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其实并不是非常了解商业方面的东西，只是在卧底培训期间以及出任务的时候从任务目标身上学到了几分模样，再加上来自国外的buff，负责人一时间被两人的从容镇住，答应了他们参观港口的要求。
只是参观货船停靠的海岸线而已，又不是重要的禁入区域，每年来往参观的合作者不少，负责人也不感到为难，只不过警告他们不要乱逛。
等负责人派来的接待者将他们引导到目的地后，诸伏景光摆了摆手：“不用跟着了，我们只是在海边看看，不会乱走。”
“可是……”接待者还想说些什么。
“重要的地方都有人看守，不是吗？”诸伏景光说道，“我们不会闯进不该进的地方。”
接待者的面色舒缓下来：“……那好吧，我就在路口等着，两位参观完以后请回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退回了拐角，视线却时不时扫过他们，偶尔瞟向最角落的码头。
货运区分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仓库，码头规模中等，此刻正有几艘货轮正在卸货，集装箱堆了一地。
码头边上竖着牌子，上书几条注意事项与码头开放时间。
“早晨六点到夜间十点。”霜月念出牌子上的时间。
“按照常理，黑船可能装作货轮在开放时间进入港口，但如果幽灵船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黑船在非开放时间靠岸也很有可能。”诸伏景光数了数码头的编号，“码头数量和负责人所说的对得上，从空间上看也不存在多出的幽灵码头。”
吹在脸上的海风黏糊糊的，霜月用手指梳了梳刘海：“黑船在地下的名声还不错，无论是为了继续赚钱，还是亚东明里暗里用手段让他们来到这里，都给了我们让黑船停靠的机会。”
说不定组织里就有人乘坐过那艘黑船。
码头边到处都是忙碌的工人，地面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脚印和划痕，很难从中辨别出不同的痕迹。
“既然船只会来到港口，停靠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计划之内的靠岸，让客人下船，另一种就是计划之外的停靠。”霜月随手撩开一根扎进右眼的发丝，用指节比划了一下远处海面上的灯塔，“假设亚东让船只来到这片海域，无论有没有停靠计划，最大的距离是……”
“一千三百码左右。”诸伏景光报出数字，面色有些为难。
“你的最大狙击距离是多少？”霜月问道。
“……六百码。”
所以从码头没办法精准射中目标。
霜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别担心，如果你从岸上就把目标干掉了，我才要头疼，而且船不一定只会擦着这片海域过去。”
他们的任务重点是夺回情报，要是身上带有情报的目标在海面上死掉，对他们而言反而不好搜寻。
-
“又是来参观的人吗？前几天才刚送走一个，难道我们港口位置很好？”
“想多了吧，要是位置好哪能至今还不上不下，我看就是那些有钱人没处花钱来搞投资，赚了开心，亏了无所谓。”
“要是真赚了，能不能给我们涨涨工资……”
“头儿过来了，小点声！”
码头几个工人合力抬着箱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聊什么呢？”一个穿着马甲的男人盯着其中一个工人，“胜，你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
被叫做胜的工人慌张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衬衫：“蓝、蓝色。”
“这明明是紫色吧。”马甲男人摇摇头，“算了，看起来不明显就行了，下次注意。”
“谢谢头儿！”胜松了一口气。
-
远远走来的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泰国的颜色文化吗？连在港口都有啊。”
“颜色文化？”霜月对泰国的了解并不多，最近几天都在突击泰语，就更没空查文化方面的资料了。
“所谓颜色文化，在职场里也有叫作星期色的东西，泰国的学校、公司会制定一种规则，一个星期七天穿着对应颜色的衣服。”诸伏景光解释道，示意霜月看向码头，“这里的工人虽然衣服看上去灰扑扑的，但其实都是深浅不一的蓝色衬衫，像工头一样的男人里面的内衬也是蓝色。”
他又指了指几处仓库：“就连外面大街上的房屋、车子，也会涂成不同的颜色。”
选修课的老师在泰国生活过几年，经常提起生活中发生的趣事。
难怪从昨天开始镜片上就不断冒出各种代表高饱和颜色的字符串。
霜月拉了拉诸伏景光的袖子，走向码头：“洗到发毛的衣服、晒黑的皮肤、熟练的动作……问问这些工人，他们常年在码头工作，可能知道点什么。”
突然被拉袖子的诸伏景光怔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
“整体的工作量不大，但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就不一样了……工资能糊口……每天路过的船只啊……我们港口有什么值得投资的地方吗？”被问到的工人趁着上司不在，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最后忍不住问道。
