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以为十年记忆会恢复得差不多,可这些疑惑都在提醒他:他的过去在记忆里并不完整。江瑜从床榻上坐起身。
这里陈设熟悉,是他的房间。望向窗外,芳草茵茵,又是一个明媚的日子。
江瑜从醒来就感受到了,有股力量在他胸腹间流动,很温和但是存在感极强。也许是那棵枯树里的力量。
他洗漱好了就径直去了吴山殿。
殿内,和光衣冠端正地坐在榻上温书。听见脚步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到江瑜的脸色好转许多后,才缓缓松开紧皱的眉头。
昨夜他将江瑜带回房间时,只看见江瑜眉心紧皱,冷汗不停,口中还不住念着不让他走……
“师尊?”
江瑜看见和光明显走神的神情,忍不住低声道。
和光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感觉如何了?”
江瑜点点头:“好多了,谢师尊。”
停顿一会儿后,又问:“师尊,可是将精血汇入我身了?”
和光点头。他开了灵视。看见那团金色灵光在江瑜胸腹间流动,速度较缓,但是每过一处便停留,兢兢业业修复起这具躯体起来。
“你的精血与你的灵体还需多融合几日,现在感到有些不适是正常的,”
江瑜应下了。
“师尊,我忘记了很多事。”江瑜还是向和光坦白了。和光准备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江瑜没有勇气看和光,只是自顾自地说:“师尊。我没骗你。我确实是十年前恢复意识的。
只是那时我只记得我是谁,忘记了很多事。是酒馆老板救了我,我才在那个山里安定下来……”
那时江瑜混混沌沌,只知晓自己姓名。
……
葛二娘将酒馆安顿好,就上山去采些新鲜野菜。这座山头灵气充裕,其中树也繁荫。她像往常一样来到山腰处。只是在前面土路上躺着个什么。
葛二娘握紧了手中的镰刀,她上来前可没听说过这一带有山贼。她慢慢走上前,那人温润的脸庞朝着她,被泥土沾染上一点灰尘……睡得很安详。
葛二娘找人来将他拖下了山。后来在医馆内。
“你叫什么名字?”
“江瑜。”
“你是何方人士?”
“……长……长……”
“长门?”
江瑜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你家人呢?”
仍是沉默。
医馆里的夫子拍案便下了结论,这人指定是伤了脑子,失忆了。
葛二娘皱紧了眉,最后把人领回酒馆了。
平日里让他帮酒馆干点杂活,酒馆就管他吃穿住。除了不怎么爱说话,倒也还好相处。
江瑜是在一个午后想起和光的。
那时酒馆正休业,葛二娘出门采购了,让他一个人守着酒馆等她回来。江瑜百无聊赖地坐在酒馆门前,看着一群小孩儿过家家。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儿举手说自己要当谢挽,要斩杀“江瑜”这个妖魔。
江瑜皱了皱眉,不知道那个妖魔为什么也叫“江瑜”。
另一个男孩儿就大声喊道:“不许伤我徒儿!”挡在那个“江瑜”面前。
女孩儿就大声斥责男孩儿:“傻子!和光仙人才不会包庇这个罪人!你演的一点都不好!”
男孩儿被呵斥了,周围人也都纷纷站在女孩儿那一边,他不敢大声反驳,还是小声说:“可是,可是我师父说师父就是会保护徒弟的呀……”
江瑜早已怔住。
和光?
和光和光和光和光和光……
哪一面刻满了名字的墙。哪一次梦境的呢喃。哪一次放在心口的玉牌。哪一次窥见的背影。哪一次?
眼泪滴落在斑驳的石板上,晕成一圈圈波纹。
他忆起来了。他会记得他,永远。
……
江瑜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怎么办呢,师尊?
“然后,我就离开了镇子,去山头修炼巩固灵体了。”
江瑜垂下眼。
和光默默听完,看着面前沉默的人。他没问阿瑜是如何忆起他的,也没问阿瑜为什么先忆起了他。他只是心有点抽痛。
阿瑜确实忘记了很多事,只是若是不记得会让他更轻松,他宁愿他不记得。
“嗯。那你现在呢?还记得什么?”和光深深注视着江瑜,手有些发颤。
“我……我不知道。”江瑜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师尊你,谢挽,毕青,季梦,齐广……”
“我记得我死在幽牢山……我因为被诬陷坑杀古战场修士被害。”
江瑜停下了话语。混乱的记忆让他头疼欲裂。他何曾死在幽牢山了?他……他何时去的古战场?他不是在云河看见谢挽坑杀修士去阻止吗?他……他不是?
江瑜的双手不断颤抖,谢挽……谢挽?不对。是季梦。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阿瑜!阿瑜!”和光看见江瑜神色不对,立马为他调理灵体。和光看见金色流光在心脏处疯狂旋转,隐隐泛着红光。
“凝神。”
江瑜脑中不断闪过片段,感受到和光的灵力在他身体里沿着巳经八脉游走,渐渐涣散的灵体慢慢凝实。
很久,江瑜从片段中抽身出来。他看见面前和光神色肃然,与他面对面坐于榻上。
“师尊……”
“感觉如何?”
“多谢师尊,好很多了。”江瑜有些脱力。他有些不懂了,“师尊,我的记忆出现错乱了。”
和光仍是握住他的手腕,回道:“一魄归体,加速了你记忆的恢复。你刚刚在吸收精魄的时候,出了岔子。你看见什么了?”
江瑜苦笑:“我看见我去古战场了。”
和光闻言,握着他手腕的手不觉一紧。古战场,是所有修士都不愿提及的地方。
“我在古战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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