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一刻，刚结束实验室工作的连琢光一踏出实验楼，手机就收到了柳知风的消息。
【荃荃，对不起。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明天自己回天郗吧。】
又是这样，连琢光暗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她索性按灭手机，径直走进附近的便利店买一份便当填饱肚子。
今天她埋头实验室十三个小时，就是为了赶进度，好留出一个端午假期和柳知风一同回天郗市看望家人，结果现在又泡汤了。
坐在便利店的椅子上吃下最后一口便当，连琢光看着玻璃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在这座快节奏的城市里，即使身处象牙塔中，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满是奔走的疲惫。
连琢光当然也是。
她累了，不想再去迁就柳知风了。于是解锁手机，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发出消息：
【分手吧。】
【这几年我们都太忙了。】
对面的状态栏停留了几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又消失，反复几次后终于发出一个字：【好。】
连琢光将手机翻面，深吐一口气，起身收拾桌上的垃圾，走上了回宿舍的路。
抱着刚脱下的实验服，连琢光突然想起来刚刚离开实验室前忘记给细胞降低血清浓度了。她这次离开四天，如果不及时更换培养基的话，等返校的时候师姐的那群宝贝细胞肯定全死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刚刚九点半，实验室里还有博士生学姐没离开。
于是她折返回到实验楼，开电梯、按楼层、打开实验室门，果不其然两个博士生师姐还在电脑前奋笔疾书。
“师姐们好，我忘记给我们组那批细胞降低血清浓度了，现在回来换血清。”连琢光套上了实验服。
两个师姐闻言向她分了个眼神，其中一名学姐是她的同门，接道：“哎，那琢光你换，或者着急回家的话我走的时候把细胞冻上。”
连琢光闻言赶紧动身：“不用不用，我的高铁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来得及。”说完就去拿血清。
这时，实验室的门又被推开，来人正是连琢光研一的学妹孙霓，她对着屋内的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小孙，刚刚老板给你打电话是说什么？”另一位博士生师姐和孙霓是同门，看见她回来便关心了一下。
孙霓闻言有些郁闷，她扣了扣手指，过了一会才转头道：“我最近不是做了点成果吗，老板就催我继续往后做，争取年底之前发文章。”
说着她叹了口气：“才来一年，能指望我发多牛的期刊吗？”
刚写完报告的连琢光同门师姐伸了伸懒腰：“你现在的成果已经很好了，我研一的时候很多实验都做不明白呢。”
“是啊，你不用太着急，老板就是喜欢时不时给人压力。”孙霓的同门师姐安慰到。
孙霓闻言脸色好了些，但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连琢光已经换好了血清，正打算出门，却被孙霓叫住：“连学姐今晚回家吗？”
她已经走到了门口，虽然不愿意多纠缠，但她闻言还是转过头对孙霓笑了笑：“是啊，我回来换个血清。”
“连学姐今天又在实验室泡了一整天吧？要不是放假，是不是吃喝拉撒都待这呢？”孙霓叉起胳膊，仰起头挑衅地望着连琢光，“所以老板放心你，才不会催你对吧？”
啧，这孙霓又搞什么鬼？
连琢光在心里竖了个中指：我导都不管我发不发文章，你还管上了？但面上不显，还是对着孙霓礼貌微笑：“学妹这是什么话，老板找你肯定是因为重视你，我哪比得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成果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孙霓一听连琢光说老板更重视她，直接一点就炸。
“我没有别的意思呀学妹，你想哪去了？”连琢光故作委屈地皱眉。
呵，小兔崽子，阴阳怪气谁不会呢。
“你！”孙霓气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连琢光同门师姐连忙打哈哈道：“小孙你别生气，琢光没有其他意思，她就是想表达你优秀。”
另一位师姐看着眼前的情景也连忙转移话题：“小连啊，你高铁是不是快迟到了？”
“是啊，我得赶紧回去收拾行礼了，师姐们晚上也要早点休息哦。”连琢光顺着话头接下去，临走前瞥了一眼气得炸毛的孙霓，正好对上她气愤的双眼。
神经。
连琢光在心里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出门。
——
回到宿舍，连琢光打开门，只见屋内一片漆黑。
