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跟着林书燕去见她口中的大客户，还没走近，就看到了尤文宣，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女孩。
尤文宣也注意到了她，和她招手，他身边的人纷纷看过来，姜榆加快脚步。
“小鱼，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尤文思。”尤文宣指着他旁边的女孩。
姜榆伸出手：“我们以前认识。”
女孩扬起大大的笑脸，热情回握：“我就说吧，嫂子肯定还记得我。”
姜榆没有否认这个称呼，转向尤文思身边的女孩：“这位是？”
“这是——”
“这是我朋友，”尤文思打断哥哥的话，殷勤地给她介绍，“她可喜欢标本了，听说嫂子这在办标本展，我就带她过来转转。”
说完，她朝姜榆眨眨眼，明摆着是来给她送客户了。
那女生露出个腼腆客气的笑容，朝姜榆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仅从外表看，丝毫看不出她会喜欢这种被称为死亡艺术的东西。
姜榆颔首：“好，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前面是一些普通的标本，女生反应平平，还有些心不在焉，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最后，看到魏惟安的作品时，她终于变了表情。
女生惊奇地围着标本转了一圈后，弯腰仔细查看起来，姜榆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打扰。
五分钟后，她才抬起头，说的第一句话是：“两千万，卖吗？”
“啊？”姜榆没想到这么突然，她甚至都还没了解这个作品的详细信息。
女生见她犹豫，凑到面前追问道：“三千万？”
“等等……”看她还有再往上加的趋势，姜榆连忙打住，“我需要和作者商量一下，要不您稍等？”
“好吧，”女生没有为难她，“你去，我就在这等你。”
姜榆给魏惟安打了个电话后，和他们一起等待，女生又凑到标本前去，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细节，像个狂热的研究者。
尤文思撞了下姜榆的胳膊，挤眉弄眼：“嫂子，这算不算大客户？”
原来林书燕口中的大客户是从她这来的。
姜榆笑起来：“算，当然算。谢谢你。”
尤文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
在一旁偷听的尤文宣立刻“啧”了声，尤文思瞥他一眼，小声嘀咕：“我又没说错什么。”
没多久魏惟安就到了，姜榆把事情大致给她说了一遍，她欣然答应：“本来就是为了赚钱，有人愿意买自然可以卖。”
得到肯定的答复，姜榆带她去见那位女生：“这位就是作者，魏惟安。”
女生把对作品的关注挪到魏惟安身上，两人站在标本旁聊起天来，姜榆见她们聊得兴起，便知会一声，和尤家兄妹去休息区等待。
休息没一会儿，尤文思坐不住，说要去逛逛，休息区就只剩下姜榆和尤文宣。
姜榆问：“我再带你去参观一下？”
尤文宣：“不用了，开展那天我就参观过了。”
姜榆惊讶：“怎么没告诉我？”
尤文宣：“那天你肯定很忙，我不想打扰你。”
他说的对，开展那天姜榆确实忙得焦头烂额，但她还是说：“你来当然不算打扰，毕竟之前你帮过我那么大一个忙，现在又送来一位大客户，我感谢还来不及。”
对于她的客气尤文宣有些失落，但他掩饰得很好，笑着说：“你也帮我很多了，而且客户不是我送来的，是你们争取来的，要不是你们有实力，我就算把她绑过来，她可能也不会买单。”
他真心夸赞：“是你做得好。”
姜榆也笑：“谢谢。”
没了话题，两人沉默下来。
尤文宣今天来这里除了送客户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要问问姜榆什么时候有时间和他父母吃顿饭。
虽然他们俩是假情侣，但尤文宣还是有点忐忑，好像真的要带女朋友见家长一样。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很忙碌，紧张的时候也一样，他左顾右盼半天，又端起水杯抿了口，踌躇了几分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那个……”
“你还没回家？”
突然响起的的声音盖过他的，尤文宣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姜榆站起身看向出现在这里的临野，刚才那句话就是她问的。
她想到什么，又说：“不用等我，我今天会很晚回去。”
临野顿了下，回答道：“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了，会有人送我回去的，”姜榆发现她的包还在临野那，伸手去够，“包给我吧，你先回。”
临野躲开她的手，语气不容拒绝：“我给你拿回去。”
感受到他突然表现出的占有欲，姜榆愣了下，妥协了：“行，你先走吧。”
离开之前，临野和尤文宣的眼神碰撞上，两人僵持了几秒才各自移开视线。
尤文宣继续喝水，临野继续向前走。
姜榆察觉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火药味，临野吃醋她能理解，只是尤文宣为什么也有那么大的敌意？
难道他演戏演进去了，真动了感情？
她问：“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尤文宣放下杯子，这次他没有犹豫：“我想请你和我爸妈一起吃顿饭。”
姜榆想起他之前说过这件事，欣然答应：“好，什么时候？”
她打定主意，这顿饭过后就和尤文宣结束这段虚假的关系，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都到此为止。
