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宫温暖如春,稚鱼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还是听了外面细微的吵闹声才醒了来。
红泥蹑手蹑脚的进来,正瞧见稚鱼从榻上坐了起来。
当即笑着走上前去,“娘娘可要起来?”
稚鱼眉心微皱,手掌抚着唇瓣啊打了个哈欠,“外面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红泥取了披风给她披上,顺道回话:“几个新进的宫人轻狂了些,规矩学的不好。扰到娘娘了,可要打发了出去?”
稚鱼封了四妃之一的贤妃,宫里也进了四个宫人。后来秋桃被赐死又补了一个宫女进来。
“什么底细?”敢轻狂的,定然是有些来历的。
红泥有些憋屈的道:“其他的倒还好,只一个是以前是童太妃宫里的二等宫女,后来童太妃出了宫便被分到了花房。在王府的时候娘娘用惯了白薇白芷,入宫后抬举了她俩做了大宫女。这四个大宫女还少了一个。娘娘说宁缺毋滥,暂且先留着给新进的宫人机会。这次娘娘出了宫去,那内务府的便将人安排了进来。到底是侍奉过童太妃的人,比旁人架子大了几分。奴婢不怕她,可白薇白芷却隐隐有些敬着。”
稚鱼想了昨日召见宫人训话,是记得有这么个扎眼的身影,倒是长了副好样貌。
德妃掌了宫权就送了尊佛爷给她。明面上送了童太妃曾经用过的人是看重自己,实际上打不得骂不得。比之李嬷嬷还不同。李嬷嬷到底太后已经没了,她二人如今是绑到一根绳上的蚂蚱。
而童太妃可还安生的活着呢。这人和眼线有什么区别。不仅如此,那宫女还颇有几分姿色。德妃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稚鱼沉思了一会才道:“不用撵出去。私下让人盯着,别让她们偷着传了话出去就行。规矩什么的,暂且先搁着。那个很是轻狂的,便都顺着她、捧着她。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轻狂成什么样。”
最好轻狂到赵瑾面前去。自己不好出面处置,他是皇帝处置个任是什么身份的宫女都没人敢置喙。就怕那宫女有分寸不够轻狂呢。
稚鱼嗤笑了一下,“一会将人唤进来,本宫好好见见。”
红泥应下,让人端水取衣来侍奉稚鱼梳妆。
她今日不打算出门,待在宫内只梳了个简单的圆髻,簪了两支青玉对钗。至于昨晚那人给她绑了头发的锦带被稚鱼叠好了放在枕头边了。
用过早膳之后,稚鱼便传了那宫女素月来。
那素月生的杏脸桃腮,模样清秀白净,倒是宫女中难得的好样貌了。只是一双眼睛不够清澈干净,隐约可见的谄媚轻浮倒是破坏了这份美貌了。
稚鱼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红唇轻轻一勾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她道了句平身,招了招手将人唤上前来。
稚鱼手中端了盏茶,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茶盖儿觅着里面的茶沫儿,“昨日舟车劳顿,本宫没时间和你们说上几句话。听说素月姑娘之前是侍奉太妃的?”
素月暗觑着稚鱼神色,见她是个和善的便放下了心,颇有底气的道:“奴婢以前是在太妃身边当过差,是侍奉太妃洗漱梳妆的。”
稚鱼放下手中的茶碗,作出一幅感兴趣的模样恭维了一句,“侍奉过太妃梳妆,那手艺定然是极好的。”
素月垂着的嘴角轻勾,有些得意,但还有一丝分寸的谦虚,“当不得娘娘称赞的。”
稚鱼温和的微笑,“素月姑娘是在太妃身边待过的,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那以后也侍奉本宫梳妆吧。”
这便是准了她入内殿侍奉了。要知道能让贤妃这般信任的,只有跟着进王府的家生婢女和跟在王府侍奉过四五年的白薇白芷了。
贤妃受宠,陛下三天两头的往碧霄宫跑。进了内殿侍奉便能时常侍奉陛下。她身负美貌,相处多了未必没有机会。即便是陛下看不上她,宠妃身边的大宫女也是体面的。
素月顿时大喜,忙声道谢。
稚鱼又笑着红泥说道:“你是本宫带进府的。行事规矩平日瞧着还行,但其实和素月这种在宫里长大的还有差距。日后好生跟着素月学学。”
红泥撅了嘴不服气的应下。旁边的素月压下心中得意,忙道:“娘娘抬举奴婢了,奴婢一定和红泥姑娘好生相处。”
稚鱼满意的点头,又说了几句温和体面话,便让那素月退了下去。
待素月离开,红泥才憋屈的道:“娘娘何必与她这般客气?即便是她侍奉过太妃,但也不过是个梳妆的。况且如果太妃真喜欢她,为何回宫之后不将她调去慈仁宫?”
