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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他曾感到自己太过孤独——创作Off The Wall的时期,Michael有时徘徊在自己的房子周围,转来转去——仅仅渴望遇到一个路人,谈上几句话。可是连遇到人都是一种奢求。他渴望开启一段友谊,可是很难很难——即便遇到了人,人们和他讲话是因为他是Michael,而并不因为这些人像他一样需要一个朋友。

那种深刻的孤独刻在心里,一想起来就会痛苦。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总会推开一切事情,仅仅是为了他的一件小事情,有时候只是一时兴起,她也会赶来赴约。

她好像知道他很孤独,虽然他没有透露过只言片语,并且极力掩饰这种孤独,可是她用行动说明了一切——只要他需要,她就会陪在他身边。

这个女孩很神奇。Michael想到。她有超越常人的知识,而且她总是能预判到他的想法,然后陪他去做。虽然仅仅认识了两周,却好像已经陪伴他二十年一样。而且她比任何人都珍惜他,却又给自己划了一条明显的界限——她没有那种失去理智的爱欲,没有那种无谓的占有,更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他——其他的女孩对他总是热情、热情、热情,恨不得伸手撕扯他,剥了他的皮——她从来没有。她把自己变成了他的影子,需要的时候只要回头看看,她一定在。

她到底图什么呢!Michael聪明的小脑瓜思索着。

车缓缓停了。还没等Michael几人叫阿离,阿离就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看见Michael正瞪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要下车了?

阿离朝疑惑的Michael回以一个略带戏谑的微笑,然后迅速起身。

这是中国人的特异功能,她在心里偷偷地想。具体还表现在睡着的人不让换电视台。

想着想着她就笑出声,她有点想家了。可是想到就算回到中国,那片故土上也没有她的父母,更没有她的家——如今除了祖父母是她的亲人——她还要装作不认识他们,她再没有别的熟悉的人了。时间的旅行比空间的旅行更为艰难——她就像一叶孤舟毫无顾忌地闯入大海,极目眺望,四下无人。

可她从来不为这个选择后悔,顶多觉得自己当时有点鲁莽。即便她损失良多,可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这股信念像燃烧的火焰生生不息,激发着她的斗志。

那架望远镜在前方起伏的小山坡上,安置在专门的观星台。

Michael几人慢悠悠朝山坡爬去。几个人已经醒过盹了,此时渐渐有了精神互相打闹。

他们打闹,阿离就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的内容。Michael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迈着他那长腿绕着几人来回跑着。有Michael的带动,几个人都笑得很开心,连阿离也趁乱朝Michael“动手”,只不过她的手指连给他的夹克挠痒痒都不算。

巨大的月亮就算不用望远镜也看得很清楚,就像马上要从头顶正上方掉下来一样。月亮的一边已经黑了,并且黑影以极快速的速度侵吞着这个发光的星体。

“快,快!再不看就来不及了!”Michael在一旁跳着,拍着手,可是只有阿离、鲍比、保林豪三个人手忙脚乱地调试着设备——离谱的是每个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也就两分钟,望远镜就如常的工作起来。

鲍比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人,阿离正要说Michael先看,Michael却突然拉着阿离说:“你先你先!”

阿离恭敬不如从命,只好仓促地低头,眼睛透过镜头往里看。

巨大的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吞着月亮光明的一面,像一只战无不摧的军队,铁蹄踏过之下皆为黑暗。

阿离只是短暂的看了两眼,便让开了。

鲍比凑上前去。

“好看吗?”Michael问。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

“好看,挺震撼的。”阿离点点头,抒发自己真实的想法。

保林豪也看完了,Michael于是凑上前去。他仔细看了一会,说道:“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此时黑影已经快接近月球表面的一半了,可见其速度之快。

保林豪还想看,可是Michael丝毫没有让出望远镜的意思。

“鲍比!”保林豪朝鲍比告状,阿离倒听出一点委屈的意思。

鲍比就像一个家长,为给两个孩子端平一碗水而头疼。

鲍比示意保林豪等一会,保林豪无奈地摇头,朝阿离撇撇嘴。后者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两个人实在太可爱了!

