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日晴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白崇远在客厅开着电脑远程给学生上课,声音清润温和,娓娓道来。
“......这段过去就此泯灭在历史长河里,剩下来的只有一个‘睚眦必报’,也许当人们在使用成语时,才有可能想起那一段无情无义的过去。”
“......瞪过自己一眼的小怨恨都要记在小本本上?同学,你只是单纯的小心眼。”
“我吗?会报复,大概率斩草除根吧。”
白崇远听到动静抬头看一眼王日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对了,小论文还有七个同学没有交,尽快发到我邮箱,不然会影响期末成绩。”
白崇远在键盘上按了几个键,合上电脑,“醒了?”
“我没出声,不会影响你上课。”
“不要紧,知识已经讲完,”白崇远端详往王日晴的脸,“面色红润气色很足,睡得不错。”
王日晴看了一下镜子,确实给人一种姨妈很规律的健康感。
“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出门。”
“去哪儿?”
“吃饭,”白崇远看了一下手表,“你不饿吗?”
......确实有点儿饿。
王日晴洗完澡,对着换下来的衣服犯难,有汗而且脏,不能穿,现在洗了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
浴室门敲了两下,门把手挂了一个大纸袋,“换洗衣物在这里。”
“哦好,谢谢。”
白崇远走远后,浴室门推开一个缝,一截细白胳膊迅速探出取下纸袋子,“嗑噔”一声合上。
纸袋子里从内到外的衣服都有,很轻,一看就价值不菲,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尺寸。
......非常合,跟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
“王日晴,你打算长在浴室吗?”
啧,她不过稍微磨蹭了那么一点儿,至于讲话这么难听吗,“来了。”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酒店门外,司机早已等候多时。
王日晴跟白崇远坐在后座,她虽然没见过这个牌子,但内饰、乘坐感以及司机的专业度都指向这辆车非常非常非常贵。
王日晴压低声音,手掩着嘴巴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白崇远。”
“嗯?”
“虽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但租这车确实太浪费......下次换便宜一点儿的。”
“我买的。”
“!”
车子拐了又拐,四十分钟后进了一家酒楼。
很难想象到处高楼林立的市区内还藏着这么一家酒楼,酒楼高八层,外墙通铺仿汉青砖,漆金笔手绘吉祥云图案遍布每一个细节,还未踏进就能闻到淡淡的檀木香。
高瘦俊朗的服务员撩起纱帘,恭敬道,“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百福包间。”
百福包间是酒楼最贵的包间之一,服务员腰又低了三分,“白先生这边请。”
白崇远显然是常客,他走得块,服务员得小跑两下才跟得上。
一进门,酒楼立着一块长四米、高三米的雕花屏风,屏风上写满字。坐电梯到八楼,穿过三个走廊到达百福包间。
服务员把菜单给白崇远,“白先生。”
“给她,”白崇远说,“王日晴,想吃什么就说。”
原来这位才是主要服务对象,服务员对着王日晴笑。
菜单是一本薄薄线装书,大多是家常菜。王日晴翻了几下,点了一荤两素和一份汤,“我点好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一份莲子酥糕。”
他什么时候爱吃甜的了,“你好,再加一份莲子酥糕,谢谢。”
服务员接过菜单,“请问要第几代。”
王日晴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白崇远:“到第几代了。”
“七代。”
“各上一份。”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一走,百福包间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王日晴第一次来这么高端的地方,现在才没那么局促,“你刚说几代,几代是什么意思。”
“莲子酥糕是这家酒楼的镇店菜,酒楼每一代长子出生时,会以长子口味推出新一代莲子酥糕。”白崇远想了想,“上一次来还是六代,看起来老板生活幸福美满,添儿子了。”
“一道菜都这么讲究,果然是高档地方。那海底捞都升级成平板点菜,这家酒店还是人工点菜。”
“无论什么时候,人总是享受凌驾于其它人之上。”
“白崇远,进门时屏风上写的是蒋莲事迹,这一店一定是蒋莲的忠实信徒。”王日晴感叹又羡慕,“要是我有这么忠实的信徒,我做梦都能笑醒。”
“羡慕吗,去生个孩子。”
“啊?”
“蒋莲曾收养过一个义子,悉心教导,将一身厨艺倾囊相授。义子感念蒋莲的恩德,在蒋莲逝世后将其事迹写下来挂在自己开的酒楼里,继续传承。”
王日晴反应过来,“就是这家酒店!”
