对方长臂一伸，恰好扶住她踉跄的步伐，被牵着走到旁边人流少的地方。
“好，不过等得到位置吗？”深深吸了口空气，看着四周水泄不通的人群，她非常怀疑。
“我有定餐厅。”听从游云建议，提早定好位置的顾衍松口气。
知道自己想法之后，顾衍微妙的注意到许多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比如她很怕冷，短暂迅速的接触中，触碰到她的手指冰冷一片。
贴的有些近，淡淡的栀子花香夹杂着薄荷的清凉，顾年低头，神情依旧是那副慵懒散漫到令人困倦的姿态，伸手虚扶了下她，然后立刻松手。
有地方吃午饭最好不过，尤其是过年前夕，楚辞也不在乎是什么地方，能吃饭就行。
但——
四合院？
S市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吗？
她颇为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四合院，跨进拱门，入眼便是小桥流水的庭院，青石搭建的墙壁边垂着几株绿植堪堪挡住枯败的爬山虎，穿透着冬日里稀稀拉拉的阳光，坠入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
前方是木质的二层小楼，楼层不高，但绝对称得上精美绝伦。
侧目看去，院内的摆设井井有条，入门处还有两口缸，上面种着碗莲。
有一种乱入古代后院的既视感。
穿着襦裙的女子走来，伸着手，为他们引路。
“是顾先生吧？您定的位置在里面。”
“嗯。”
里头的场景古色古香，服务员都穿着汉服，灯光被盖在灯笼内，木质房梁看起来颇有年代感。
包厢内也依旧古色，木质镂空窗半掩着，榻榻米上有着矮桌，旁边还有烧着茶的小壶，楚辞挑眉看去，靠墙的书架上燃着淡淡熏香。
“现在可以上菜了吗？”服务员问道。
顾衍点点头。
门被带上，屋内陷入安静。
正在手机上搜这家店的名字，挑出来的信息让楚辞倒吸一口冷气：“嘶——”
“怎么？”熟练洗茶的顾衍疑惑看去。
“人均1000 ？”楚辞惊呆了，唇边的笑意骤然散去，不可置信：“不合适吧。
把茶杯放在她身前，第一泡倒了，第二泡清丽的茶水先给她斟一杯，玉白的指尖握着茶柄透着股优雅闲适的美感，配上他懒散的嗓音：“什么不合适？”
楚辞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我表示震惊。”
“震惊什么？”他拖着音，眯起漂亮的眼，那颗诱人的红痣在他白皙的脸上更显突兀，平白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见对方行云流水的动作，楚辞也不见外，捧着茶抿了口，入口微苦回味醇厚，好茶。
仔细打量起对方，那淡漠疏离却又泛着懒散的眉眼，见他为自己泡茶，微妙的给人一种屈尊降贵感，她若有所思，试探性的问道：“富二代？”
他闲闲掀开眼睑，瞥了她一眼：“……看着像？”
“看脸挺像的。”楚辞认真地回到，眼眸带笑：“这一顿破费了。”
顾衍犹豫了下，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让你失望了，不是，不过努努力，作富一代应该成。”
认真遵从游云教导，游云说了，想要谈恋爱先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并且要透露出基础不错，又不能把人吓跑。
当然游云的原话是：以你的脸没有经济基础也没事，招招手当个小白脸都一堆美女来包养。
结局是，对方竞技场PK输了三局。
楚辞喝了口茶，对某人的嚣张已经习以为常，也没多想，点点头：“那可谢谢大佬这顿请客。”
他正准备继续说什么，服务员敲门。
“请进——”
推着餐车的服务员走进，开始上菜。
每一道都称得上精致诱人，每一份都是两三口的量，摆盘贯彻着富贵人家的留白思想，大片空白以酱汁点缀。
在想到那价格，楚辞微微抽了抽嘴角。
“请慢用——”
既来之则安之，楚辞见摆盘结束，正准备品尝，一抬头，见他好似在走神，试探性问道：“可以吃了吗？”
说起来，今天他好像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说话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还带着她来吃这么贵的餐厅，有求于人？
“吃吧。”被打断的话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接，顾衍微微叹了口气，向来在电竞场上虐杀无数的顾神，生平第一次觉得难。
谈恋爱真难，比刷BOSS难多了，BOSS还可以单挑，女朋友……单挑不动。
好吧，还不是女朋友。
完全不清楚某人内心的复杂，楚辞见此也不客气，每道都浅试了一下，吃的倒是蛮开心的，贵果然是有贵的道理。
直至餐毕，楚辞擦了擦唇，口红被晕染开，娇俏的面庞落下愉悦的情绪，连带着告白被打断的顾衍似乎都没那么烦躁。
“很好吃。”见气氛变得僵硬，楚辞开口评价道，注意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吃多少，似乎意识到他好像确实有心事，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是发生了什么吗？”
看在彼此的交情上，楚辞还是很愿意当对方情绪垃圾桶。
勇气这种东西，不会越攒越多，只会越来越少，少年的脸上泛起无端的倦意，似星辰的眼眸落下，顾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决定一鼓作气。
