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家在哪里?明天我送你回去。”
“家?”沢田纲吉愣了一下,脑子里对于自己几个伙伴现状的不科学猜测顿时烟消云散,的确,这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回想起奈奈妈妈的墓碑,那个处于并盛的温馨小家在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再存在了,这个世界,没有人认识他,明天怎么活下去,顺利找到回去的方法,这些都没有人给予他援助,他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孤魂,连狱寺君也是刚刚才见过面,彼此一点信任关系都没有,虽然对方打算送他回去,但在这个世界,他还能回哪里去呢?
后座的男孩不知为何心情突然低落了下来,连带着整个车厢里的气压都低了不少,见到男孩如此反应,狱寺隼人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对于这个男孩莫名其妙出现在森林里的原因,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家出走。
肯定是和家里人闹翻了一口气跑到山上去结果迷路了所以问起家来才磨磨唧唧闭口不答,狱寺隼人为自己机智的推理点赞。(然而并没有猜中……)他会怎么想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个人当年也有一段叛逆的逃家时光,那个时候的他雄心壮志却一直没有站稳脚跟,直到几年前选择了这条道路,才能勉强算是事业有成。
“话说回来,你这人也正是奇怪啊……”又是追杀又是爆炸的,这家伙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是坏人吗?就这样毫无顾忌的上了身为陌生人的他的车,难道不担心自己把他给卖了吗?看着反光镜里那家伙一脸懵逼的样子,狱寺隼人知道自己也是问了白问,大概是天生毫无戒心的那一类人吧,不过幸好遇上的是自己吧,要不然这家伙肯定被坑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不管怎么样……”狱寺隼人打开车窗,把最后的一截烟蒂吐出去,“你这家伙这样下去也不行,先到我哪里打打地铺撑过这一夜再说,明天你就自己想办法了,我可就一点也不管你了!”
突然得到留宿许可让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沢田纲吉惊喜万分,“真是太感谢你了,狱寺先生。”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明明是离家出走阶段啊,怎么可以笑得那么……晃眼……狱寺隼人没有承认的一点是,其实,更奇怪的是明明可以把他丢在路边不管却还是选择收留他的自己。
汽车周围的灯光渐渐明亮了起来,沢田纲吉的心里也轻松起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他可没想去找沢田家光,会被以为是诈尸吧……而且他身上那点零花钱怎么买得起去意大利的飞机票啊!话说这里还是日吧……),每一夜能有一个安心的去处就好了,里包恩曾要求他不要想太多,把当前的每一天过好,他也是怎么想的,一个人的时候必须要独立起来,在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渐渐学会独当一面了。
这个世界的里包恩可不认识他,他必须像代理战时,自己想办法。
这时,正看着车窗外的沢田纲吉突然觉得景色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狱寺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
“东京。”狱寺隼人简短地回答到。
东京?沢田纲吉又开始遐想起来,没有遇见自己的狱寺君生活在东京吗?那他现在是什么职业呢?联想到刚才的爆炸声,他又没胆子问了……虽然十年后的狱寺君相对毕竟好说话,但他还是担心自己要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大概会被赶下去吧……而且不用多想,现在的狱寺君大概还是做着危险的工作吧……虽然是平行世界,但沢田纲吉还是希望狱寺隼人能照顾好自己,真不希望他做那些危险的事,不过……看这车子,虽然他不识货,但明显他过的很不错。
沢田纲吉又陷入了忧郁中,不过这次忧郁的是他的肚子。
……那也没办法,他下午没吃饭就到了那个墓园,一路跑下来又没找到什么吃的,现在在狱寺君的车上……呃……好像也没吃的,沢田纲吉猜测狱寺隼人大概是半路上被伏击了,不知道有没有吃饭……没吃倒好,自己说不定还可以蹭饭,但要是已经吃了……人家都愿意给你留宿了,总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嗯……不过应该还可以指望夜宵吧……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维持着的沉默,沢田纲吉尴尬地想要钻到汽车座位底下。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沢田纲吉听见狱寺隼人轻叹一声,把车子开到路边停下,“乖乖在这里等着。”自己跑到路边24小时营业的KFC里给他买了一份汉堡和一袋薯条。
“啊……真是谢谢你了,狱寺先生……”在接到狱寺隼人手上的食物时,沢田纲吉感动得都要哭了,真没想到十年后的狱寺君居然是这么贴心的人……
“别撒到车上。”他嘱咐道,然后一个人在路边抽起烟来,看这熟练的程度,真是担心他的肺……沢田纲吉知道自己现在没立场要他戒烟,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狱寺君大概是打算等自己吃完在继续走的吧,那自己必须得快点……这样想着的沢田纲吉……噎着了。
好吧好吧,狱寺隼人承认奇怪的,不正常的都是自己……他看着正抱着汉堡啃得像只仓鼠的男孩,心头涌上一抹熟悉,这让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向上翘,但他很快就觉得不妥,太不正常了,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孩子这么……上心?又是带上车又是许诺留宿的,还给他买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一见钟情……啊呸,是认识了很久一样,那么自然,仿佛是下意识的举动,令人难以置信。
算了算了,狱寺隼人狠狠地掐灭香烟,打算上车却发现后座的男孩苦着脸很痛苦的样子,他示意男孩把车窗摇下,“喂,怎么了?”