室友下午就回家了，现在宿舍只剩她一个人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心里还有一些压不下去的烦躁，想找个人倾诉，于是拨通了白敛的电话。
“喂？怎么了荃荃？”很快电话那头便接通了。
一听到白敛的声音，连琢光仿佛有了支撑，安心了一些。
“我和知风分手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白敛换了一只手拿手机：“那你现在还在魔都吗？需要我去找你吗？”
不知怎的，上一秒表现得还很坚强的连琢光，在听到白敛的话后却突然鼻头一酸。
“我还在学校，但你不用来了。我刚刚改签了高铁票，今晚连夜回天郗，明天就去找你。”
“行，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我在家等你。”
连琢光安静地点点头，然后走到阳台边，抬头看着被许多片云挡住的月亮。
“小弥，我有点后悔。”
“我以为柳知风会一直是我的月亮，于是我蒙蔽了自己，让自己忽略他越来越少的倾诉欲，忽略我们聊天界面越来越简短的话语，忽略我们逐渐减少的见面次数。”
“我以为这是成长所必须经历的，我也以为我们可以兼顾好学业和恋爱，甚至我可以为了他争取去帝都读博。”
“可走了这么长时间后回头，我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离我越来越远了，远到我已经够不着他了。”
白敛闻言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叔叔阿姨那里怎么交代？”
连琢光用手在夜空中勾勒出被月光照亮的云朵形状：“先不和他们说了，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个机会提吧。”
画着画着，云彩慢慢消散了，月亮露出了弯弯的角。
连琢光感到自己的心情舒畅了些，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吐出自己的想法：“或许我就不应该在高考之后去和他表白。”
“……”白敛闻言陷入沉默。她回想起当初高考结束的那场聚会上，连琢光趁机表白，一群人起哄录像的盛景，画面生动得仿佛发生在昨日。
可是此时此刻，那群人已经散落在世界各地，活在自己的人生里。
真是物是人非。
“也许吧，但谁知道没选择的那条路会是什么样呢？”白敛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我这篇企划案今晚急要，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好，拜拜。”
挂断电话，连琢光静静地靠在阳台上，抬头看着仍然被遮挡住大半的月亮，脑海中回顾起了与柳知风有关的回忆。从高中三年的迷恋到在一起的六年，这九年，贯穿了她高中到本科再到硕士的人生。可现在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她一时有些恍惚。
——
天郗站。
连琢光站在出站口，抬起左手手表显示十一点。
她右手握着电话，左手又抬起抓了抓头发：“妈，要不我自己坐地铁回去？现在二号线还有一班。”
“这……那好吧。今晚都是从外面回来过端午的人，这都堵半个小时了，等我们接到你再回家都不晓得几点了。”杨英莉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叹了一口气，说着又想起了什么，“知风明天几点回来？你俩怎么没一起回？”
连琢光拉着行李箱走进地铁站，闻言有些沉默。
怎么这么快就问到了柳知风。
她伸手捏了捏耳垂：“妈，他最近忙，除了每年的实习，今年还要带本科生一起参加比赛，实在没时间回来。”
“这么忙啊。你这俩孩子自从读了研一个比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一年能见到几次面啊？”
“就……不说这个了妈，我要进站了，你们也掉头回家等我吧。”连琢光扯开话题火速挂了电话。她怕自家太后再深问一点她就直接和盘托出了，这才刚刚分手，她可不想整个端午假期太后都在询问感情状况。
杨英莉听着挂断的提示音，扭头看向副驾驶的连山：“你看你丫头的样子，都有事瞒着我们了。”
“孩子大了，她也得有自己的秘密。”连山笑眯眯地点开导航，“走这条路回吧，荃荃坐地铁说不定比我们还早到家。”
杨英莉白了他一眼：“就你父女俩关系好。”
说完转头打方向灯。
终于发了，真不容易
剩下的存稿还不能直接端上来，待我修一修再完善一下剧情，预感今夜是个不眠之夜QAQ
新人的第一本小说，在校园日常之外走剧情流，希望自己能把握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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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天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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