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用过晚饭后,沈昙宁就和谢世子就到偏殿里去讨论分析,宋韵清虽然对朝堂不甚了解,但架不住她好奇,凑上去旁观。
主殿就这样让出来,给对朝堂之事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叶檀忏休息。
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目光扫过隔壁映出的火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沈姑娘可以说说你怀疑的理由吗?”三人刚一坐下,谢黎川就有些焦急地开口。
“敢问谢公子每次发现线索时是否会传书京中?”沈昙宁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稍稍愣了一下,谢黎川颔首:“没错,一共三份书信,一封传给圣上,一封传给大理寺,还有一封传往家中。传给圣上是为了时时明晰案件进展,传给大理寺是担心落入险境可以时时支援,传给家中是为了免除亲人牵挂。”
将动向和原因全都交代清楚后,他微微顿了一下,疑惑道:“沈姑娘,这其中可有什么问题?”
“ 今天的杀手早早埋伏在我们前往青州的必经之地,若非实时把握我们的动向,又怎能提前布局?”沈昙宁并不打算直接说出自己的推论,她要一步步地引导,让他们自己去猜测。
“圣上亲自委命我和韵清彻查此案,自然是不会派人刺杀;家中父亲虽不喜我进入大理寺,但也不至于要我命;那剩下的也只有大理寺了……”谢世子心中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也不得不得出这个结论。
大理寺中真的有内鬼!
或许是曾同他值过夜的同僚,或许是跟在他后面学习的新人,或许是曾对他关怀有加的老吏……
他们中的某位、或某几位,在散职后摘下官帽,脱下面具,将刀刃对向自己的同僚。
……
“那为何不在我们前往幽州的时候就埋伏我们呢?这样万家也不至于倒台。”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宋韵清忽然开口提出疑问。
“还记得我们当初是连夜赶过去的吗?信也是半夜留在驿站的,等那些人看到信后,再派人去拦截早已来不及了。”沈昙宁解释道。
“但若是这么说来,按理来说对方应该也来不及埋伏我们,谢黎川三日前才寄出信件,速度再怎么快三天时间根本送不到,那他们又是如何这么快知道消息的?”仔细思考了一下沈昙宁的回答,宋韵清脑中又出现许多疑惑。
还没等沈昙宁回答,谢黎川面色冰冷泛着几番寒意,沉声道:“那是因为他们在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暗中跟着我们,掌管我们一举一动,这样才能及时做出调整。”
见谢黎川终于醒悟过来,意识到了大理寺及其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早已不是他以为的那般和睦,沈昙宁面上挂着欣慰的微笑。
她补充道:“没错,之所以不在幽州刺杀,是因为此处荒郊野岭的,便于杀人灭口,栽赃嫁祸。”
听完,宋谢二人不禁脊背发凉——差一点他们今天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死亡这词对于初出茅庐的少年们还是过于遥远和奇异。
不论如何,今晚若不是沈姑娘提醒,他谢黎川恐怕到死也不一定知道是谁害了他。
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来弯腰就是一礼,向对方道谢,沈昙宁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扶着。
这一幅“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画面被叶檀忏收入了眼底,他斜斜地靠着门站着,不知何时来到这里,又不知道看了多久。
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眼瞳,他冷眼望着火堆旁有说有笑的三人——防范意识真差,屋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他又想到凭什么沈昙宁对他们就是轻声细语、有说有笑的,宋韵清就算了,凭什么谢黎川也能有此待遇?
而轮到自己就是冷眼嘲讽、爱答不理的?
见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沈昙宁准备回主殿休息,刚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叶檀忏。
他大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离火堆太远,光线昏暗,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直觉告诉沈昙宁对方来者不善,为了攻略任务,她还是朝对方走了过去,装作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一片沉默,她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两人无言,只是静静地走着,漆黑的夏夜,远处的蝉鸣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等走到屋外一处偏僻的角落,她才听到叶檀忏突然开口道:“和谢黎川呆在一起很开心吧。”
明明是疑问,他却用陈述的语气说道。沈昙宁听了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你在说什么?”