要知道,在录音室里,最头疼的不是鲍比,而是昆西琼斯——作为Michael新的专辑制作人,他才充当着大家长的角色。

Michael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保林豪已等候多时,立刻健步似的冲上去,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把望远镜吃了!

Michael小跳着朝阿离走来,眼里脸上都是笑意。

“这个怎么样?Amanda?”他指的是这次月食。Michael语气里有点小小的得意,那表情就好像在说“跟我出来不吃亏吧”一样。

阿离点点头,表示非常满足。

Michael显然很高兴,而且有点高兴过头了。过了一会,他问阿离想不想看点更有意思的。

“?”阿离心想还能有什么更有意思的?

“呃……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我们正在努力制作一张新专辑,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听一听,看看它们怎么样。”

在Michael看来,Amanda对音乐的感知很超前——而他需要她的直觉。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阿离对他那些作品的反应,是否和他一样,是否会欣赏它们?

带我去看新专辑?阿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说赶在专辑发表之前,她就能聆听到那些音乐吗!这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机会呀——何况能被Michael带到录音室是多么大的荣幸!

不过她还算有点理智,“我当然没问题!不过已经很晚了,不放他俩回去休息真的可以吗?”

鲍比显然老早就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可以”。不等Michael开口,他就抛着录音室的钥匙、顶着一张臭脸走过来了。那表情就像在说:“虽然是凌晨三点,但属下‘甘愿’任您差遣!”

于是几人把望远镜归好位,又极速的下山——鲍比和保林豪也听过阿离的“事迹”,不光Michael很兴奋,他们俩也对阿离会发表什么样的评价很感兴趣。

二十分钟后,汽车到达他们在恩西诺的录音室。

打开灯,阿离一瞬间有些睁不开眼。等她再睁开眼时,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里有琳琅满目的乐器,还有话筒、音响等等。各路宝贝简直要把那硕大的棚子堆满了。

“还不错吧,huh?”Michael勾了勾嘴角,因为他看见阿离正双手合十好奇地观察着一切,眼里放着光。连鲍比和保林豪也搓着手,期待地看着阿离。

“很漂亮!”阿离由衷得称赞道。录音室就是歌手们创作的天堂,录音室越顶配,他们发挥的就越好。阿离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

“事实上,我们创作了很多歌曲…enm,我们在形式上有新的创新…”Michael两步并做一步地跨到桌前,一边快速翻着桌子上那一沓子乐稿,一边嘴里叨叨着。

阿离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确切地知道他最想让她听哪首——他改了主意,不再走disco的老路,而是致力于创造着有他特点的作品。

而这部专辑,将会是他新事业的起点。

“这个!”他翻到了那首曲子,上面是铅笔写的标注,还有密密麻麻的音符。阿离小心地双手接过,感觉那批注潦乱的都像中国的草书了。

阿离草草浏览了一下,只需几眼,她就看出了是哪首歌。

“我们来听听怎么样?看看你能听出什么!”Michael击掌,“Rock With You! ”

话音未落,鲍比就打开了提前录制好的音乐。

录音里传来Michael熟悉的声音“one two three four”,然后就是那首阿离听了无数遍还是很喜欢的调子——

Girl, Close Your Eyes

女孩啊,闭上眼睛

Let That Rhythm Get Into You

让节奏与你融为一体

Don't Try To Fight It

不要试图抗拒

There Ain't Nothin' That You Can Do

因为你无法抵挡

……

阿离忍不住闭上眼睛——连这首歌的歌词都是那么有韵味!

她曾独自一人带着耳机听了无数遍的歌,如今现场播放起来还是一样勾人心弦!

虽然还只是一段demo,但是其中的各类音效却让阿离理解了Michael为什么想让她点评这首曲子。

1979年,正是disco潮流的巅峰。Rod Tamperton写了Boogie Knights 这首disco巨作,昆西琼斯刚刚参演完《新绿野仙踪》,里面有大量disco元素;而此时年轻的Michael正追随当红女星Diana Ross——一位disco歌手——在同条路上创作。总而言之,disco正当红。然而这首歌不算是纯disco风的舞曲。它包含了Michael想要表达的新的东西——流行元素。

首先阿离无比肯定这是一首有disco元素的歌——其次她在这首曲子中听出了更多新的内容——

Michael团队很显然将更多元素融合在一起,让这首歌就像一座桥梁,架在了disco和pop之间。

细节是那么多!