稚鱼轻笑道:“太妃喜不喜欢她无所谓,我不给这个面子就成了我的事。她本身就不喜本宫,如今又和德妃走得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童太妃才是掌了宫权的,德妃与季昭仪也是辅助而已。即便是太妃病重这宫权交给了二妃,但若无童太妃同意,德妃敢利用太妃曾经用过的人做筏子?也就是说这素月能进碧霄宫是经过童太妃点了头的。
稚鱼回想刚刚那素月眉眼压不下的得意,便知她是存了爬上龙床的心思的。
童太妃倒是致力于给赵瑾送美人的,直接送他不接着便饶了这么一大圈送了人来。
即便是送不上龙床,放到她身边这么个人也够恶心她的。
稚鱼红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着吧,日后可有好戏瞧呢。”
能将这钉子从碧霄宫踢了出去的只有皇帝了。
赵瑾,你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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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司衣坊的人来了。领头的依旧是笑容恭敬的张司衣。只是身后跟着的两个垂着头的绣娘都换成了陌生面孔,始终不见赵青娘。
稚鱼心中一凛,面上仍不动声色的和张司衣说着话。
客套了一番后,张司衣有些歉意的道:“以前侍奉娘娘量身的绣娘最近感了风寒。今日便由奴婢侍奉娘娘如何?”
她主动提及,稚鱼便接了话装作不经心的道:“这风寒可大可小,尤其是冬日一阵一阵的寒气入体身子便毁了。病了多久了,可用了药?”
张司衣琢磨了一下回道:“大概半月了。她爱美,那日天色暖和穿的便少了些,去了一趟季昭仪宫里回来便寒气入体。半夜便烧了起来,多日了病病殃殃的不见好。”
张司衣有些遗憾,这个绣娘倒是个有几分能耐的。脑子灵动不仅绣艺了得,脑子也灵动还会设计图稿。
这绣娘一病倒设计图稿便不如往日新鲜有趣了,而这阵子宫里娘娘开始做冬衣了。那绣样不够新鲜肉眼可见的尚宫不太满意。连带着看自己的脸色都淡了几分,她还指望着明年考核往上升一升呢。
稚鱼轻叹一声,感伤道:“倒也是个可怜人。这般无声无息的去了,家里人不知道如何担心呢。”
张司衣怕惹了稚鱼不高兴,也不敢多感叹,只无奈的笑着,“生死有命,娘娘不必为了她一条贱命感伤。”
稚鱼沉默不语,心中辗转多思。什么染了风寒,不过是看着裕王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罢了。倒是出息,为了个男的要死要活。
“她也算伺候了本宫几次。那衣裙做的颇讨本宫喜欢。若是这般去了倒是可惜了。”顿了顿,稚鱼又随口吩咐道:“取了本宫的牌子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诊治诊治。”
张司衣眼睛一亮,忙起身行礼,“娘娘心善,奴婢代她向娘娘谢恩。多谢娘娘大恩大德,救她一条性命。”
宫人们是没有资格请太医的。妃嫔身边受宠的宫人倒是能借着妃嫔的光瞧一瞧太医。而他们这种不在妃嫔身边侍奉的,除了尚宫之外旁的低阶女官只能去请太医手下的童子。
稚鱼摆摆手,不在意的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能救人一命也是本宫积德了。”
倒不是稚鱼心善。赵青娘知道她很多事,这般无声无息的死了固然是好。只是自己本就在宫中孤立无援。如今又和贵妃撕破了脸,背后还有个虎视眈眈死死盯着她的德妃。
稚鱼如今最需要的便是钉子。而赵青娘不仅是个出色的钉子,背后还有裕王留下的人脉。不管她能为自己“尽忠”多久,但眼前的危机若是有足够多的钉子,也能把控德妃的消息。
这般悄无声息的没了确实可惜了。
之后稚鱼随手选了两身衣裙样式,然后由着张司衣亲自侍奉着量了身,就打发张司衣回去了。
等张司衣走了之后稚鱼唤来白芷,吩咐道:“你拿着本宫的牌子去太医院。然后去司衣坊找张司衣,就说那身品红色的衣裙,将海棠花换成石榴花。那花吉祥喜庆,过年穿正好。顺道瞧一眼那病重的青绣娘,和她说不用急着来碧霄宫谢恩。身体完全好了再来就是了。本宫希望她能早些好。”
白芷也算跟了稚鱼几年了,倒也稳重会办事。接下稚鱼的腰牌谢恩去了。
她按照稚鱼吩咐的话,先去张司衣那里说了会子话。临走的时候正撞见瞧病离去的太医,顺理成章的去了青绣娘的房里问了一嘴病情,然后将稚鱼的话传给了赵青娘。
那赵青娘得了话,果然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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