诸伏景光微笑：“嗯……目前我们还在对比当中，为什么这么问？是希望涨工资吗？”
听到涨工资，工人眼睛一亮，赶忙回答：“那最好了，前几天也有个人，说是私底下来参观的，想看到港口真实的工作状态，没有惊动负责人，只是套了件外套进来，他说如果能达成合作说不定能涨工资，问了我们不少问题。”
前几天？
不用霜月多说，诸伏景光已经自觉地摸出一小叠纸币装作握手塞进对方手里，追问道：“看来可能和我们抱有同样的目的，能说说他具体长什么样、问了些什么吗？说不定也是我们想问的问题。”
这一叠抵他辛辛苦苦干十天半个月，工人顿时就不累了：“就在三天前，那个男的皮肤黑黢黢的，和我差不多高，腿脚不太便利，走路一瘸一拐的，姿势很奇怪，一条腿跟棉花一样，衣服破了几个洞，他问我经常出入港口的船，还有码头有没有一些私人交易，货船会不会搭乘普通乘客之类的，反正问得很奇怪，不像是来考虑商业合作的……”
“你是怎么回答的？”
“就正常回答，出入船只就那么几艘，偶尔多几批物流，一般乘客是不让上船的，不过有传言说负责人有时会私底下通融，但我就是个工人，具体我也不知道……”
“所谓的私人交易呢？”
工人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这些跟合作有关系吗？而且……商业合作要带个小孩吗？”
霜月伸手拦住诸伏景光，面色不虞地缓慢开口道：“你确定……要和我这么说话吗？”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冷色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工人。
眼前的少女分明比他矮，却透露出看蝼蚁般的俯视，仿佛随时可以让他坠入深渊。
工人背后冒出冷汗，心里不知道跑过多少完蛋了的想法，一时间没能说出话。
诸伏景光则是一瞬间感受到了和在琴酒身边类似的冷意，下意识绷紧了肌肉，然后丝滑地续上戏份：“神代小姐，他只是出于职业道德多问一句而已，您的身份不值得跟他较真。”
工人愣愣地听着。
“那个……抱歉，我们家小姐被宠惯了，希望你不要太在意，”诸伏景光又塞了一叠纸币过去，和善地说道，“可以再解答我们几个疑惑吗？”
纸币上的面额映入眼帘，工人瞬间回过神：“可以！当然可以！”
————
港口外。
“接得不错嘛。”告别了负责人后，霜月甩了甩麻花辫，饶有兴致地说道。
虽然她的本意只是吓住工人，再换个方向诱导他继续回答，但诸伏景光的接戏给了她点惊喜。
诸伏景光略显无奈地耸肩：“黑白脸是最基础的话术之一，我认为这样能有效得到情报。”
白羽的性格完全就是少女的情绪飘忽不定、距离感忽近忽远、还有点戏精人格……
……如果除去她偶尔冒出的和琴酒相似的气质的话。
如果她不是组织成员，而是作为普通人生活，也许会成为校园里受欢迎的优等生吧？
霜月忽然侧过头，看了他几秒。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诸伏景光不由得抬手擦了擦脸颊。
“不，没什么，只有胡茬而已。”
他刚刚是不是放松了警惕，一瞬间对她心软了？
在组织里，年少的行动组代号成员足以引起他人的兴趣，更何况她身上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疑点，对于生性善良、颇有良知的卧底而言应该有不少击破加成。
霜月暗自思索着，突然感觉自己被按在实验室里关了半年、放出来以后又继续不停歇地被芯片洗着脑、被颁布任务亲手杀死相处了一年多的同班同学、怀着异样的心思与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小池路也还有宫野明美相处、身上带着随时能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的枷锁、还随时可能面临基因崩溃的风险，再加上单眼失明、全色盲、味觉嗅觉缺失、不能正常进食、痛觉丧失……
够了够了，debuff栏都快堆不下了。
……难怪宫野明美每次看她的目光像在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这些个debuff上去，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诸伏景光忍不住沉默了片刻：“……要不，我今天刮个胡子？”
霜月：“？”
1.霜月是能自己开隐身（？）进港口找情报发，但为了增长一点点卧底攻略进度，还是选择了一起上阵。
2.hiro和霜月在奇怪的地方接上了戏（？），可能大多数人心里都是有那么点戏精人格的（指间宇宙）。
3.最近有点忙，都是定时发布，有空会看评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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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37】欢迎来到，东南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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