看着沈昙宁装傻,一脸无辜的样子,叶檀忏心中就忍不住妒火中烧,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有这样说话,才能让他心中感到一丝快意。
“你喜欢谢黎川,谢大人知道吗?”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又添油加火道:“你不会真看不出来宋韵清和谢黎川两情相悦吧?”
听到这里,沈昙宁差点被叶檀忏这蠢货给气笑了,这家伙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幸好她没专心攻略他,要是自己勤勤恳恳地攻略,到头来攻略对象怀疑她喜欢别人,那真是要被气急攻心、吐血三升了。
亏自己还对他多有耐心,真是白瞎了眼了!
既然这家伙能说出来这种话,沈昙宁自然也是不惯着他,当即就呛了回去:“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两情相悦又如何?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过是跟着我修行的弟子罢了,这些与你何干?”
似是没想到沈昙宁非但没有出言解释,反而是一如既往地嘲讽,叶檀忏不知道为何,心里泛出了几分委屈。
他更多的是被愤怒气昏了头脑:“好,你就这么喜欢他,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护他护成这样,他算什么东西,我好歹还是你的弟子!有你这么做师傅的吗?”
面对叶檀忏的愤怒与谴责,沈昙宁神态自若,但也丝毫不让:“弟子没了还可以再找,但爱人只有一个。”
沈昙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叶檀忏彻底崩溃。
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姿摇摇欲坠,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怒火烧哑了嗓子:“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会耽于情爱的人,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既然做师傅的都说的这般绝情,那我这做徒弟的自然也不会赖着不走。”
“今日一别,你我师徒缘分已尽。”
他转过身去,清瘦的背影在凉风中显得有几分萧瑟。
面对如此决绝的话语,沈昙宁没有试图挽留,她云淡风轻道:“慢走不送。”
对方离去的背影在夜色中顿了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收回视线,沈昙宁若无其事地回到大殿,向殿内的男女主二人陈述了叶檀忏退出队伍的事实。
听完她的表述,二人不好去评判对错,关切地问了几句。
看着二人面上隐隐挂着的担忧,沈昙宁无所谓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那些浑话中,叶檀忏有半点说的不错,她沈昙宁确实是个不耽于情爱的人,没有什么比她的计划更重要,包括她自己。
见二人还是有点不放心,她顺势提出去破庙外面散散心。
二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在她离开不久,他们又迎来了一次刺杀。
不同于白天,这次的杀手只有一个人,对方一袭黑衣,头戴斗笠,缓缓降落,足尖抵地,立于危墙,风吹衣动。
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宋韵清猛地抬起头:“糟了!沈姐姐还在外面!”
心领神会,谢黎川果决道:“韵清,你快去寻沈姑娘,她不会武功,这里交给我。”
当即提剑上去,先发制人,宋韵清则趁这会功夫迅速离开。
刚一交手谢黎川就暗道糟了,因为对方武艺高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对方身法诡谲,动起来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那杀手像鬼魅一样在院子里穿梭,冷不丁上来给他一招,自己根本无法还手,完全就是被碾压着打。
这身手就算是叶公子在也只有被打的份。
见黑影打算往大殿里去,灵光一现,谢黎川面色一变:不好,他要去抢蛊虫!
没错,万家那一次沈昙宁表面上将蛊虫全都烧死,实际上偷偷留了一份样本,留着回京时同白府的蛊虫比对。
眼下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对方想要毁尸灭迹。
等他追上去,黑衣人手里已经拿了一个锦盒,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见状,谢黎川当即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想要夺回锦盒。
“嘭!”
他被一脚踹飞,狠狠地撞在了佛龛上,放香炉的案几瞬间撞得粉碎。
黑衣人隔着斗笠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如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噗”
感到喉间气血翻涌,谢黎川猛地吐出一口血,他如释重负地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忍不住笑。
那个黑衣人根本不知道,锦盒里装的是假蛊虫!是个赝品!
昙宁轻轻一言,留他痛苦半生。[狗头]
昙宁: 一句话,让反派破防
以后只能哭着求她耽于情爱了[吃瓜]
黑衣人:菜就多练[菜狗](其实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了确认此行真正的目的有没有达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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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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