白崇远点了点头,“现在的老板是蒋莲重重重义孙子。”
过一会儿,菜品端上来。虽然看着普普通通,王日晴尝一口就两眼放光,她吃得慢,但也吃光了。
王日晴停下筷子,“白崇远,我去个洗手间。”
“嗯。”
洗手间在电梯附近,王日晴上完厕所洗手,出门时一个小男孩跑得太急直直地撞过来,手里的果汁全泼到王日晴胸口。
王日晴还没说什么,小男孩一脸倨傲地扬起下巴,眼尾的红痣添了三分秀气,“平常八楼没什么人,我跑来跑去有什么问题。都怪你,你没事儿上八楼干什么。”
“本来这点儿果汁我擦一擦就行了,现在你必须向我道歉。”
“向你?你也配。”小孩子朝往王日晴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跑得不见人影。
“跑那么快,小心摔死。”王日晴说,“谁家的小孩,家里怎么教的。”
百福包间。
王日晴拉开椅子坐下,白崇远刚问一句怎么这么晚,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一个小孩子撞我身上,果汁洒了,”王日晴拿湿纸巾又擦了几次,“回家洗一洗,留不下什么印子。”
八楼哪儿来的小孩,白崇远看向服务员,服务员显然知道什么,但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莲子酥糕来了,趁热尝。”白崇远转了一下餐桌,莲子酥糕放在王日晴面前。
王日晴把刚才的事儿抛到脑后,兴冲冲拿起筷子,“好。”
莲子酥糕第一代是甜的,酥脆白皮包裹着细腻莲子,清甜可口;第二代微辣,辛辣的洋葱中和了奶酪的腻,尝起来齿颊留香......;第七代是咸甜口,糖醇紫苏有一种独特风味。
王日晴吃得肚子圆滚滚,“饱啦,满足。”
“好吃?”
王日晴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我开始期待第八代莲子酥糕。”
白崇远叫来服务员,“打包一份莲子酥糕送到这个地址。”
“好的白先生。”
白崇远起身出门,王日晴随口问一声,“你去哪儿。”
“抽一根烟。”
八楼走廊尾有一排小楼梯,楼梯往上是阁楼。
白崇远上了阁楼,阁楼天台边,一个小孩子站在那里。
十分钟前小孩子坐在地板上玩玩具,突然手脚像被看不见的线牵着,带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他想挣扎,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抬手按电梯,电梯顶部的数字从1升到8,走出电梯后上阁楼楼梯,爬上天台。
再往前半步,就是川流不息的水泥路。
小孩子怕得浑身哆嗦,哇哇大哭,嘴巴里一直喊爸爸妈妈救我。
“久见了,魏侍仙者,自上次一别已有半月,别来无恙。”白崇远开口,却不是对着小孩子,而是天台另一侧的俊美男人。
男人一身蓝红长衫,及膝长发用一根漆红筷子挽到脑后,除了魏落红还会有谁。
白崇远:“蒋莲义子的后人普普通通平平无奇,能把酒楼做到今天,全靠你魏侍仙者暗中相助。魏侍仙者对蒋莲一片赤诚,可见用心。”
白崇远下巴点了点小孩子,“魏侍仙者没见过他吧,他叫蒋硕,这个酒楼第七代主人,也是蒋莲义子的重重重重孙子。”
魏落红偏了一下头,意思是‘所以呢’。
天台大门“砰”的一声撞开,一对穿金带银的夫妇跑了上来,酒楼老板蒋明和他的妻子老板娘。
老板娘看到这一幕手脚发软差点儿晕厥过去,“儿子!!不,别伤害我儿子!!!”
“儿子不怕,爸爸在这里。”蒋明给魏落红跪下,一个接一个磕头,“我儿子才六岁,他什么都不懂,求求魏侍仙者救一救我儿子,我一定为蒋莲大人塑造金身、上香朝拜。”
小孩子听到爸妈声音,哭得更凶了,泪水打湿眼尾红痣。
魏落红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崇远先开口。
“我妻子胆子小,昨晚莲湖镇医院那事吓得她不轻,我为人丈夫,总归是会心疼的。”白崇远一双漆黑眸子直直地盯着魏落红,“你让我心疼,我让你出一点血,不算过分吧。”
白崇远瞧了一眼小孩子。
小孩子抬脚往前走一步,整个身子朝天台下栽下去。
很快传来“啪唧”一声闷响,就像装满水的气球咂在水泥地面裂开。
“啊!!!!”老板娘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蒋明脑子嗡嗡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
魏落红薄唇微启,“白崇远,你杀人了。”
白崇远:“我妻子娇生惯养,你多担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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