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是被秋舔醒的。
她睁开眼,入目所及,云尘遮蔽了天空,隐约能看见一星半点的荧光,黄沙裹着枯草,被风吹得到处乱跑。
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凉,夜晚的荒野气温太低了。
她动了动脚,想要起身,发现不对劲。
她的脚踝被金属丝捆住,细而坚硬的金属丝勒进肉里,稍微一动就发疼。
手腕也是如此,被绑到了背后,无法挣脱。
秋摇了摇尾巴,头贴在周灵脚背上,做了两次闭眼的动作。
周灵看到它的腿也被捆住了。
她想了想,也闭上了眼。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它,但现在显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这次运气真好,还能抓到只避难所出来的肥羊。”
“到时候和小孩一块儿下锅。”
“这次的镇子小孩多,终于不用吃那些难嚼的老人.肉啦。”
几个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空气里飘来一股血腥味。
周灵尝试解开手腕的动作一顿,放缓呼吸,放松肌肉,让自己看起来还没清醒。
秋的动作就稍显浮夸了点,四腿一蹬,原地翻出肚皮。
一群体格健壮的年轻人提着几根血迹斑斑的桌子腿,在周灵不远处的帐篷前坐下。
没一会儿,火堆生了起来,火苗咝咝作响,一个戴着牙齿项链的男人架起铁锅,旁边那个脸上抹着油彩的女人往锅里倒了半瓶水。
又有一个光着膀子、全身都是纹身的大汉丢进去几块发黄的骨头,骨头表面好几道刀砍斧凿的痕迹,断了一半的肌腱藕断丝连,连着几块暗红的肉。
秋睁开一只眼,见没人注意它,侧头小心翼翼用牙齿磨周灵脚踝上的金属丝。
周灵眼睛打开一条缝,不动声色地转动手腕。
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铁锅。很快,一股肉香,从咕嘟咕嘟冒泡的锅里散发出来。
一个头顶扎了一把小麻花辫的小个子啧了声:“这点肉还不够塞牙缝。”
他垂涎的目光一个劲儿地往昏迷的猎物身上扫。
纹身大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都说了,得带回家让头儿先选。”
满脸油彩的女人咯咯咯地笑:“头儿只吃新鲜的,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说不定还能成嫂子呢,我看她模样不差。”戴牙齿项链的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有些按捺不住,起身往周灵走去。
油彩女人一把拉住他:“别犯浑,头儿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纹身大汉冷笑:“让他去。耽误了头儿的大事,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戴牙齿项链的男人悻悻地住了脚,转回身,抄起挂在背后的一把大铁勺,在骨汤里狠狠搅动了几下。
喉咙口传来一阵凉意。
他还以为是夜里风太大,准备去帐篷里翻条刚抢的围巾。
他还记得那个戴围巾的老女人,干瘪的皮肤让人毫无食欲,但他还是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大口吮吸她臭烘烘的血。
他昏昏沉沉地回味那口血的味道,脖颈上的凉意传遍了全身。
他一阵恶寒,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到大股大股鲜血从脖子上溢出,很快就把他的前胸浸透了。
可恶……是谁……
他软绵绵地栽倒,最后一丝余光瞥见,被他视作盘中餐的女人握着一根金属丝,金属丝上沾着他的血。
同伴反应很快,抓起放在地上的大刀就向她砍去。
他欣慰地扬起唇。
那条本该被捆起来的该死的狗跳起来,咬住了同伴的膝盖,同伴痛得大叫,女人趁机夺走了刀,一刀砍掉了同伴的脑袋。
他唇角僵在那儿,死死盯着同伴滚落的头,眼睛再也没有闭上。
死不瞑目。
战斗结束得很快。
戴牙齿项链的男人和纹身大汉没两下就丢了命,抹油彩的女人想用热汤偷袭。
周灵一把抓过扎麻花辫的小个子,小个子被浇了个正着,惨叫不已。
抹油彩的女人没被影响,从腰间抽出一把寒鸦——
周灵大概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她是从避难所出来的了。
或许荒野上枪是稀罕物,女人第一枪忘了开保险。
秋冲上去扑倒了女人,寒鸦飞出了两三米。
周灵一刀砍翻了小个子,免得他继续受罪,接着丢开他的尸体,大步冲到女人面前。
女人已经被秋咬断了喉咙,喷出的血把它染成了罕见的红毛狗。
它转头看周灵,鲜红的眼睛几乎淹没在血色皮毛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
想必ai战争爆发时,人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周灵没管它,弯腰捡起了寒鸦,又搜罗了一圈,找到些浑浊的瓶装水,带牙印的压缩饼干,风干了的肉干,用了一半的弹匣,完整的工具包。
扳手、锉刀、电焊笔、热熔枪、电锯……应有尽有。
显然是有人专门给她准备的。
这个人还很了解她。
工具包被草率地扔在帐篷角落,这群人……姑且称之为人……估计不知道这堆玩意儿有什么用。
秋在原地站了会儿,眼睛里的戾气渐渐消散。
它抬起头,看到周灵从纹身大汉身上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它甩着尾巴,一路小跑凑了上去。
周灵瞥它一眼,它老老实实坐下,身上滴滴答答淌着血,眼神却又纯良又天真。
周灵收起画了张简易导航图的纸,纸上的目的地涂成了绿色,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甜水镇。
她在篝火前坐下:“现在来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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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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