“水……”
原来是吃太快噎着了……狱寺隼人很是无语,又跑回KFC,想了想还是给他带了一杯牛奶,“慢点喝,小心点,别泼到车上了。”自己则打开前门,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汽车驶入市区,沢田纲吉一边小口啜饮着杯中牛奶一边打量着传说中的东京(十年后版本),身为日本人,他还是来过首都的,与那时的记忆对照,主要建筑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陌生感,就算他回到了并盛也是同样的感受吧……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从很久以前就没有名为“沢田纲吉”的这个人的容身之处了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灯红酒绿的都市,这一切倒映在沢田纲吉澄澈的蜜色双眸里,像是神明观世用的水镜,褐发的男孩靠着车窗上,似在欣赏这浮世之景,但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的那双眼睛,明亮却漠然,了无生气,狱寺隼人看着后视镜里的男孩,心里莫名发紧,那一瞬间,狱寺隼人感觉到了这个男孩身上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这份孤独,一瞬间过去,男孩的眼底重新燃起希冀,好像那一瞬间只是狱寺隼人自己的幻觉。
沢田纲吉不是能把悲伤放太久的人,他遇到过许多事,但很少让他烦恼很久的,他的优点是不想太多,沢田纲吉是个很简单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的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所遇到的不幸,他也就小小的忧郁了一会儿,他很高兴能见到生龙活虎的狱寺君,如果这个世界的大家都能活得很开心就好了……
虽然也很好奇大家的状况,但是一个一个确认好像难度有点大……沢田纲吉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狱寺君,发现对方怎么好像有些发呆……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视线转向前方,却看到不远处……“狱寺先生!红灯!”
狱寺隼人连忙急刹车,幸好没有违法交通事故,虽然他并不把交通规则放在眼里,但他依旧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走神,正因为他知道自己走神的原因,所以格外吃惊,甚至到了惊慌的地步。
狱寺隼人纠结之时,后座的男孩却浑身沾满了白白的粘稠液体——他把还剩小半杯的牛奶在急刹车的时候全泼在身上了,沢田纲吉欲哭无泪,“那……那个,狱寺先生,我……”
狱寺隼人看到后视镜里男孩的状况,一股无名火起,然后又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下将怒火全部转为了无奈,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后座附近有卫生纸,自己找找。”
沢田纲吉其实很早就找到了卫生纸把座椅上的牛奶擦干净了,他觉得反正会被发现,还不如自己自首,可他没想到狱寺君会这么……淡定,果然岁月的力量的是伟大的,那么自己熟悉的那个总是嚷嚷着“左右手之位”,脾气暴躁的狱寺隼人,是不是也会有一天变成这么完美的男性呢?沢田纲吉一瞬间充满了期待。
汽车在一幢公寓面前停下,狱寺隼人带着他走上楼,沢田纲吉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以前也没去过狱寺君在并盛的住处,但沾着奶渍的衬衫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想洗澡的**压倒了一切,狱寺隼人看出了他的想法,“我先去放水,你先坐一会儿。”
“真是太感谢你了,狱寺先生。”沢田纲吉冲他感激地笑了笑,随后浴室的门关上了。
沢田纲吉把书包放在了茶几上,开始在这不大的公寓房里转悠起来。
客厅不大,家具也不多,布置得很简单,没有什么装饰用的工艺品,但是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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