“楚辞——”唇瓣一张一合，略带沙哑的声线响起。
磁性缱绻的嗓音犹如一阵风，轻柔的扫过耳畔，令人平白无故打了个冷颤。
耳朵微微有些发热，她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他们认识这么久，对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往日不是“小魔女”就是“小红手”，还有那偶尔一次的“小朋友”。
她尴尬的轻咳一声，觉得自己真糟糕，竟然无端对好友起了邪念。
内心谴责自己三秒，定了定心神。
眉眼弯弯，水润的眸子依旧温和，本就明艳动人的长相随着她疑惑的小表情，平添几分俏皮：“怎么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第一次推销自己的顾衍带几分不自在，他一向不关注除游戏之外的事情，即便知道自己的长相出色，也仅仅是知道，长相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有用的优势。
而现在，他觉得……也许长得帅气还不错。
好歹是个优点。
楚辞悟了，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自己吃的差不多的饭菜，心底了然，这果然是一顿鸿门宴。
“挺好的。”楚辞想到对方估计明年也成为电竞选手，而自己是电竞记者，对方所求不就很明显了吗？无非是想让她多写点能增加他曝光度的稿子。
果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楚辞心底暗叹，想了想，诚恳的说道：“顾大佬，其实我知道电竞行业竞争激烈，但是我真的只是个小小的电竞记者，并不能决定写什么稿子。”
其实凭着两人交情，顺带提两句好话完全没问题，奈何她就是个小咸鱼，没权利。
“？”难得的，被称为大佬的顾衍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现在和电竞行业有什么关系？
“……写什么稿子？”顾衍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茫然，狭长的眼尾眯起，红痣耀眼。
楚辞眨眨眼，好看的杏瞳瞪得滴溜圆，迅速反应过来，他好像不是为了稿子……
尴尬的拿起茶杯，正准备喝口冷茶压一压。
“冷了，换热茶吧。”见她有点局促的模样，顾衍弯了弯眼，“冬日冷茶伤身。”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尴尬，好像把一年的份额都用掉了，楚辞忍不住笑起来，明媚张扬，“所以今天吃我是有事吗？”
作为记者她习惯自己掌握节奏，解除了刚刚的小误会，虽然有点尴尬，不过楚辞也确信他确实有话要对自己说。
修长如玉的手顿了下，那双狐狸眼落在她脸上，令人无端感觉到一阵惆怅，楚辞觉得是自己想错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还是一样的话，只不过，这一回更显得低沉，还带着一丝隐晦的沙哑，过于漂亮的眉眼透着化不开的倦意，却意外显得认真。
平白无故的，心跳快了一拍。
完蛋，她好像……真的要误会了。
作为一个美女，尤其是优秀的美女，被告白这件事，就像是收传单一样普通，虽然有点凡尔赛，但这是大实话。
很不幸的是，她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传单。
她自认为自己拒绝的艺术已经炉火纯青，但眼下，她似乎有些拒绝不了……
对方的态度的叫她有点无措，又因为刚刚已经闹了个笑话，楚辞虽然有些感觉却也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谨慎且礼貌的说道：“很不错。”
“……”顾衍突然沉默，矜贵清冷的面容忽然泛起一丝涩然。
他张了张嘴，微薄的唇瓣微微抿起。
连带着，原本轻松愉悦的楚辞也跟着不说话，这难道又是她想错了？
没告白过、甚至在此之前从未有喜欢的人，顾衍难得感到略微无措，眼眸半垂着，不同于往日的懒散疏离，像是喝了酒一般，似乎染上玫瑰色：“我、嗯……今年24，职业电竞选手、性格一般，B市人，家中父母健在，独子，收入还可以千万上下，有房无车，爱好打游戏……”
这回要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楚辞才是真的迟钝。
看着对方那副难得认真地姿态，她心下一慌，连忙打断：“等等、你这是……”
只见顾衍清冷的神色中带着一抹涩然，白皙的脸庞泛着红，强装镇定，字正腔圆的吐出两个字：“推销。”
此时此刻，楚辞脑海中就剩一句：原来不仅是鸿门宴，还是卖身宴啊……
“我在，推销、自己。”话说出口，就变得格外轻松，一派风轻云淡。
嘶，就五个追定，我有点伤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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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22 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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