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修改BE结局
文/棠外七里
不鸣山顾名思义,是一座没有任何杂音的山头。没有鸟叫虫鸣,只有参天大树耸立。雪封四季终年不化。
于是世人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坟山。相传这里葬着一个人,棺里满满当当地填着金银财宝。
为此吸引了无数盗墓人前来挖掘。
月黑风高,挂在树枝上的冰凌啪嗒在地上砸出声脆响。惊了那伙盗墓人一跳。
“见鬼了。”领头的人低骂一声,将火把往上举了举。身后跟着的人明显是新来的,怂。
他哼哼唧唧地开口:“老大,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毕竟只是传说……也没人见过是不是。”
越往山上走,温度越低。领头的人紧了紧帽子,明显也有些迟疑。但一想到棺材里丰富的随葬品,找到就是发大财,他又迟疑了。
最终一咬牙:“传说也有根据!再坚持一下!我干这行这么多年还从没栽过,你要是不行就滚。”
开口的那个人哼哼几声,攥紧了绳子,忐忑地跟着往上走。
他平常里就爱看些灵异小说,总觉得这座不鸣山真的很像盛产妖魔鬼怪的风水宝地。他抖着腿,还是身后的人拽了他一把。
“好好走。”身后的人低声道。
他一边抖成个二百五,一边硬着头皮跟上去,第无数次在心里后悔,就不应该鬼迷心窍来掘人家坟。
但后悔也没用,贼船都上了。
这里无风,坚硬的雪封冻了整座大山。越往高处,温度越低。领头人举着火把,后面有人忍不住搓搓胳膊,骂了一声:“怎么这么冷!”
这群人鬼打墙般地在山里转了许久,眼看着要一无所获时,眼尖的人忽然扫到了地上一片绿。
“看!这里长草了!”
领头的人往地上一看,还真是。于是循着这片绿意走,走到半山腰,果然看见山腰某处地方亮起温暖的光。
这伙盗墓人眼前一亮,互相推搡着往山腰那边走,领头人忽然看见了一座火晶棺:“找到了!”
一行六个人呼啦冲了上去。
而他们发现,越靠近棺材,越暖和。
他们围在棺材旁边,伸手摸了摸。
“发了发了!这材质居然是千年的火晶!”
火晶珍贵稀有。它与普通水晶不同,它通体呈浅淡温润的红色,触之温暖舒适,有养颜益体之效。
他们只在一些古书上见过。
但他们没急着抠点带回去,而是掀开了盖,外面都这么奢侈了,里面不得是更加惊世的东西。
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神人能拥有这样一座棺。
遗憾的是,棺内陪葬品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满棺的花。花朵都保持在盛放的那一刻,闻之还有香味,伸手一摸,都是永生花。
但令他们深吸一口气的,不是满棺鲜花,而是躺在正中央被包围的一个人。
那人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胸口,穿着天青色的蚕丝衣衫,宽袖长衣。面若冠玉,眉目如画,仿佛天底下所有美好的事物尽让他占去了。
乍一看,是个美人。
六个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他。
“好……好美……”有人克制不住将手伸向他的脸想摸一把试试,已经接近他的眼睛了。
惊变就在一刹那。
棺内原本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人眼睫颤了颤,接着,缓缓睁眼。
手伸出去的人登时两眼一翻,没出息地滑坐下去。
就在他们以为是错觉时,一只手握住了边缘。那只手很白很瘦削,筋骨凸起,苍白漂亮。
接着,诈尸了。
盗墓人们惊叫一声,拖着昏迷过去的同伙屁滚尿流地跑了。
天边响起一轮惊雷,像是什么东西炸了一样。
诈尸的人眼神空洞,他微微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几缕散开的长发垂落到身前,掩住他的侧脸。
我是谁?
谢殷。
我在哪?
好像在座棺材里。
我现在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
谢殷看着不属于自己的苍白僵冷的双手,缓缓抬头。脑袋有些闷痛,像被人拿一水缸砸脑袋上的痛。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眨掉几缕冰霜。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赴了场上元夜宴,在一片热闹中被起哄着饮下两三樽酒酿,借着不胜酒力离开宴会回自己的居处。
他一向不习惯身旁有人,因此是自己一个人走回去的。下了小雨,他临时到旁边的店买了把便宜的透明伞,撑着走在路上。
大衣衣摆被风掀起,消失在角落。
他走回自己的住处,简单地处理了下便倒头就睡。
中途还做了个梦。
醒来后就到了这鬼地方。
说实话,有点吓人。
山下几点灯火隐现。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乍响,少女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出现:“又有盗墓贼撞破阵闯进去了。要我说,这回真得上报给老板让他来好好加固一下了。昭寒哥,你回头给他说一下……卧糟!”