尤文宣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按你的时间来吧。”
姜榆推辞不过，拿出手机翻看了下日历，最后选定一天：“下周一，可以吗？”
“周一是工作日，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不会。”
“好，那就下周一。”
说话间，尤文思和另外两人一起回来了，她听到了最后一句，兴冲冲地八卦：“下周一怎么了？你们要去约会？”
尤文宣宠溺地弹了下她的脑袋，看起来很开心：“下周一你就知道了。”
到了饭点，几人顺理成章地去吃饭，姜榆约那名大客户明天去公司签订合同。
女生听着她的话只一味地点头，没有任何问题，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利益关系，一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魏惟安身边坐下，两人相见恨晚，宛如许久不见的老友，旁若无人地聊起来，女生眉飞色舞的模样和刚才大相径庭。
尤文思见怪不怪：“嫂子你别介意，她就这样，一聊起来喜欢的东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放心，钱肯定会给到的。”
姜榆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
饭后女生和魏惟安一起离开，姜榆则坐上了尤文宣的车。
尤文思是个自来熟，两人坐在后排，她热情地挽上姜榆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和她聊了十几分钟，聊到她哥小时候的糗事时，她低声八卦道：“嫂子，你是怎么看上我哥的？”
姜榆问：“我们的关系，你哥还没告诉你？”
驾驶位的尤文宣突然弓起背，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捂在嘴边，猛烈咳嗽起来。
“哥你没事吧！”
尤文宣缓过来，摆摆手：“没事。”
姜榆抬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些许慌张的眼神，心下了然。
尤文思确定他没问题后才坐下，回头又眼巴巴地瞅着姜榆等她回答。
“我和你哥……”
“思思！别胡闹！”尤文宣打断姜榆的话，怒斥道。
尤文思看出他真生气了，不情愿地撅起嘴，坐直身体：“有什么不能问的。”
她怨怼地看了眼绷着脸的哥哥，小声嘟囔：“小气鬼，醋坛子。”
没了她叽叽喳喳活跃气氛的声音，车里安静下来，等到了姜榆家时，尤文思已经歪着身子睡着了。
姜榆简单告别后下了车，刚走了两步，尤文宣就又追了上来。
她问：“怎么了？”
尤文宣低下头：“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妹性格大大咧咧的，我怕她藏不住事说漏嘴，所以才没告诉她。”
姜榆表示理解：“没关系，她以后也会知道的。”
尤文宣点点头，没了后话。
已经是晚上十点，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姜榆有点冷，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尤文宣抬头看向她。
冷色的路灯照下来，她白皙的皮肤泛出莹润的光泽，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只是眼里充满了和外表不符的沉稳与冷静，让人生出一种距离感。
他想起临野，那个下午在展馆里看到的男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手里拿的包就是姜榆的，他带走了那个包。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才能亲密到这种地步？
尤文宣想问这个问题，但看到她的眼神时又犹豫了，直觉告诉他，那会是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他张了张嘴，话出口变成了：“没事了，你快回去吧，小心感冒。”
“好，你也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再见。”姜榆转身离开。
尤文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后，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妹妹醒了来找他，才回到车上。
姜榆回到家打开灯，她的包正好好地摆在桌子上，旁边是临野送她的蝴蝶标本，她拿起来，指印已经被擦干净，标本恢复如初。
她给临野发消息：【我到家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对了，下周一我临时有个约会，展馆那边你帮我去吧。】
等了许久，临野才回了个好。
姜榆收到答复，心满意足地去洗漱睡觉。
与此同时，海边某座城市的一间廉价出租屋里，徐九撕开泡面桶的盖子，拿起叉子吃面。
他左手拿着手机，无聊地刷今日新闻，突然，一个采访视频印入他的眼帘。
视频封面上的人他记得不能再清楚了——姜榆。
徐九怔愣了一瞬，面也顾不上吃了，他推开泡面桶，认真查看视频。
播完一遍，他注意到什么，反复拉动进度条，观看最后几秒。
在姜榆回头的瞬间，他按下暂停，把画面放大。
虽然她身后的男人只露出了一个眼睛，虽然画面已经糊成马赛克，但他能肯定，
那是临野。
徐九紧盯着屏幕，眼神阴鸷，嘴角却缓缓咧开一个笑容。
他喃喃道：“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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