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稚鱼悠悠转醒,房内静悄悄的,帐子放了下来宫人都退了出去,屋内静悄悄。原本睡在她身侧的人也不见了。稚鱼一边撑着坐了起来,一边摸着床榻边的金铃摇了摇。
乌黑顺滑的秀发自然而然地顺着肩垂落下去,房内温暖额前几缕发丝沾了些薄汗,有些湿润凌乱的粘在额角,却增添了几分慵懒与妩媚。脸蛋睡得红扑扑的,侧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枕头的压痕。
红泥掀了帘子进来,见稚鱼睡醒了才和后面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进来服侍。宫人将床边备着的糖水端了过来,屋内温暖,睡的久了便容易干渴就备了蜂蜜糖水,以及一盘新鲜瓜果放在床边。
稚鱼饮了两口糖水,喉咙中干涩感缓和了许多。随着帘子被挂了起来,窗子里映出来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稚鱼将碗递给宫人,这才懒懒的问红泥道:“外面在做什么?”
红泥递了帕子给她笑着解释道:“小郡主睡醒了,陛下怕她扰了娘娘歇息,就带她在外面堆雪人来着。几个宫人太监在旁边打下手。”
堆雪人?稚鱼从小生长在江南,江南便是薄雪都是不多的。而进了肃王府再到入宫又步步惊心何曾安逸舒适过几日。一时间听了堆雪人倒是激起几分兴趣来。当即和红泥道:“更衣,本宫去瞧瞧。”
因着不出宫门,头发便没有盘起,只用发带在后面松松垮垮的打了个结,穿着一件绣着素白缠枝的襦袄。红泥怕她刚醒受不住外面风寒便又给她披了一件大氅,手中拿了暖乎乎的汤婆子这才放心。
稚鱼出门便见屋外宫人穿梭,有的拿了锹,有的拿了筐,三两个抬着一次次的朝着院中运雪。两三个蹲着将运来的雪滚成大雪球。一个个或大或小滚好的雪球被堆放在已经堆好的雪人旁等着待用。
子瑜锦袍下摆掖进腰带中半蹲着背对着屋门,清欢蹲在子瑜旁边跟着他的动作有样学样。贪睡的小狐狸已经睡醒了,在二人周遭绕来绕去好不忙碌。
眼尖的宫人看到稚鱼出来,行了一礼,“娘娘。”
稚鱼摆摆手,径直朝着那爷俩走去。子瑜在她脚步靠近的时候便听了出来,起身不紧不慢的将衣摆放了下来。转身回眸看到那双笑意盈盈的美目有些不自在。
“陛下也不穿多些,这般受凉了如何是好。”稚鱼半是关心半是抱怨的从徐贤手中接过大氅。那狐裘是黑紫色,她拿在手中衬得小手白皙如玉,很是好看。
子瑜目光便也顺着稚鱼的手落到她身上,里面白底缠枝的襦袄,外披胭脂红洒金蝴蝶牡丹纹大氅。一素一艳不落俗套。
子瑜微微俯身配合着稚鱼的动作将大氅穿上,“蹲着不方便。”
稚鱼伸手握住他冻的发红的大手,“让宫人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呢。手都冻红了,凉的很。”
不待子瑜张嘴,旁边被忽略的清欢便出声回话道:“宫人堆的雪人没有伯父堆的好!”说完指了指一旁的雪人,又指了指被子瑜挡住的,“伯父堆的好。”
稚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个雪人并排站着,虽也精致但缺少些意趣。
然后便想瞧子瑜身后挡住的,却被子瑜拽住了,“还没堆完。”
不知是不是稚鱼错觉,她觉得子瑜说话之时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倒是愈发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稚鱼乌黑的眼珠子一转睨了他一眼,娇声笑着打趣道:“陛下难不成堆的是金子?妾就看看,又抢不去。”
子瑜被她媚眼瞧的有些脸热,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到底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稚鱼顺势望去,地上堆了几条形态各异神态灵动的锦鲤。用雪堆成又用颜料涂了颜色。对比旁边的几个呆板的雪人着实鲜活有趣。
锦鲤?稚鱼怔了一下一会才回过味来,顿时有些羞臊的脸颊微红,心中就像吃了蜜糖一般说不出的甜蜜。
稚鱼美眸轻抬,含羞忘了他一眼,有些微恼的嗓音娇嗔道:“陛下当真好手艺呢。”又是玉雕人,又是雪堆锦鲤,也不知他哪来这么多巧思的。
子瑜没有说话,只是宽大的衣袖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小手以示回应。
“娘娘你瞧清欢的。”小姑娘献宝似的扯住稚鱼的衣袖展示自己的杰作。
清欢虽六岁,但到底出身皇家琴棋书画多少有所涉猎,捏出的小物件儿倒是有模有样的。
稚鱼连连点头,满眼笑意的称赞道:“清欢也很棒。”
小姑娘被夸奖越发骄傲了,小胳膊抱着稚鱼,脑袋蹭着稚鱼腹部撒娇。稚鱼也温柔宠溺的摸着她的头,耐心的听着小姑娘说着童言童语。
一旁的子瑜心中微动,眼睛不禁往身侧女人的小腹处看了几许。
他知道她心中期待,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她多思忧虑,他表现的越是期待她便越是焦虑。索性她提起子嗣之事便作出不在意的模样。