打着手电筒的少女一把拽住旁边高个子男生的衣服,惊恐道:“诈尸了!”
两道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身上,晃得刺眼。
男生是个面无表情的面瘫。他瘫着脸,直直地和谢殷对上视线。然后沉默着把少女往身后拨了拨,开口道:“你醒了?”
谢殷:“……”你这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正常人不是应该大惊失色然后头也不回地滚蛋么。
显然眼前的男生不是个正常人,他回头跟女孩小声说了句什么,就见女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然后男生继续和谢殷大眼瞪小眼。谢殷失笑,张嘴想说一句:你打算在这里熬我么?刚开口,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这人死太久了,皮囊完好无损,而内里却朽坏了。
就像行动上如同缺了机油的机器,一举一动都极其困难。也就开头时能迅猛起身吓吓人。
女孩麻利地挂断电话,扒着男生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傻兮兮地问了他一句:“嗨,你会蹦起来么?”
谢殷疑惑地看着她。
女孩半扎着麻花辫,辫尾坠了朵芍药花,笑起来清澈无比:“就是那种僵尸蹦呀。”
谢殷:“……”
男生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很多时候,人这种生物是爱看美人的。女孩只有一开始被他吓了一跳,等到冷静下来认真地去看时,就被那极致的美色所俘获。又见他真的僵了,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于是便愈发大胆。
几个人就这么对瞪着。忽然山上的树无风自动,冰块哗啦啦坠落在地裂成细小的白块儿。离棺最近的地方陡然出现一方焰色的门,门框皆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有人从门里踏出来,一身风衣,火焰绕身。
就在他出来后,张牙舞爪的火焰却又瞬间平息,随门一起消失。谢殷坐着的地方刚好正对他出来的方向。
“老大!”女孩惊喜地喊了一声。
被叫做老大的人头也不转地嗯了一声。女孩儿拉着男生,两人识趣地消失在他们面前。
天大地大,两人沉默对视。
谢殷对上那双翻滚着浓烈情绪的红色眼眸,没由来的心里一抽。
只这么一眼,千般滋味在心里翻涌而起。活似一盘大杂烩。
男人的眸子剔透晶莹,像极了火焰的颜色。他神色复杂,好像有很多话要讲但并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从前这个人教他识百味,教了许多种。独独没教其余两种,一种叫久别,一种叫重逢。
如今两者杂糅在一起,或许该换个词更贴切一点。
叫做失而复得。
他闭了闭眼,按下翻滚的情绪,再睁开就轻声道:“回来了?”
接着朝他走来。
他动作温柔地伸手把他拉起来,问:“记得自己是谁么?”
谢殷试着张嘴:“我是……”
这身体看起来僵了太久,行动不便,可万万没想到这么久了,嗓子也跟着一并废掉。他只张嘴试图发出两个字,什么也发不出来。
男人凑近他,曲起手指抵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仔细地打量一翻,才伸出拇指摁着谢殷冰冷的下唇,抵着唇缝。
说不清的温暖力量注入他的嘴里,谢殷活动活动口舌,能蹦出话了。
“我是……谢,殷?”他磕磕巴巴道。
“嗯。还行,看来也不算僵得彻底。”男人说完,又问:“我呢?”
谢殷诚实摇头:“不知道。”
握着他手的力度大了几分,立刻变得不温柔了。谢殷着实见识了一把换脸的艺术。
“你记好了。我叫潮尘。春潮带雨晚来急的潮,灯明始见一缕尘的尘。”
嗯……
谢殷莫名地生出了一种熟悉感,一种镌刻在灵魂的熟悉。
“其他的呢?”
“不知道。”
“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那一瞬间,某位一问三不知的先生听到了咬牙的声音。
“你认识我,对吗?”他说。
潮尘冷冷淡淡地堵他:“不记得。仇人吧。”
哦。谢殷心道不记得还仇人呢,矛盾了。
按理来说,第一次醒来面对陌生的情况时,该对人戒备的。可是面对这个自称他仇人的人,他却没有半点应有的戒备心,反而有种下意识的信任。
“走了。”他说。
“去哪?”