即使这些天听过了无数次,Michael还是忍不住跟在阿离身边摇头晃脑。

她也跟着节奏点头、摇摆,喜不自胜,并情不自禁地跟着音乐指出她所能听到的每一种特色:

开场鼓的节奏紧密、松弛有度,就像对面的歌手要有无尽的故事想倾诉;

紧接着是Michael极具特色的和声;

随后低音贝斯补充了词间的空白;

接着是一串高昂的字符串;

然后是极有节奏感的号角音;

终于是Michael的独唱;

……

“Drum fill!”

“BGVs!”

“Bass fill!”

“Strings!”

“Horns!”

“Solo!”

……

这些特点都是Michael、昆西琼斯他们的创新,阿离心里清楚,也正是这些不同于disco的元素让这首歌成为接下来划世纪的起点。这首歌的发表既代表曲风从disco向pop的转型,也代表Michael本人从童星到明星的转型,意义重大。

阿离每随着音乐指出一部分,保林豪和鲍比眼里的惊奇就多了一分;就连Michael也忍不住开心地叫起来;直到demo结束,Michael忍不住鼓起掌来。

“不是吧——”鲍比抱头,几乎目瞪口呆,和同样震惊住的保林豪面面相觑。

他们惊讶于Michael的这个中医朋友的博学多识,更惊讶于她能精准的猜出这首歌传达的意思!

“这不是一首单纯的disco,”阿离讲道,“你们试图放了很多pop的元素——”

阿离眼眶微微潮湿,因为她真的从这首歌里听出了Michael的决心,并且被如此天才的作品深深震撼——她就算不是穿越来的,听了这么优秀的作品之后,也一定能预见到Michael新辉煌的到来。

那页纸在她手里微微颤抖,表明着她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Michael看着这个一次次能给他带来惊喜的女孩——是的,她全猜对了!Michael也很激动,他没想到她真的能听出这首歌的弦外之音,而这正是它的曼妙之处!

“是的,是的,这就是我们的意图。”Michael点头,大手摩挲着嘴唇,无比赞叹道。他本来只是希望这个女孩会喜欢他的新作品,因为她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粉丝,他想看看他的新作品能否赢得粉丝一如既往的喜爱——如今不必多问,结果是肯定的。

“我得说,我必须要说——Michael,这部专辑一定会大获成功!”

而你,很快就会成为世界的流行音乐之王!

最后这句她没说,她咽进肚子里了。她还是知道自己应该隐藏穿越人的身份的。

“Hey dude! What did I say!”

鲍比听到阿离的评价朝Michael喊道。

这些天在团队的努力下,歌曲一首接着一首地诞生,昆西琼斯和Michael不断讨论着歌曲细节的打磨,可Michael却越来越焦虑——他有冲破枷锁的野心,可又担心他的粉丝们会不喜欢这些作品。

鲍比以及其他人都在鼓舞着他,但直到这时,鲍比等人的心才落了地。

如果说还有哪个粉丝的耳朵如此敏感,恐怕只有阿离一个人了。

“你还没听专辑里的其他歌!”Michael“挑刺”道。但他心里非常赞同阿离的点评。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阿离害羞地笑,把那乐谱还给Michael。她知道这里面还有别的抓人耳朵的歌,当初最吸引她的不止这首歌,甚至专辑同名曲是另一首歌Off The Wall——由此可见这部专辑的巨大潜力。

那天晚上,他们讨论了很久很久,也听了很久很久,Michae以及其余二人都打心底里承认并欣赏着阿离的才华。除了Michael几个人都达成一致——那就是这部专辑一定会大卖特卖,而阿离心里更知道,这是年轻的Michael站上世界之巅的第一个预热。

又是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阿离才乘坐Michael的豪车回到房间。两次清晨,两次鱼肚白,成为她这段旅程的重要转折点。

上午九点,昆西琼斯推开录音室,看见他们三个人横七扭八地躺倒在录音室的地板、沙发上不省人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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