到了夜里几经缠绵之后待美人儿昏昏睡去,子瑜这才轻柔的抚着微鼓的小腹,心中也暗暗期待着属于他和稚鱼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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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公公带着陛下口谕去了宫外江府。江家祖上皆是扬州商户,生意遍布江南。不说是富可敌国也能称一句富可敌城。
江照林独居的宅子便是朝中四品官都买不起的地段,宅中景色更是一步一景,一步一画。既有北方园子的厚重豪放,而南方园林的细腻精致。环境宽广开阔,园中叠山池水、花木桥廊巧。
临近年底国子监也休了假。今日天色正好,江照林邀了同窗游园。冬日红泥小炉煮酒,兴起起了诗筵,一群青年学子放荡不羁倒也别有一番风雅。
外面小厮通报宫里来人之时,众人才仿佛回到了现实。这几人皆是江照林在京中亲友,素日也多听说其姐乃是当今宠妃贤妃娘娘。于是皆起身整理形容,随后跟随江照林去了前厅。
小徐公公见人来了倒是客客气气的从凳子上起来了,打量了江照林和他身后的同窗两眼,带了些调侃道:“江公子倒是好兴致。”
江照林拱手微微行礼,神色自若的回话道:“不知公公前来,未曾远迎。今日无事便邀了同窗游园,怠慢了小徐公公。”
小徐公公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江公子言重了。”然后看了一眼几个垂首站立的学子,本想打发人先离开的心思一转。
陛下召江照林参加宫宴本就是在给贤妃娘娘做脸面呢,他便顺道送江家个顺水人情让众人提前清楚江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小徐公公笑着道:“贤妃娘娘记挂着您独身在京都,便和陛下请了旨邀您进宫赴宴。这可是大喜事,咱家提前恭喜江公子了。”
此话一出江照林怔了怔便反应过来了,当即谢恩领旨。
小徐公公传完话又问候了几句,不便多留几番推辞之下带人离去。来去匆匆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待人离开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声含笑奉承。江照林泰然自若的笑着应和几句便以府中有事为由闭门谢客了。
耳边清静之后,江照林在书房兀自沉思一会,这才吩咐人道:“去唤安娘子来。”
安娘子便是落桐。她虽是江家培养的医女,但到底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婢女之流。
在京都江照林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度,她平日除了在府研读医书,便时常装扮一番出门采药或行走民间问诊。倒是比往日在扬州之时医术更为精进了些。
前两日罗府来人奉上稚鱼拜帖,落桐便去了罗府问诊。回来之后便在府中广翻医书试药配药。
江照林派人来请之时她已经一日半没出过房门了。落桐听闻公子有请,只能将看的入迷的医书放下。稍稍换了身衣服便随着人去了书房。
轻浅的脚步声靠近,江照林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原本因着这道口谕升起的复杂心情,在看到这丫头青黑的眼圈之后便不自觉笑了。
江照林笑着打趣道:“你这丫头倒是比我更像要科举的。”
落桐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她习惯了遇到一个难题就埋头查阅医书,直到找出症结所在为止。昨夜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忘了,只记得早晨醒来的时候是趴在案桌上的。现在想来脸色可能确实不太好看。
落桐苍白的脸颊微红,难得露出一个羞怯的笑意,“昨日睡的晚了些。”
江照林心中一动,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伸手端起了旁边的茶盏,把玩似的觅着茶沫儿,似是随意的开口道:“前些日子宫里送了些养颜膏,你拿去用吧。”
落桐刚想推拒,但想起这养颜膏是宫中珍品。她往日也配过养颜美容的膏子,效果自是不错。只是到底好奇宫内的珍品和她配的区别所在,便福了福身子行礼谢过。
“宫宴那日你随我进宫去。和上次一样装扮成普通婢女便是。”
落桐应下。从上次从宫内回来之后她便去查了种种医书,研究了一番市面上多数不育药方,多日下来对于宫内娘娘的病症有了些眉目。但具体情况还需要找贤妃娘娘亲自确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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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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