潮尘嘴角抽了抽:“当然是去我那。怎么,你还想去哪?”
谢殷感觉面前这人阴晴不定,像座火山。但凡他敢点头说半个不字,这座火山就能原地把他轰成个渣渣。
“噢。”
面前伸来只手,指节修长,微微曲起,骨节凸得漂亮,手掌宽大。
这次某个擅长惹人炸毛的人学乖了,上道地抬起一整条手臂,手掌动了动,塞进伸出来的手。
潮尘握住他的手,谢殷稍一用力嘎吱嘎吱地站了起来。迈出棺材的一刹那,满棺的永生花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迅速枯萎,化成灰消散在天地。
谢殷惊愕于那瞬间的凋零,而潮尘见到永生花凋落,却长出了一口气,眼神柔和了下来。
他拽了一下还在看花的人:“走了。”
潮尘没有收住步子,步子迈得大。他还拽着个手脚不听使唤的谢殷,为了跟上他的步伐,迈得稍微一大……
咔嚓。
谢殷心道凉凉。
他劈了个极其标准的叉。
潮尘怔住了,忙捞他。捞完他又叹了口气,心说跟这个人计较什么。微一弯腰就把人抱了起来。
谢殷劈得麻木,嘴上不忘损一句:“不好意思啊,不太会动,见谅。”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潮尘,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又很快平息下来。
“你倒是轻松。”他嘲道。
谢殷自知双腿不用走路确实轻松。他僵直的手微微弯曲,扒住了潮尘的衣服。忽而记起来,他是个异世魂。
“欸。”他戳了戳抱着他的人,“我得跟你挑明一件事。”
“说。”变脸男人惜字如金。
“其实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你说什么?”
谢殷叹了口气:“我是另一个灵魂,我也叫谢殷,来自无尽藏。莫名奇妙睡了一觉醒来就到这儿了。”
顿了顿,他诚恳补充道:“我怀疑有人要害我。”
潮尘这次沉吟的时间比较长。谢殷合理地怀疑他是在思考该怎么得体地把他扔出去。
最后思考的结果是,他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完了,这是神志不清了。”
谢殷:“……”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山下。尽职尽责的左膀右臂已经开了车候在山口了。
午夜十二点。被上司一个电话拖来加班的两位怨种战战兢兢地摁下搜索键。页面显示“无尽藏”,蹦出来一堆名词解释和一堆有的没的。
但无论翻遍了多少,就是没有显示有地方叫这个名字。
谢殷不信邪,又在地图上搜索。搜索范围扩大到国际,仍然找不到。
女孩泉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其实你可以编个蓬莱,这样比较简单。能搜到但是我们又找不到。”
谢殷笑道:“那我不如编个地府。”
泉叹转念一想确实,自己的想法有点天马行空了。不过这样就愈发让她好奇无尽藏到底在哪里。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有个牛逼轰轰的名字,叫环境监测处。老大就是潮尘,面前这两怨种一个叫泉叹,一个叫昭寒,都是老板的贴身得力助手。
因为他那一句真诚的坦白,被老大怀疑他出了什么问题,下山之后就让昭寒开车把他扔到监测处来做检查。
现在他在老板的私人办公室里接受询问。而老板不知所踪。
这一天过得,属实是有些魔幻了。
泉叹不知道问些什么,于是只能和他对瞪。
这时,在检查室盯结果的昭寒手里捏着张薄薄的白纸敲门而入,两人朝他望去,都好奇结果是什么。
昭寒抖了抖纸,摊到谢殷面前。
泉叹和谢殷同时看去——
检测结果:身体状况偏差,神经中枢受损,无法自主活动*%%……
总结:神经有损。
如果再精炼一点,那大概能浓缩成三个字:神经病。
谢殷:“……”
谢殷沉默不语。
“哈哈哈!”泉叹仰头爆笑。
她捂住了嘴,身体抖抖抖,苍白无力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让一个人不再关注报告的事情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谢殷偏头望向窗外。窗外白茫一片,飘着细雪。
他开口道:“我们那从不下雪。”
“嗯?”泉叹收住笑容。
“我们那四季如春,从不下雪。”谢殷道。
“春潮带雨晚来急”来自韦应物的《滁州西涧》
“灯明始见一缕尘”来自于七堇年的《灯下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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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棺借道(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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