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物业终于到了上班时间。
余知早已等在门口,她必须弄清楚,姐姐究竟是何时离开小区、又去了哪里。
从早上阿姨们的话里,她已经拼凑出一个让人心慌的事实:姐姐虽然常不回家,却从未缺席过周末。
这次周末失踪,显然是反常的。
开门的是个中年大叔,看见守在门口的余知,脸上露出几分讶异:“小姑娘,有事?”
“嗯,是的。”余知连忙跟着他走进物业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间低矮的小平房。
老小区本就没有正规的物业公司,房间里挤挤挨挨摆着张掉漆的办公桌,墙角堆着几个落灰的纸箱。
中间还放了张旧木茶几,上面散乱地扔着副扑克,牌面压着几个烟盒。不用想也知道,平时这里的人多半是靠打牌消磨时间。
中年大叔毫不在意地踢开脚边的塑料凳,自顾自坐到办公桌后,余知则站在桌前,开门见山:“大叔,我想看看小区的监控。”
“监控?什么监控?”大叔呷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眼皮都没抬。
“就是小区门口、楼道口或者电梯里的监控。”余知尽量让语气显得急切又礼貌,“我住在3号楼,我姐姐失踪了,想看看她最近是什么时候离开小区的。”
“你姐姐失踪了?”大叔这才停下喝茶的动作,把腿翘到桌沿上晃了晃,“报警了没?”
“还没……”余知咬了咬唇,“我想先确定她离开的时间,再去警局报案。”
中年大叔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放下茶杯摊了摊手:“姑娘,你还是直接去报警吧。”
“为什么?”余知心里一沉。
“我们这小区,都三四十年的老楼了,你觉得那监控能撑到现在?”
大叔指了指窗外墙角的铁盒子,“早就全坏透了。前段时间居委会还想牵头,让业主凑钱修修公共设施,结果没一个愿意掏钱的,这事儿也就黄了。
你现在看到的那些监控,全都是空壳子,里头的线路早锈成渣了,连电都没通呢。”
余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单元楼门口的监控探头歪歪斜斜地挂着,玻璃罩上积着厚厚的灰,一看就是常年无人打理的样子。
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么被一盆冷水浇得透湿。
余知带着满心失望离开了物业办公室。她本以为顶多是部分监控损坏,却没料到整个小区的监控系统早已成了摆设。
连进出小区的关键监控都指望不上,这让她心里最后一点依仗也落了空。
余知索性不再纠结监控的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派出所。
派出所大厅里异常喧闹,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像个集市。
余知从没报过警,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个穿警服的女警注意到她,走了过来。
“你有什么事?”女警的声音很平和。
余知连忙说明自己是来报案的,她姐姐失踪了。
“哦。”女警点点头,把她带到角落一张空桌前,拿出登记表和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仔细想想再回答。”
接下来的询问格外详细:姐姐的年龄、身高、体型、外貌特征,工作单位的地址,最后一次联系的时间,身上可能穿的衣服……
余知能确定的都尽量说清楚,唯独失踪时间无法笃定,只能强调最后一次通话是三天前。
登记完所有信息,女警把表格收好,对她说:“好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如果有你姐姐的线索,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余知的想象,她本以为会更复杂,甚至想问警方什么时候会安排人寻找。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女警忙碌的样子,多半也得不到确切答案。
离开前,她忍不住朝大厅里那些吵嚷的人群扬了扬下巴,小声问:“那些人……都是来报案的吗?”
女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来报失踪案的。”
余知愣住了。
她原以为外面的喧闹只是寻常纠纷,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失踪。
“最近城里不太平。”女警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晚上尽量别出门,要是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立刻拨打报警电话。”
余知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这么多失踪案,和周慧说的怪谈爆发,难道有什么联系?
姐姐的失踪,真的只是巧合吗?
经历过昨夜的惊魂,余知一想到那些失踪者的去向,心就往下沉。
她摸出手机,翻到昨天记下的周慧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许久还是收了回来。
姐姐只是失踪,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与特殊事件有关。
就算打了电话,对方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下午,余知回到出租屋,随便下了碗面条。
吃着面,她点开搜索引擎,输入“怪谈”“异常事件”之类的关键词,页面跳出密密麻麻的结果。
可翻来翻去,全是些捕风捉影的都市传说,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余知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请问是余知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
“您之前应聘了家教吧?”
余知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周六,她之前确实接了份家教的活儿,教一个小孩画画。
只因今天太忙了,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她连忙道歉,声音里满是愧疚,“我这边临时出了点急事,把兼职的事给忘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好说话,并没有丝毫不满。
余知有些过意不去,咬了咬唇解释:“实在抱歉,我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可能没法继续做这份兼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声音:“这样啊……那下周呢?这周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我妹妹下午没人照看,我现在必须出门一趟。”
听到这话,余知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毕竟是自己临时爽约,况且兼职时间只有三个小时,想了想,她还是应了下来:“那……我现在过去吧。”
挂了电话,对方很快发来地址,是离她学校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
余知两口吃完饭,直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高档小区的电梯果然运行顺畅,每层楼配着两部电梯,一层只有两户人家。
余知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
她下意识微微仰头,对方个子真高,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
男人看到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你就是余知吧?我妹妹在房间里,进来吧。”
他看了眼腕表,又补充道,“我这边有急事得马上出门,上完课后能不能麻烦你多待一会儿?我六点前一定回来。”
“放心,今天的工资会按实际时间算给你。”
余知刚要点头应下,男人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匆匆对余知说了句“麻烦你了”,便转身朝着电梯口快步跑去。
余知关上门,打量着这间客厅。
空间很大,装潢却异常简洁,家具寥寥无几。米黄色的沙发摆在客厅中央,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是整个房间里最显眼的色彩。
客厅里没人,她要教的小女孩应该在卧室里。
余知正犹豫着该敲哪扇门,左边卧室的门忽然开了条缝隙,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那是个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小女孩,只露出小半个身子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余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余知看见她时微微一怔,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这么小的年纪,正是疯玩打闹的阶段,怎么就要学画画了?
余知走到卧室门口,轻轻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你好呀,我是你的临时老师。”
小女孩没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余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她换了个语气,放得更轻快些:“听说你很喜欢画画呀?真巧,我也喜欢呢。我叫余知,你可以叫我余老师,也可以叫我姐姐。”
可女孩还是没反应,依旧站在门后,眼神里的怯懦丝毫未减,像是对陌生人充满戒备。
余知没了办法。她从没带过孩子,此刻手忙脚乱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拉近关系。
房间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她想把小女孩牵到客厅明亮些的地方,手刚碰到孩子的胳膊,就被轻轻挣开了。
她只好转身去客厅,从沙发上抱起一只毛绒小鸭子玩偶,又走回门口蹲下,把玩偶递到女孩面前:“你看,这个小鸭子可爱吗?它和你一样,都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呢。”
小女孩的目光落在玩偶上,却依旧没说话,只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不知怎的,看得余知心里隐隐有些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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